小紙人反應迅速，咻的一聲消失在柳玄面前。仿佛剛才一切不過黃粱一夢。
少衡宇看到籠子門打開，邁步走進來，卻見柳玄坐在地上，一副呆愣的模樣，嘴唇沾染黑色的污濁。
“！！！”少衡宇瘋了一般沖上去，抓住柳玄的肩膀，“少主，你中毒啦！！”說罷。扛起柳玄就往外跑。
劇烈的顛簸，讓柳玄回了神。
“我沒事。”沒有吸走我的魂魄呀。“哈哈哈哈！”
少衡宇心下一沉，放下肩上的柳玄，捧著他的臉仔細端詳，“少主？”這樣子真的沒事嗎？他伸手觸踫柳玄唇上的黑色，伸出舌頭嘗一口，“墨？”
“嗯嗯。”柳玄道。
“少主。”少衡宇臉上閃過一絲難過，“你，你餓了？餓到偷墨水吃。這幫偷懶的侍從，本王子要……”柳玄趕忙攔住少衡宇，“不是。這是，這是我練字時不小心弄上去。跟侍從們沒關系，我一個人待著太悶。”
少衡宇深深呼出一口氣兒，“我忙的時候，讓夏光來陪你。”
“真的，好呀。”柳玄開心的笑了。
少衡宇想他家少主的情緒總是表露在臉上，當真是很好懂的一個人。他伸手理了理柳玄額前碎發，“我叫人送吃的過來。”
“嗯。”
很快，僕人們帶著飯菜、桌凳，來到金絲籠子前擺好桌子。少衡宇牽著柳玄從籠子里走到桌子邊上坐下，自然地端起碗筷夾菜，便要喂到柳玄的嘴里。柳玄身體往後傾，“不用我自己來。”
少衡宇隨便吃了一點，端坐在凳子上看著柳玄。
小紙人從磚縫之中探出腦袋，鐘衍之牽連小紙人的視線，看見桌上一人細嚼慢咽，一人帶著寵溺的看著。
他手緊緊攥著，心中不悅，卻又想到自己沒資格嘲笑；心中一股無名怒火，一拳砸在不遠處的樹木，轟然巨響，燃起大火。
“不好，燒起來會傷害生靈！”鐘鳴條件性反射，雙手飛快結印，撐開結界包住燃燃火焰。
鐘衍之睜開眼楮，切斷和小紙人的牽連，冷冷的看向鐘鳴。
“你跟蹤我？！”
鐘鳴身子一僵，收回手，“小金給我也發了傳音符。”
“傳音符？”鐘衍之苦澀一笑。小金沒發給他這個主人，當真是恨極了他對柳玄做的事情。
可是，煞氣吞沒他的理智。
口中又澀又苦，“活著為了什麼？”實力越強，體內煞氣越是蒸騰，對爐石的急切需求會成為修煉者的困擾。
鐘鳴嘴唇動了動，“飛升。”他做不到的事情，他需要孩子做到。這是給孩子的目標，也是他的執念。
“飛升？”鐘衍之抬眸，眼底看不清情緒，“之後呢？”
“飛升之後是強者，脫離生老病死，成為逍遙神仙。”鐘鳴脫口而出。
“爹。”鐘衍之冷冷看著他，“你為何不求自己飛升？”
“我沒有天賦，是苦修。”鐘鳴頓了頓，“繼續往前修煉一步，需要和爐石極致接觸。我……”我不想對不起你娘。話到嘴邊咽下去。從他貼向少年溫軟之時，已是背叛，可是，喪妻多年，他不能有心的萌動嗎？！
“所以你要求我。”鐘衍之勾起殘忍微笑，“你覺得我感情空白，無負擔？！”
“我。”鐘鳴語塞。“如果是柳玄，你不是……”
“閉嘴！”鐘衍之雙眸如染鮮血，“閉嘴！”渾身純白靈氣暴漲，煞氣逐漸翻涌。鐘鳴飛身上前，一掌落在鐘衍之後背，霸道強勁的靈力注入體內，“衍之，平心靜氣。”
“……”鐘衍之嘴唇顫抖，我平靜不了，我平靜不了。我像是一個被煞氣操控的怪物。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半盞茶之後，鐘鳴收回手，另外一只手上煞氣涌動，從袖口鑽出來，猶如黑蛇在空中舞動，而後又從鐘鳴的指縫鑽了回去。
鐘衍之轉身，沉默看著爹爹身上的變化。
“為什麼？”他道。
鐘鳴拇指和食指捻了捻，“……”衍之變了。
“為了我，將純淨的靈氣輸送到我的體內，爹。”鐘衍之抬頭，“你征詢過我的意見了嗎？”
鐘鳴皺了皺眉，“你發什麼瘋？”前段時間對他沉默寡言，現在願意和他說話卻開口便是質問。天底下的爹娘，全身心為自己的孩子，有什麼問題，需要征詢什麼意見？！
“我是為了你好，需要征詢你什麼意見？！”鐘鳴突然大怒，“這是你娘的遺願！也是我個給你的要求！”
鐘衍之冷冷的看著鐘鳴，“爹。”
“鐘衍之！”鐘鳴收起往日偽裝的溫和，冷漠嚴厲的說道︰“你願意也好，不願也罷，這是我對你的要求。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對你百般遷就，為的就是你能早日飛升！脫離這凡間的恩恩怨怨，去更高的世界，成為強者！”
“……”鐘衍之從心底里感受溺水般的絕望。他在修煉這條道上，不停地奮力游動，不惜犧牲情緒，理智，感情；為的只是飛升。
甚至，他的親人從未問他願不願意。
更可怕的是，他自己竟也未曾問過自己，這條道路是否是他自己想要的。
一味的、麻木的去追逐。
鐘鳴看著面前沉默的少年，忽然意識到話說重了。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口。
“知道了。”鐘衍之臉上恢復冷淡的表情，再次閉上眼楮。
他一閉眼，鐘鳴忽的心生隔山隔海之感。
他躊躇片刻道︰“找爐石，也要遵循爐石的想法，兩廂情願總比強行得到要好。”雖然柳玄是極品爐石，但他還是希望衍之能遵從柳玄的意見。
鐘衍之睜開眼楮，冷笑一聲，“晚了。”
“什麼意思？”鐘鳴臉色微變，難道柳玄重傷無法救回？
鐘衍之閉眼入定，再未回應。
鐘鳴心下一沉，取出一張傳音符，“小金，你在哪兒？！柳玄可好，速回？！”傳音符飛了出去。
鐘衍之耳朵動了動，沉默無言。
鐘鳴看著飛出去的傳音符，心下期望小金快速回復他的傳音符。
“我芥子袋里放著許多好藥，即便是重傷，也能起死回生。”鐘鳴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說給鐘衍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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