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材听著爺爺異常嚴肅的話語,看著他眼中那份從未有過的沉重與決然,心中莫名地一緊,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如同冰冷的蛇,倏地纏上了他的心髒。
爺爺這番話,根本不像是尋常的叮囑,倒更像是在交代著什麼,又像是在預示著什麼難以挽回的結局。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成材!”王老漢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你給我听清楚了!現在不是你發愣的時候!”
王成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喝,激得渾身一顫,瞬間回過神來。
他看著爺爺布滿血絲的雙眼,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穿透他的靈魂,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爺……爺爺,您說,我听著。”王成材的聲音有些發顫,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心底的恐慌卻如同潮水般洶涌。
王老漢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胸腔中所有的沉郁都吐出來。
他走到堂屋的八仙桌旁,拉開一張太師椅坐下,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擊著,發出“篤篤”的輕響,在這寂靜的屋子里顯得格外清晰。
“第一件事,”王老漢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如果我三天之內沒有回來,你就去我床底下,把那個黑漆木箱子取出來。箱子里面的東西,你不要問,也不要看,直接送到鎮西頭的老槐樹下,找一個姓劉的扎紙匠。把箱子交給他,他知道該怎麼做。”
王成材的心猛地一沉。
黑漆木箱子?
他知道那個箱子,那是爺爺最寶貝的東西,平時連他都不讓踫一下,說是祖上傳下來的,里面裝著重要的物件。
現在,爺爺卻讓他把這個箱子送人?
“爺爺……”王成材的眼眶有些發熱,他隱約感覺到,爺爺這是在安排後事。
“別打岔!”王老漢厲聲打斷他,如果我回不來,你把那本書……燒了。
記住,一定要燒得干干淨淨,一點灰燼都不能留下。
那本書,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踫的,留著只會招來禍患。”
舊書?
王成材努力回想,似乎確實見過爺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翻看一本泛黃的古籍,神情凝重。
他當時好奇,但爺爺總是很快就收起來,不讓他多看。
“第三件事,”王老漢的聲音愈發沙啞,他頓了頓,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繼續說道,“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就在我房里,點上三炷清香,對著我的牌位磕三個頭,然後,盡快離開村子,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記住,永遠不要回來!”
說到最後幾個字,王老漢的聲音幾乎帶上了哽咽。
王成材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他撲通一聲跪在爺爺面前,拉著爺爺粗糙干枯的手,泣不成聲“爺爺!我不許您說這樣的話!什麼背尸匠,我不讓您去!我們把這……這冰棺送走,我們報警!我們……”
“糊涂!”王老漢猛地甩開孫子的手,雖然年邁,但力氣卻不小,“報警?你以為警察能解決得了這種事情嗎?這冰棺里的東西,不是凡人能沾染的!一旦驚動了它,整個王家村都可能遭殃!”
他看著跪在地上痛哭的孫子,爺爺這輩子,沒什麼大本事,也沒給你留下什麼家業,唯一能做的,就是護你周全。
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爺爺必須親自去一趟。
你若還認我這個爺爺,就照我說的去做!”
王成材哽咽著,淚眼模糊地看著爺爺。
他知道爺爺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更知道,爺爺這麼做,全都是為了他。
“爺爺……”他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所有的語言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王老漢長嘆一聲,伸手扶起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緩和了些許“好孩子,別哭了。爺爺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只是凡事總得做最壞的打算。你記住爺爺的話,守好這個家。”
他站起身,從牆角拿起一個布包,里面似乎裝著一些工具,發出輕微的金屬踫撞聲。
他又從神龕上取下三炷香和一個小小的銅香爐。
“我要出去準備一些東西,快則今晚,慢則明天,我就會回來處理這冰棺。”王老漢走到門口,回頭叮囑道,“在我回來之前,你鎖好門窗,哪兒也別去,任何人叫門都不要開,听到了嗎?特別是這堂屋,一步也不要離開,守著這口冰棺,別讓它出什麼岔子。”
王成材含淚點頭,聲音沙啞“爺爺,您……您一定要平安回來。”
王老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復雜,有不舍,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絕。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便拉開門,佝僂著身子,匆匆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院門外的暮色之中。
王成材呆呆地站在門口,看著爺爺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滿了不舍和深深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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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追出去,想拉住爺爺,但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那麼做。
爺爺的叮囑還在耳邊回響,他必須守好這個家,守好這口詭異的冰棺。
他吸了吸鼻子,抹掉臉上的淚水,轉身回到屋里,按照爺爺的吩咐,將大門從里面反鎖,又仔細檢查了所有的窗戶,確認都已經關好插牢。
做完這一切,他才重新回到堂屋。
屋子里的光線因為天色漸晚而變得昏暗起來。
那口巨大的冰棺靜靜地停放在堂屋中央,散發著絲絲寒氣,讓整個屋子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
冰棺蓋上凝結的水汽更多了,模糊了里面的景象,只有那個青灰色的石頭面具,在昏暗中依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異。
王成材搬了條凳子,在離冰棺不遠不近的地方坐下。
他不敢靠得太近,那刺骨的寒意和面具帶來的詭異感讓他心頭發毛;但他也不敢離得太遠,他怕萬一冰棺真的出了什麼岔子,他會來不及反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屋子里靜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清晰可聞。
偶爾,從冰棺里會傳來細微的“ ”聲,像是冰層在碎裂,每一次都讓王成材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緊緊攥著拳頭,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冰棺,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異動。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
夜色越來越濃,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只有幾顆疏星在遙遠的天際閃爍。
疲憊和困倦如同潮水般向王成材襲來。
他畢竟只是個高中生,白天在學校上了一天課,晚上又經歷了如此驚心動魄的事情,精神和體力都早已透支。
他的眼皮越來越重,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他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可腦袋卻越來越沉,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
不知不覺中,他靠著牆壁,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張青灰色的石頭面具,面具下的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 當!”
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猛地將王成材從睡夢中驚醒!
他一個激靈,瞬間睜開眼楮,睡意全無。
堂屋里依舊昏暗,但借著從窗戶縫隙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他駭然發現,原本緊閉的冰棺蓋子,此刻竟然向一旁滑開了寸許!
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從那滑開的縫隙里,一只蒼白得毫無血色的手臂,正無力地垂落下來,指尖幾乎觸踫到冰冷的地面。
而那具原本應該平躺在冰棺中的女尸,此刻竟像是要從里面掙扎出來一般,半邊身子已經探出了冰棺邊緣,頭部朝下,那張戴著青灰色石頭面具的臉,正直勾勾地“看”著地面!
王成材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他想尖叫,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掐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後背。
就在他驚恐萬狀,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陣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異響,輕輕地從他的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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