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翻涌的霧氣突然被三道探照燈刺破，橡膠救生艇撞開蘆葦蕩。
林樹君抹掉眼皮上的血痂，看到穿沖鋒衣的男人正用斷骨參差的手腕操作平板電腦，屏幕里的蛞蝓池監控畫面正在龜裂。
“能量場轉移需要載體。”撈尸人用船槳攪動泛著熒光的湖水，遠處傳來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
林樹君摸到戰術腰帶內側凸起的門禁卡，卡面爛尾樓立體圖滲出液體的位置，正對應著他們此刻所在的龍頭湖西南岸。
船頭突然撞上漂浮物。
穿漢服的少女用簪子挑起半截斷裂的木槳，焦黑斷面殘留著青金色電弧灼燒的痕跡。
林樹君瞳孔微縮——這正是三小時前擺渡人撐船用的棗木槳。
“全死了。”穿沖鋒衣的男人突然將平板轉向眾人，七個紅點正在湖心區域呈放射狀擴散。
老者從防水袋掏出個青銅羅盤，表盤里游動的不是磁針，而是條正在蛻皮的銀環蛇。
當救生艇拐過第七個溶洞彎道時，穿洛麗塔裙的女生突然抽搐著指向岩壁。
潮濕的鐘乳石群表面，二十三個新鮮鑿刻的爪痕正往下滴落組織液。
林樹君摸出張錫紙牌，牌背反光里隱約有東西在模仿他屈伸手指的動作。
船尾傳來金屬刮擦聲。
撈尸人突然甩出纏著紅繩的船錨，鉤住個正在下沉的防水背包。
林樹君扯開拉鏈時，三台正在直播的手機屏同時亮起，畫面里穿病號服的自己正對著鏡頭說︰“訂閱數達標就告訴你們擺渡人的藏尸點。”
老者突然用羅盤砸碎手機，銀環蛇的斷尾在玻璃渣里扭成gps坐標。
穿沖鋒衣的男人咳著血沫大笑︰“難怪催更刀片能當船票……”話音未落，整艘船被掀離水面三米，船底傳來某種巨型節肢動物爬過的震動。
林樹君在失重狀態下抓住船沿，看見下方湖面浮現出由熒光水藻組成的五星圖案。
穿漢服少女突然扯開衣領，鎖骨處的訂閱二維碼正在滲血。
當船體重新砸回水面時，七個紅點已經將他們圍在直徑十米的圓圈里。
“低頭！”撈尸人突然掀開船板，二十三個裹著保鮮膜的尸體像豎立的棺材排列在夾層。
最前排尸體手腕上的運動手環，正顯示著99.9的同步進度。
穿沖鋒衣的男人突然將斷骨插進尸體的充電接口，青金色電弧順著血管紋路竄遍全身︰“五星好評是吧？老子給你刷個差評！”整個尸群突然睜眼，二百三十根手指同時做出取消訂閱的手勢。
湖面炸開的熒光水浪中，林樹君攥著門禁卡躍向最近的紅點。
卡面滲出的液體在空氣里燃燒成箭頭，指向某個正在崩塌的溶洞入口。
穿洛麗塔裙的女生突然撕開運動服，膠狀觸須纏住三具尸體撞向五星圖案的中心。
當最後一道電弧熄滅時，林樹君發現自己跪在撈尸人的小木屋前。
戰術腰帶上別著的催更刀片少了半截，斷口處粘著片帶彈幕的魚鱗。
老者從懷里掏出個蛞蝓干尸制成的煙斗，煙霧里浮現出陳彤被鎖鏈洞穿的直播畫面。
“訂閱源轉移成功了。”穿沖鋒衣的男人癱坐在門框邊，斷腕處滋生的數據線正自動接入屋內的老式顯像管電視。
雪花屏突然跳轉成龍頭湖全景圖，七個紅點位置出現了擺渡人尸體脖頸處的五星傷痕。
撈尸人拎著煤油燈從里屋出來，燈罩上二十三個孔洞在地上投射出甲骨文狀的彈幕。
林樹君摸向突然發燙的後頸，皮膚下凸起的訂閱二維碼正在抽取某種液體，在他掌心凝成半枚帶血絲的五星徽章。
遠處傳來汽笛聲，但湖岸巡邏隊的探照燈掃過時，水面除了漂浮的棗木槳碎片，只剩某個正在消融的五星水痕。
湖面突然響起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沖鋒衣男人手腕上的數據線突然繃直。
穿漢服的少女用發簪劃開手腕處的二維碼，血珠在船板上凝成“2357”的倒計時。
“那邊！”穿洛麗塔裙的女生突然尖叫。
三艘橡皮艇刺破霧氣，探照燈將眾人籠罩在慘白光束里。
十幾個渾身濕透的船客舉著手機支架，鏡頭反光里能看到他們後頸都嵌著熒光的五星圖案。
撈尸人突然將煤油燈倒扣在船頭，二十三道孔洞光斑在湖面拼出甲骨文狀的“證”字。
沖鋒衣男人用斷骨劃開保鮮膜尸體的小腹，扯出團纏繞著青金色電弧的臍帶︰“能量場在轉移訂閱源！”
穿漢服少女突然將簪子刺入老者的羅盤，正在蛻皮的銀環蛇突然昂首咬住簪尖。
蛇身快速膨脹成gps坐標投影，正與林樹君戰術腰帶上粘著魚鱗的彈幕重合。
“都別動！”橡皮艇上傳來擴音器的嘶吼。
三個渾身纏滿水草的男人舉著改裝過的魚叉槍，槍管上綁著的手機正在直播，彈幕刷新的速度讓空氣產生波紋狀扭曲。
沖鋒衣男人突然將斷腕插入尸體胸口的充電接口，二十三個保鮮膜尸體同時抬手做出點贊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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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突然掀起三米高的熒光浪牆，將直播手機的信號干擾成雪花噪點。
穿洛麗塔裙的女生突然撕開小腿皮膚，膠狀觸須纏住撈尸人的船錨甩向最近橡皮艇。
錨尖勾住直播手機瞬間，二十三具尸體突然整齊劃一地做出“取消訂閱”手勢。
“他們後頸的圖案在重組！”老者突然用煙斗敲擊船板，蛞蝓干尸噴出的煙霧里浮現出七個正在移動的紅點。
林樹君摸到後頸發燙的二維碼，發現皮下組織液正在形成全新的五星紋路。
撈尸人突然掀開第二層船板，露出二十三口貼著符咒的玻璃棺材。
每口棺材里都漂浮著具與保鮮膜尸體容貌相同的軀體，手腕上的運動手環顯示著100的同步進度。
“能量場鏡像。”沖鋒衣男人咳出帶著電弧的血沫，“我們船上這些才是本體。”他扯斷數據線插進玻璃棺材的充電口，所有尸體突然睜眼，二百三十根手指同時做出舉報直播間的動作。
橡皮艇上的眾人突然集體抽搐，後頸的五星圖案滲出青黑色液體。
穿漢服少女趁機甩出漢服飄帶，纏住三支魚叉槍拖入水中。
老者的羅盤突然炸裂，蛻皮完成的銀環蛇游入湖水，所過之處漂浮的棗木槳碎片都自動拼成箭頭形狀。
“去溶洞！”撈尸人突然調轉船頭，煤油燈的光斑在岩壁投射出甲骨文狀的“生”字。
林樹君攥緊門禁卡，發現卡面滲出的液體正在腐蝕戰術腰帶的尼龍扣。
橡皮艇上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直播手機陸續發生爆炸。
沖鋒衣男人突然拽過保鮮膜尸體擋在身前，飛濺的玻璃碎片在尸體表面劃出訂閱量曲線圖。
當最後一部手機炸成零件時，湖面突然恢復死寂。
老者用蛞蝓煙斗敲了敲棺材玻璃︰“二十三個替身都下線了。”穿洛麗塔裙的女生突然癱坐在船板上，小腿處的膠狀觸須正在吸收熒光湖水重組皮膚。
撈尸人突然用船槳挑起具漂浮的女尸，尸體脖頸處的五星傷痕里嵌著半片帶彈幕的魚鱗。
林樹君摸向自己後頸，發現新成型的五星圖案正好缺失這個碎片。
“畫皮高家。”穿漢服的少女突然冷笑，用帶血的簪子在船板刻下扭曲的家族圖騰，“能用魚鱗仿制訂閱二維碼的，只有那幫換臉怪。”
沖鋒衣男人突然扯開尸體的病號服，胸口處的縫合線正在滲出青金色液體。
當他用斷骨挑開縫線時，二十三個電子芯片隨血水流進湖中，很快被熒光水藻吞噬。
撈尸人突然拋出新船錨，勾住溶洞口的鐘乳石。
林樹君注意到石柱上有道新鮮的爪痕，與之前岩壁上的痕跡形成鏡像對稱。
當他用門禁卡劃過爪痕時，卡面突然浮現出陳彤被鎖鏈洞穿的直播畫面。
老式顯像管電視的雪花聲突然從溶洞深處傳來，撈尸人煤油燈的光斑開始有規律地閃爍。
穿洛麗塔裙的女生突然指著水面︰“五星圖案在重組！”
眾人低頭時，熒光水藻正聚集成古老的家族徽章。
林樹君後頸的二維碼突然開始抽動，半枚帶血絲的五星徽章從掌心滑落，正好填補了徽章中心的空缺。
煤油燈在船頭晃出細碎光斑，穿漢服少女用簪尖挑起女尸脖頸處的魚鱗片。
鱗片表面的彈幕還在滾動，隱約能看到“高家不得好死”的字樣。
“畫皮匠換臉要取活人眉心皮，”撈尸人突然開口，船槳攪動的水紋里浮起幾縷染成靛藍的頭發，“這種手法二十年前就絕跡了。”
林樹君將門禁卡貼近後頸發燙的二維碼，卡面突然浮現出陳彤被鎖鏈勒住的畫面。
穿洛麗塔裙的女生突然撕下小腿皮膚，露出膠質層下蠕動的熒光紋路︰“訂閱數超過十萬的直播間，皮下數據網就會實體化。”
沖鋒衣男人用斷腕處的數據線纏住保鮮膜尸體，青金色電弧順著臍帶狀的線路竄進玻璃棺材。
二十三具替身突然同步做出割喉手勢，溶洞深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
“到了。”撈尸人突然拋錨勾住岸邊柳樹。
林樹君躍上岸時戰術腰帶突然繃斷，七枚銅錢滾落在鵝卵石灘上，擺成北斗七星的形狀。
穿漢服少女用鞋尖踢散錢陣︰“貪狼移位，寅時前別踫電子產品。”
五人沿著蘆葦蕩的小徑分散離去。
林樹君摸到褲兜里黏膩的魚鱗片，上面滾動著最後一條彈幕︰“高家祠堂見”。
村口老槐樹的電子鐘顯示0347，林樹君摸出戰術腰帶內側的人皮經文。
暗黃色皮質在月光下滲出細密血珠，漸漸凝成“癸水位，尸解篇”六個篆字。
他快步穿過曬著漁網的青石板路，腰間銅錢隨著步伐發出悶響。
閣樓木門發出酸響，霉味混著香灰撲面而來。
林樹君從床底拖出樟木箱，箱蓋北斗七星圖案正好與銅錢位置重合。
掀開箱蓋瞬間，浸泡在朱砂液里的補血大藥突然沸騰，玻璃罐表面凝結出訂閱量統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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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沾了因果。”他摸出三枚銅錢壓在箱沿，將人皮經文鋪在八仙桌上。
經文觸到桌面香灰突然卷曲，露出背面用銀針刺出的穴位圖。
林樹君用魚鱗片劃開指尖，血珠滴在“百會穴”標識上，整張皮劇烈震顫著浮現出二十三個紅點。
窗外傳來公雞打鳴聲。
他快速清點收獲︰七張帶電弧灼痕的錫紙符、半截彈幕魚鱗、二十三枚裹著保鮮膜的銅錢，以及撈尸人偷偷塞進他後腰的蛞蝓干尸。
蛞蝓背部的黏液正在形成坐標，正指向村西廢棄的龍王廟。
補血大藥突然炸開玻璃罐，藥液在空中凝成五星圖案。
林樹君迅速拋出銅錢陣，五枚銅錢釘住圖案五角，剩下兩枚化作紅光沒入藥液。
沸騰的液體逐漸平靜，表面浮起層金色薄膜。
“癸水為引，尸解化形。”他默念著人皮經文上的口訣，將錫紙符貼在太陽穴。
符紙上的灼痕突然活過來般游走，在皮膚表面刻畫出經絡走向。
補血大藥自動分流成七股，順著經絡灌注全身。
當第一縷陽光爬上窗欞時，林樹君猛然睜眼。
掌心紋路里游動著青金色電弧，戰術腰帶上斷裂的尼龍扣正在被黏液自動修復。
人皮經文蜷縮成筒狀，露出內側用血畫著的鎖鏈結構圖。
院外傳來三輪車的突突聲，林樹君快速將物品收進鐵皮盒。
盒蓋合攏瞬間，二十三枚銅錢突然懸浮成環，中心浮現出龍頭湖的立體投影。
撈尸人的小木屋在投影中格外清晰，屋頂瓦片排列成甲骨文的“囚”字。
“樹哥！”土豪東的大嗓門震得窗框發顫。
穿花襯衫的胖子撞開院門，手里舉著還在冒熱氣的煎餅果子︰“劇組下午要拍水中爆破戲，張導問你能不能弄點熒光水藻當特效道具？”
林樹君用腳尖抹掉地上未干的血陣︰“老價錢，三倍量加收搬運費。”他摸出枚銅錢彈向水缸，錢幣入水瞬間，漂浮的孑孓突然聚集成五星圖案。
“對了，”土豪東突然壓低聲音，“有個戴九根金戒指的怪人在村口轉悠，說是能看相改命。”胖子撩起袖子，露出腕間發紅的訂閱二維碼，“這玩意兒真像你說的會吸人精氣？”
林樹君瞥見銅錢環投影里閃過陳彤的臉，她脖頸的鎖鏈正纏繞著某個祠堂匾額。
“讓你的人離湖水遠點，”他把彈幕魚鱗片按進土豪東的二維碼，“特別是戴金飾的。”
土豪東觸電般縮回手，二維碼表面結出層鹽霜。
胖子訕笑著退向院門︰“爆破戲改到傍晚了，記得穿你那件帶反光條的救生衣啊！”
等三輪車聲遠去，林樹君掀開鐵皮盒。
人皮經文不知何時攤平在盒底，血繪的鎖鏈圖正在勒緊某個gps坐標。
他蘸取補血大藥殘余液在桌面畫符，藥液接觸木紋瞬間，二十三道紅痕自動連接成溶洞地圖。
盒中銅錢突然集體直立旋轉，在桌面刻出深淺不一的溝壑。
林樹君按住瘋狂震顫的人皮經文，發現原本的“尸解篇”字樣已變成“畫皮鑒”。
村西傳來沉悶的鐘聲，驚起成群烏鴉。
林樹君摸向發燙的後頸，皮下二維碼的紋路正在重組。
他抓起鐵皮盒翻出後院矮牆，戰術腰帶新生的黏液層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珍珠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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