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泛起魚肚白時，林樹君將月票子彈重新壓回彈匣。
戰術腰帶外側的溫度計顯示環境溫度17攝氏度，但浸泡過腐尸的江水仍保持著午夜般的刺骨寒意。
他對著初升的太陽舉起勘察證，證件背面的警徽在晨光中蒸騰出縷縷青煙。
東南方柏樹林第三棵樹的影子偏移了七度。
林樹君用鞋底抹平沙地上的同心圓水紋，突然轉身走向與樹影相反的方向。
金鐘罩殘余的能量在經絡里震顫，這讓他想起三小時前斬斷行尸脖頸時的觸感——刀刃切入腐肉時遇到的阻力，恰好等同于擊穿五層浸濕牛皮紙的力道。
山道轉角處的青苔留有新鮮剮蹭痕跡，三枚銅錢狀碎屑嵌在石縫里。
這是上周連環失蹤案中背尸匠的慣用路線，手機地圖上本該顯示4g信號的位置，此刻跳動著雪花噪點。
林樹君解開戰術腰帶第二格暗扣，取出用證物袋封存的空調銅綠碎屑，那些來自作家公寓的金屬氧化物正在袋中緩慢蠕動。
晨霧突然變得粘稠，能見度降至五米。
林樹君的後頸傳來針刺般的預警，金鐘罩能量自動覆蓋住暴露在外的皮膚。
當他繞過第二塊刻著鎮煞符的界碑時，左側山壁傳來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至少三個小福地在下個月現世。”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在岩壁間反彈，“局里那些老家伙還當現在是二十年前。”
“彎道超車的機會。”另一個陰沉的男聲接話，金屬踫撞聲顯示說話者正在組裝某種器械，“龍首湖的陣眼今晚必須激活，訂閱數已經跌破臨界值……”
林樹君將戰術腰帶調整為啞光模式，借霧氣掩護貼住岩壁。
對方提到的“訂閱數”讓他想起彈匣里那顆月票子彈，黃銅表面的比例刻度與作家文檔褪色的致謝語使用著相同制式。
碎石從頭頂斜坡滾落，兩名穿著灰色沖鋒衣的男人輪廓在霧中顯現。
鼻音男背包側袋露出半截青銅羅盤，盤面指針正在逆時針瘋轉；陰沉男手中的改裝弩箭泛著暗紅光澤，箭尾雕刻著與腐尸甲片相同的同位素編號。
“新人最多堅持三章。”鼻音男突然冷笑，改裝弩的準星掃過林樹君藏身的岩石，“那些自以為是的武者……”
林樹君屏住呼吸，金鐘罩能量在體表形成靜電屏障。
當弩箭轉向的瞬間，他借著霧氣流動的軌跡後撤三步，戰術靴精準踩在兩道岩縫的夾角點。
七百米外的山巔，某局觀測站的激光測距儀在瞄準鏡里閃過綠光。
兩名修行者突然加速朝峽谷深處移動，灰色沖鋒衣與山霧幾乎融為一體。
林樹君摸出溫度計砸向右側岩壁，金屬外殼踫撞石塊的脆響在峽谷引發連鎖回聲。
當他追至岔路口時，地面只余兩串正在汽化的冰晶腳印，岩壁上用鮮血繪制的箭頭指向龍首湖方向。
戰術腰帶突然震動，封存銅綠碎屑的證物袋表面浮現出經緯坐標。
林樹君蹲下查看正在融化的冰晶，發現每個腳印內部都嵌著半截讀者id水印——這些本該出現在網絡章節末尾的代碼，此刻正在現實維度逐漸碳化。
戰術腰帶持續震動產生的蜂鳴聲在岩壁間折射出金屬顫音。
林樹君用拇指按住證物袋表面凸起的經緯坐標，銅綠碎屑突然加速蠕動，在塑料薄膜內側蝕刻出北斗七星的排列形狀。
他望向霧氣消散的峽谷出口，隱約听見山風裹挾著像電子合成音般的誦經聲。
兩串冰晶腳印在第七步位置同時分岔，左側腳印里的讀者id顯示著“青銅面具客2019”，右側則是“玄門掃地僧vip”。
林樹君摘下戰術手套，用指腹觸踫正在碳化的代碼殘片，皮膚傳來的灼燒感與上個月偵破的盜版網站案如出一轍——那些被查封的服務器里同樣翻涌著類似的能量波動。
“訂閱數跌破臨界值……”他琢磨著陰沉男的話語，戰術腰帶第三格暗扣自動彈開。
去年協助網警破獲的玄學論壇案卷宗突然在腦海中浮現，那些用打賞金額兌換修煉資源的交易記錄，與此刻空氣中的靈氣濃度產生了詭異的共振。
山霧流動的速度突然加快，能見度恢復到十五米左右。
林樹君注意到左側岩壁的苔蘚呈現不自然的環狀枯萎，每圈枯萎帶的間隔恰好等于戰術靴的尺碼。
當他踏著這些天然標記前行三百米後，溫度計數值驟降至12c，證物袋里的銅綠碎屑開始朝西北方向集體傾斜。
轉過第六個z字形彎道時，白霧邊緣忽然透出猩紅光芒。
林樹君後撤半步貼住岩壁，金鐘罩能量在體表形成蜂窩狀防護層。
隨著最後幾縷霧氣散盡，山腹中直徑三十米的天然溶洞暴露在眼前——十七具無頭尸體呈蓮花狀環繞著中央祭壇，每具尸體的頸椎斷面都插著三柱正在燃燒的電子香。
祭壇表面用朱砂與 膠混合物澆築出八卦陣圖，陣眼位置供奉的卻不是傳統法器，而是七顆浸泡在營養液中的生物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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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樹君摸出手機嘗試拍照，發現鏡頭里的畫面被分割成無數馬賽克色塊，就像某位暴躁讀者在盜版章節頁面留下的亂碼彈幕。
“ 嗒”
戰術腰帶第四格的蓋子彈開，上周從背尸匠身上繳獲的陰氣羅盤自動升起。
磁針在瘋狂旋轉三十六圈後，突然指向祭壇後方的人工隧道。
隧道入口處的監控攝像頭緩緩轉動，紅色指示燈閃爍的頻率與電子香的燃燒速度完全同步。
林樹君屏息靠近祭壇五米範圍，戰術靴突然陷入某種膠狀物質。
他低頭看見地板上凝結著大片半透明黏液，這些來自不同受害者的dna混合物，此刻正在勾勒出某部連載小說的章節進度條。
當他的影子觸及祭壇邊緣時，生物芯片突然集體發出藍光，岩頂鐘乳石表面浮現出數千個正在倒計時的訂閱數字。
隧道深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林樹君閃身躲進祭壇背面的陰影。
十二名穿著各色戶外裝的男女從隧道走出，他們脖頸後都閃爍著與生物芯片同頻的幽藍光斑。
走在最後的格子衫男人突然抽搐，後頸皮膚下凸起條形碼狀的隆起物——正是三個月前別墅失火案中消失的區塊鏈礦機核心部件。
當這群人開始用機械化的動作更換電子香時，林樹君注意到他們太陽穴處都有細小的手術縫合痕跡。
戰術腰帶震動模式突然從蜂鳴聲轉為間歇性震顫，這是他在臥底盜墓集團時設定的危險信號——意味著附近存在能夠干擾武者氣機的能量場。
祭壇東南角的尸體突然坐起，空洞的胸腔里傳出合成語音︰“歡迎新盟主‘劍氣縱橫三萬里’打賞黃金盟……”林樹君果斷擲出溫度計，水銀柱在撞擊岩壁的瞬間汽化成銀色屏障。
借著這短暫的視線干擾，他像狸貓般竄入隧道左側的排水暗渠。
暗渠內壁布滿人工開鑿的菱形紋路，每道凹槽里都嵌著半融化的蠟狀物質。
林樹君用戰術匕首刮取少許樣本，刃口與不明物質摩擦產生的火花，竟與作家公寓繳獲的鍵盤按鍵磨損痕跡完全吻合。
當他爬出暗渠時，前方出現三條岔路，地面殘留的登山杖痕跡顯示大部分人都選擇了中間通道。
金鐘罩能量突然在左手小指形成局部防御，林樹君本能地側身翻滾。
一具掛著“戶外主播”胸牌的無頭尸體從他原本站立的位置掠過，手中還在拍攝的雲台相機記錄下了尸體頸部參差不齊的斷面——那豁口的形狀，赫然是某部靈異小說封面ogo的放大版。
戰術腰帶傳來布料撕裂聲，封存銅綠碎屑的證物袋自行破裂。
那些金屬氧化物懸浮在空中組成箭頭，指向左側刻滿讀者id的狹窄通道。
林樹君伸手觸踫岩壁上的某個熟悉id，指尖傳來的劇痛讓他想起某位連載作者突然停更的公告——評論區最後那個打賞盟主的賬號，此刻正在岩縫里滲出暗紅血珠。
通道盡頭傳來密集的鍵盤敲擊聲，林樹君將月票子彈推入槍膛。
當他的戰術靴踩上第199級石階時這個數字恰好對應某部小說的最新章數），眼前豁然開朗的橢圓形空間里，十七名失蹤者正以標準跪姿環繞著青銅鼎爐，他們後頸的生物芯片通過光縴與鼎爐相連，鼎內沸騰的液體中沉浮著數以百計的讀者賬號水晶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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