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冰冷的江水中，水流裹挾著泥沙沖擊在身上，帶來陣陣刺痛。
趙隊的手套刮過青銅門表面，粗糙的觸感傳來，鐵灰色泥沙在強流沖擊下形成螺旋狀的濁流，那旋轉的模樣在昏暗的江水中仿佛一只深邃的漩渦。
他調整腰間的配重塊，耳邊傳來配重塊與裝備摩擦的細微聲響。
戰術手電掃過門楣處直徑三十公分的球狀凸起——那團半凝固的液態物正隨著水流緩緩旋轉，折射出類似汞合金的冷光，冷光在幽暗中閃爍，刺得人眼楮生疼。
"保持間距，檢查通訊線。"趙隊的聲音在潛水頭盔里帶著金屬質感，那聲音在狹小的頭盔內回蕩，震得耳朵有些發麻。
四名隊員呈扇形散開，他們腰間纏繞的熒光繩在幽暗江底拖曳出螢火蟲般的軌跡，幽綠的光芒在黑暗中搖曳，好似隨時會熄滅。
此時，江底的水流有些湍急，帶著絲絲寒意，不斷從隊員們身邊掠過。
當探照燈掃過石屋群時，錯落的青石基座投下的陰影竟像某種蜷縮的活物，那些陰影仿佛會蠕動一般，讓人心里直發毛。
錢隊長沙啞的嗓音突然從對講機傳來︰"你們有沒有發現石屋的排列順序？"他的呼吸聲里夾雜著奇怪的摩擦音，"所有建築都坐東朝西，這不符合殷商時期......"隊員a在對講機里小聲推測︰“會不會是後來有人重新布置過，或者這里根本不是殷商時期單純的建築。”
趙隊的手指突然頓在青銅門右下角。
防割手套蹭開最後一片苔蘚，露出半幅斑駁的陰刻圖案︰被腰斬的男子雙臂呈扭曲角度，腹腔斷面延伸出無數細密根須，根須末端纏繞著形似孩童顱骨的球狀物。
那陰刻圖案仿佛有股魔力，讓人越看越覺得心驚。
更詭異的，是受刑者頭顱後方懸著枚五芒星，每個尖角都刺穿著半融化的青銅面具。
隊員b驚訝道︰“五芒星符號在這個時期出現很不尋常，會不會和某種神秘儀式有關，或者是外來文化的影響。”
"這是活人樁。"趙隊的聲音讓所有人呼吸一滯。
他指著受刑者腰間斷裂的玉璋，"周朝《刑典》記載過這種獻祭方式，受刑者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髒器被......"戰術手電忽然掃到門縫處，半截纏著金線的登山繩正隨著水流輕輕擺動，那繩子擺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江底格外清晰。
對講機突然爆出刺耳的電流聲，錢隊長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青銅器時代不可能出現五芒星符號......等等！
你們看那些石屋的排水槽！"他的語調陡然拔高，"所有導水渠都指向......"話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類似金屬刮擦玻璃的嘯叫，那尖銳的嘯叫讓隊員們的耳膜生疼。
李世突然游到趙隊身側，平板電腦的防水屏幕上，三維建模圖正發生詭異變化——石屋群連接處的地下岩層浮現出毛細血管狀的暗紅色紋路。
此時，周圍的水流開始變得紊亂，形成了一些小漩渦，拉扯著隊員們的身體。
他比劃著復雜手勢，示意建築群正在以每小時3厘米的速度向江心移動。
"爆破組就位。"趙隊按下頭盔側面的緊急按鈕，卻發現本該在後方待命的錢隊長小組定位信號全部消失。
他轉身時戰術手電掃過青銅門，那扇兩米高的門扉表面突然滲出暗綠色黏液，黏液滑膩膩的觸感讓人惡心。
門楣處的液態球體內部，竟浮現出錢隊長工程服上的反光條圖案。
當高壓水槍沖開最後一片淤泥，青銅門完整顯露的瞬間，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門環竟是兩尊背生骨翅的跪坐人像，它們空洞的眼窩里嵌著某種發光礦石，幽藍的光暈在門扉表面勾勒出密密麻麻的楔形文字。
那幽藍的光帶著絲絲寒意，照在身上讓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趙隊突然注意到，那些文字排列方式與石屋群走向完全一致。
"準備開......"趙隊的指令被突如其來的震顫打斷。
江底淤泥突然翻涌如沸水，某座石屋的檐角崩落，露出內部蜂窩狀的青石結構。
崩落的石塊砸在江底的聲音沉悶而響亮。
此時，周圍的水流因為石屋的異動變得更加湍急，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漩渦，將隊員們卷入其中。
當碎屑散盡，所有人都看見石牆孔隙中滲出淡金色液體，那些液體在江水中凝成細小的人形，轉瞬又被暗流撕碎。
對講機突然傳出錢隊長變調的聲音︰"別踫那些文字！"他的嘶吼混著劇烈喘息，"那些不是裝飾......是鎮壓......"刺耳的金屬斷裂聲後，通訊徹底中斷。
趙隊猛然抬頭，發現青銅門上的楔形文字正在緩慢重組，門環人像的手指不知何時已指向東方。
趙隊抓住正在漂移的定位浮標，戰術手電掃過整片建築群。
當光束掠過最東側的石屋時，他瞳孔驟然收縮——那座本該朝西的建築基座下方，竟延伸出七條放射性排列的青銅凹槽，在探照燈下泛著暗紅血漬般的銹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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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膽寒的是，所有凹槽盡頭都指向江心某處，那里正有團墨汁般的陰影在緩緩擴散。
趙隊的呼吸在頭盔里形成白霧，防寒服內襯已被冷汗浸透，冰冷的汗水貼在皮膚上，讓人渾身不自在。
他數著氧氣表顯示的剩余量，戰術手電的光束在青銅門上游移。
那些重組後的楔形文字像蝌蚪般扭動，門環人像指尖滲出的黏液正凝結成箭頭形狀。
"老錢最後一次定位在東北角建築。"李世在平板上畫出坐標網格，突然發現代表錢隊長的紅點正在坐標系外閃爍，"不對！
定位器顯示他們在我們正下方三十米！"
淤泥突然掀起黑色浪涌，某個金屬物件擦著趙隊面罩劃過，那金屬物件劃過面罩的聲音尖銳刺耳。
他抓住那截斷裂的氧氣導管，導管端口參差不齊的咬痕讓所有人脊背發涼。
對講機里突然傳出錢隊長虛弱的喘息︰"跑...快跑..."聲音里夾雜著粘稠的液體涌動聲。
"爆破組掩護！"趙隊打出手勢，兩名隊員立刻取下背囊里的防水炸藥。
當他們游向錢隊長消失的方位時，趙隊注意到石屋基座的青磚縫隙里滲出淡黃色菌絲，這些生物質遇到水流便膨脹成拇指大小的囊泡。
那菌絲的模樣讓人感覺十分惡心，仿佛有股腐臭的味道鑽進了鼻子。
李世突然按住趙隊肩膀，防水屏幕上的三維建模圖正發生恐怖變化——代表石屋群的藍色框架被血紅色紋路侵蝕，建築移動速度突然提升到每小時十五厘米。
此時，江底的水溫似乎又降低了幾分，寒冷刺骨。
更駭人的是建模圖邊緣浮現出人形輪廓，那些虛影正以違背流體力學的方式朝他們漂來。
"撤離！
立即撤離！"趙隊扯動腰間熒光繩。
當爆破組按下起爆器時，預想中的沖擊波並未出現。
眾人回頭望去，炸藥包竟被菌絲裹成繭狀，導火索在黏液包裹下緩緩熄滅。
渾濁的水流中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錢隊長的工程服殘片突然從暗處涌來。
趙隊抓住一片帶有反光條的布料，發現上面布滿蜂窩狀孔洞，就像被某種生物蛀空的朽木。
對講機里驟然響起非人的尖嘯，聲波震得潛水頭盔嗡嗡作響，震得人腦袋都要炸開了。
"李隊他們不見了！"負責殿後的爆破手突然瘋狂拍打面罩。
兩分鐘前還在調試設備的李世小組，連同他們纏繞的熒光繩全部消失。
趙隊游向那座石屋，發現門檻處散落著幾枚彈殼，彈殼表面的抓痕深達三毫米。
當探照燈射入石屋內部，趙隊的喉結劇烈滾動。
布滿孔洞的牆壁上粘著半張防水地圖，地圖表面的人形菌絲正隨水流舒展四肢。
更可怕的是菌絲群聚處形成一張模糊人臉，那五官輪廓分明是五分鐘前失蹤的爆破手。
江底突然發生劇烈震顫，石屋群的排水渠同時噴出墨綠色液體。
那液體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讓人聞了就想吐。
趙隊的手電光束掃過某條排水槽，赫然看見槽底排列著上百枚青銅鈴鐺。
這些本該氧化發黑的器物竟如嶄新般 亮，鈴舌上的銘文與青銅門文字如出一轍。
"那是什麼？"隊員驚恐的呼喊在通訊頻道炸響。
只見江心陰影區域騰起發光霧氣，這些乳白色物質無視水流阻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周圍水域。
當霧氣掠過某條盲鰻，那生物瞬間僵直，體表迅速覆蓋灰白色菌膜。
趙隊突然發現自己的氧氣管正在變硬，低頭看見管壁結出冰晶狀的礦物。
他猛拽腰間安全繩，卻扯出一段被齊根切斷的熒光索。
對講機里傳來最後一聲慘叫，某個隊員的面罩突然爬滿菌絲，那些生物質正沿著他的鼻腔往顱內鑽。
"上浮！
全體上浮！"趙隊拍打著頭盔側的應急按鈕。
當逃生信號彈劃破幽暗水域時，他最後瞥見青銅凹槽盡頭的陰影區裂開縫隙，某種多節肢生物的巨大輪廓在霧靄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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