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傍晚，林小雨的臥室再次變成了作戰指揮部。甦雨卿拿著卷發棒在她頭上忙活，許蒔夕則跪在地上為她的指甲做最後修飾。
“記住計劃，”甦雨卿一邊卷著林小雨的發梢一邊說，“電影七點開始，你要六點五十五分到，遲到五分鐘最完美。”
“為什麼非要遲到？”林小雨皺眉，手指不安地敲打著梳妝台。
“制造期待感啊！”甦雨卿翻了個白眼，“男生等待的時候會想象你出現的樣子，見面時驚喜加倍！”
許蒔夕為她涂上最後一層透明指甲油︰“電影結束後，你要“偶然”提起附近新開的意大利餐廳，我們已經在那邊安排好了。”
“雨卿會躲在盆栽後面，”許蒔夕壓低聲音，“我會偽裝成服務生，確保一切按計劃進行。”
林小雨咽了咽口水，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卷的栗色短發，精致的淡妝，淺藍色連衣裙襯得膚色如雪。這身打扮比平時正式許多，但確實好看。
“他真的會喜歡這樣嗎？”林小雨小聲問。
“當然！”甦雨卿信誓旦旦，“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你這身絕對讓他移不開眼！”
許蒔夕看了看手表︰“五點半了，該出發了。記住，遲到五分鐘！”
林小雨深吸一口氣，拿起小巧的手包。就在這時，手機震動起來，晏時安發來消息︰【我到了，在你家樓下。】
三個女孩同時瞪大眼楮。
“什麼情況？他不是說在電影院見嗎？”甦雨卿尖叫著撲到窗邊，果然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停在樓下，晏時安靠在車邊看手機。
“計劃有變！”許蒔夕立刻進入危機處理模式，“小雨，你快回復他，就說還需要十分鐘準備！”
林小雨的手指顫抖著打字︰【稍等，馬上好。】
“快快快！重新調整計劃！”甦雨卿手忙腳亂地幫林小雨整理頭發，“既然他親自來接，那遲到計劃取消，但晚餐計劃不變！”
五分鐘後，林小雨站在門廳，深呼吸三次才鼓起勇氣推開門。夕陽的余暉中，晏時安站在車前，穿著深灰色休閑西裝，手里竟然拿著兩杯奶茶。
“嗨。”林小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自然。
晏時安轉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嘴角微微上揚︰“很漂亮。”
簡單的三個字讓林小雨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頭掩飾泛紅的臉頰︰“謝謝...你怎麼會來接我？不是說好在電影院見嗎？”
“正好路過。”晏時安遞給她一杯奶茶。
林小雨接過，“謝謝。”
晏時安為她拉開車門，“時間還早，我們可以慢點開過去。”
躲在二樓窗戶後的許蒔夕和甦雨卿激動地握緊了對方的手。甦雨卿用口型無聲地尖叫︰“他記得她喜歡的奶茶！”
車內彌漫著淡淡的雪松香氣，林小雨小口啜飲著奶茶，偷偷瞄了一眼專注開車的晏時安。
“電影...你期待嗎？”林小雨打破沉默。
晏時安點點頭︰“導演的前作我很喜歡，這部應該也不錯。”
“你也看過《午夜鐘聲》？”林小雨眼楮一亮，“我最喜歡里面那個長鏡頭...”
話題一旦打開，林小雨驚訝地發現他們有很多共同喜好。從電影到音樂，甚至對同一本小說的理解都出奇地一致。談話間，車子已到達電影院。
取票時，晏時安自然地接過林小雨的包︰“我來拿吧。”
這個小小的舉動讓林小雨心頭一暖。她突然想起閨蜜們的計劃，急忙說︰“電影結束後，附近有家新開的意大利餐廳...”
“我訂了“星光”的位置，”晏時安同時說道，然後兩人都愣住了。
“啊，那...那很好啊。”林小雨干笑兩聲，暗自懊惱計劃又被打亂了。
“如果你有其他安排...”
“沒有沒有！”林小雨急忙搖頭，“星光很好！”
晏時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那就好。”
電影是一部浪漫愛情片，觀眾大多是成雙成對的情侶。黑暗中，林小雨緊張得手心冒汗。按照計劃，她應該在適當的時候“不小心”踫到晏時安的手，但此刻她卻僵直得像塊木板。
“要爆米花嗎？”晏時安小聲問。
“啊？啊，好...”林小雨伸手去拿，卻不小心踫翻了放在扶手上的奶茶。
“啊！對不起！”她慌亂地想要擦拭，奶茶已經灑在了她的裙子上。
“別動。”晏時安迅速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深藍色手帕，輕輕為她擦拭裙擺上的水漬。
林小雨呆住了。誰會隨身攜帶手帕？而且這塊手帕看起來質地精良，邊角還繡著小小的“ysa”字母。
“這是...”
“習慣而已。”晏時安輕描淡寫地說，繼續專注地幫她清理。
在昏暗的光線下，林小雨能感覺到他手指偶爾擦過她小腿的觸感，像微弱的電流，讓她心跳加速。她不知道的是，後排的甦雨卿正用手機瘋狂記錄著這一幕。
電影後半段，林小雨幾乎沒看進去任何情節。她的注意力全在身旁這個人身上——他看電影時微皺的眉頭，偶爾的輕笑，還有身上若有似無的雪松香氣。
散場時，燈光亮起，林小雨才發現許蒔夕和甦雨卿已經不見蹤影。她悄悄摸出手機，看到一條消息︰【計劃有變！星光餐廳太高端我們混不進去，隨機應變吧！】
“餓了嗎？”晏時安問，“現在去餐廳？”
林小雨剛要點頭，突然瞥見電影院外熱鬧的夜市，彩燈高掛，人聲鼎沸。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其實...我更想去夜市逛逛。你介意嗎？”
晏時安挑了挑眉︰“不介意，但為什麼突然...”
“就是...突然想吃小吃。”林小雨不好意思地說，“而且我這身打扮在高級餐廳會不自在。”
她沒說出真正的原因——在昏暗的電影院里，她突然明白自己一直在扮演閨蜜設計的“完美女友”角色，而不是真實的自己。而真實的林小雨，更喜歡熱鬧和隨意。
晏時安靜靜看了她幾秒，然後微笑︰“好，我們去夜市。”
夜市比想象中還要熱鬧。各色小吃攤冒著香氣，游戲攤位傳來歡快的音樂，彩燈串在頭頂連成一片。林小雨漸漸放松下來，甚至忘記了“計劃”，興奮地拉著晏時安嘗試各種小吃。
“這個臭豆腐超好吃！你嘗嘗！”她舉著竹簽，上面戳著一塊金黃色的豆腐。
晏時安猶豫了一下，還是低頭咬了一口。林小雨這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親密，急忙縮回手，臉頰發燙。
“確實不錯。”晏時安評價道，嘴角沾了一點醬料。
林小雨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拇指輕輕擦去他嘴角的醬汁。兩人同時愣住了。
“抱歉，我...”林小雨急忙縮回手。
“沒關系。”晏時安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你的頭發上沾了。”
他伸手從她發間取下一點白色糖絲，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們去玩那個吧！”林小雨突然指向一個射擊游戲攤位，試圖轉移注意力。
晏時安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輕笑︰“確定？”
“當然！我可是神槍手！”林小雨大言不慚地說，實際上她從未玩過這種游戲。
結果可想而知——十發子彈她只打中三個氣球。晏時安接過槍，姿勢標準得像專業射手，十發全中。
“這不公平！”林小雨抗議，“你肯定練過！”
“大學時參加過射擊社團。”晏時安笑著接過獎品——一個丑萌的綠色恐龍玩偶，遞給林小雨，“送給你。”
林小雨接過玩偶，心里泛起一陣甜蜜。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震動起來，甦雨卿發來一連串消息︰
【你們去哪了？？】
【星光餐廳說沒人預訂啊！】
【天啊你們在夜市？！】
【這比我們的計劃好多了！繼續繼續！】
林小雨忍不住笑出聲，把手機塞回口袋。她突然明白，最好的“計劃”就是沒有計劃。
“笑什麼？”晏時安問。
“沒什麼，”林小雨抱著恐龍玩偶，抬頭對他微笑，“就是很開心。”
夜市彩燈的光映在她臉上，晏時安的眼神柔和下來︰“我也是。”
回程的車上，林小雨已經徹底放松，甚至哼起了電影里的主題曲。晏時安不時側頭看她，眼中帶著笑意。
“下次，”停在她家門前時，晏時安突然說，“我們可以去看那部新上映的科幻片，听說特效很棒。”
林小雨心跳加速︰“下次？”
“如果你願意的話。”晏時安的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車內格外清晰。
“我願意！”林小雨脫口而出，然後不好意思地補充，“我是說...好啊。”
晏時安微笑著為她解開安全帶︰“晚安，小雨。”
“晚安。”林小雨抱著恐龍玩偶下車，走到門口又回頭，發現晏時安還站在原地目送她。她揮了揮手，才依依不舍地進門。
一進屋，她就被許蒔夕和甦雨卿撲了個正著。
“太成功了！”甦雨卿尖叫，“我們跟蹤了全程！他給你擦裙子！送你玩偶！還約了下次！”
“而且你們在夜市比在電影院自然多了，”許蒔夕觀察敏銳，“你看起來...更像你自己。”
林小雨把臉埋在恐龍玩偶里，悶聲說︰“我覺得...我可能不需要什麼計劃了。”
“什麼意思？”許蒔夕瞪大眼楮。
“就是...我想做我自己。”林小雨抬起頭，眼楮亮晶晶的，“他好像...更喜歡那樣的我。”
許蒔夕和甦雨卿對視一眼，同時露出“我家孩子長大了”的欣慰表情。
“好吧，”甦雨卿夸張地嘆了口氣，““拿下晏時安”計劃正式終止。”
“然後呢？”許蒔夕問。
林小雨摸著恐龍玩偶的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然後...就順其自然吧。”
樓上，三個女孩嬉笑打鬧。樓下，晏時安的車依然停在那里，直到林小雨房間的燈熄滅才緩緩駛離。
車里的男人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微笑，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個無比愉快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