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風掠過校園，帶著一絲涼意。許蒔夕把半張臉埋進柔軟的圍巾里，這條圍巾還是宋煜 出國時送給她的。
“等很久了嗎？怎麼不等我到了你再出來？”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許蒔夕轉身，看見宋煜 站在圖書館台階下，手里拎著兩個紙袋。他穿著深灰色的針織衫，領口露出里面的白襯衫領子，整個人像是從畫報里走出來的模特。風吹亂了他的頭發，幾縷劉海隨意地搭在額頭前，讓他看起來比平時少了幾分嚴肅，多了幾分隨性。
“我剛到。”許蒔夕笑著迎上去，接過其中一個紙袋，熱乎乎的觸感隔著紙袋傳來，還有一股香甜的氣息。“又是紅棗豆漿？”
宋煜 點點頭，伸手將她圍巾松開的末端重新系好︰“這幾天降溫，多穿點。”
這個自然而然的動作讓許蒔夕耳根發熱。自從他們在一起後，宋煜 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是最初那個高冷的學霸，而是會主動牽她的手，會在圖書館角落偷偷吻她的額頭，
“今天下午沒課了吧？”宋煜 問，兩個人並肩走在鋪滿銀杏葉的小路上，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許蒔夕搖搖頭︰“沒了，明天開始就是國慶假期啦！我已經收拾好行李了。”
“我也是。”宋煜 看了看表︰“火車是下午四點，一會兒我來宿舍接你。”
許蒔夕咬著吸管點點頭。紅棗豆漿的甜香在口腔里蔓延，暖意一路從喉嚨到胃里。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宋煜 ，，陽光透過銀杏葉的間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勾勒出完美的側臉線條。難以想象，這個曾經在高中時連遞張紙條都會耳尖發紅的男生，現在會在人來人往的校園毫不避諱地摟她的腰。
回到宿舍，許蒔夕開始最後檢查行李。小小的行李箱整齊地放著洗衣物。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宋煜 發來的消息︰“在你樓下。”
許蒔夕飛快地涂了點唇膏，拎著行李箱下樓。宋煜 站在宿舍樓前的梧桐樹下，腳邊放著一個小型旅行包。看到許蒔夕，他快步迎上來，接過她手中的箱子。
“就這麼點東西？”他挑了挑眉。
“反正就只待七天。”許蒔夕笑著挽住他的手臂，“再說家里什麼都有。”
他們叫了輛出租車去火車站。車廂里暖氣開得很足，許蒔夕解下圍巾，宋煜 則從包里拿出一個保溫杯遞給她。
“姜茶，”他說，“預防暈車。”
許蒔夕接過杯子，指尖踫到他的手指。即便已經在一起這麼久，這種小小的肢體接觸依然會讓她心跳加速。她抿了一口姜茶，辛辣中帶著蜂蜜的甜味，就像此刻的心情——溫暖而甜蜜。
火車站人潮涌動，國慶假期的返鄉大軍讓每個檢票口排起了長隊。宋煜 一手拖著兩人的行李，一手護著許蒔夕 穿過人群，找到他們的候車區。
“餓嗎？”他問，“還有半個小時才檢票，我去買點吃的。”
許蒔夕搖搖頭︰“不餓，你坐著休息會兒吧。”她拍了拍身邊空著的座位。
宋煜 坐下後，很自然地握住許蒔夕的手。他的手掌寬大溫暖 ，指腹有長期寫字留下的薄繭，摩擦著許蒔夕的手背，帶著細微的酥麻感。
“听說周沐陽和雨卿也今天回去，”許蒔夕說，“不知道能不能在車上遇到他們。”
“應該可以，說不準，”宋煜 捏了捏她的手指，“不過周沐陽上周還問我什麼時候回去，說想聚聚。”
廣播聲響起，開始檢票 。兩人隨著人流慢慢挪動，終于登上列車找到自己的座位。是相鄰的兩個靠窗的位置，窗外秋陽正好，將鐵軌照得閃閃發亮。
許蒔夕靠窗坐下，宋煜 則把行李箱安置在頭頂的架子上。列車啟動時，他遞給許蒔夕一只耳機︰“要听嗎？”
耳機里傳來熟悉的鋼琴曲，是許蒔夕喜歡的《夜曲》。她靠在宋煜 的肩上，看著窗外的景色，思緒回到了高二時秋游，那時候他們還沒有在一起，也是靠窗的位置，也是宋煜 遞過來的耳機，耳機里播放的還是那首《夜曲》。
“困了就睡會兒，”宋煜 低聲說，“到了我叫你。”
許蒔夕搖搖頭︰“不困。”她其實有點舍不得睡，這樣的時光太珍貴了——只有他們兩個人，沒有課業壓力 ，沒有社團活動，就這樣安靜地依偎在一起，听著共同的音樂，看著同樣的風景。
列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許蒔夕正昏昏欲睡時，突然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我靠！ 哥！”
許蒔夕猛地抬頭，看見周沐陽站在過道上，一臉驚喜。他比高中時壯實了不少，頭發剪成了利落的短發，穿著時髦的牛仔外套，視頻時並沒有看出來他變了多少，但如今站在面前發現變了許多。在他身後，甦雨卿探出頭來，她留著可愛的蛋卷頭，眼楮笑成了月牙。
“真的是你們！”甦雨卿驚喜地叫道，“太巧了！”
宋煜 站起身和周沐陽擊掌，許蒔夕則給了甦雨卿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們也這趟車？”許蒔夕問，“怎麼之前沒听說？而且你們不應該早到了嗎？怎麼還和我們同一趟？”
“臨時改簽的，”周沐陽一屁股坐在許蒔夕對面的空位上，“本來買的明早的車票，結果甦甦說想早點回去，直達的沒有了，我們坐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又轉的這趟車，沒想到能跟你們踫上。”
甦雨卿紅著臉掐了一下周沐陽的手臂︰“誰讓你到處亂說！”
四人聊起各自大學的生活。
“說真的，”周沐陽壞笑著用胳膊肘捅了捅宋煜 ，“高中時誰能想到我們的‘冰山學霸’會變成這樣？”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宋煜 搭在許蒔夕椅背的手。
宋煜 淡定地喝了口水︰“彼此彼此。”
甦雨卿‘噗嗤’笑出聲，許蒔夕則紅著臉假裝看向窗外。窗外的景色已經變得熟悉起來，列車開始減速。
“一會兒一起吃飯吧？”下車時甦雨卿提議，“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好！”許蒔夕積極響應。
站台上人流如織，宋煜 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牽著許蒔夕，生怕她被擠散。周沐陽和甦雨卿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等他們。
“看那邊，”宋煜 突然湊到許蒔夕耳邊，熱氣拂過她的耳廓，“像不像高三那次，我們一起去海洋館？”
許蒔夕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周沐陽正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甦雨卿笑著打他，兩人的背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青春洋溢。確實很像，只不過那時她和宋煜 還是曖昧不清的狀態，而現在…
她低頭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什麼也沒說，只是看了看宋煜 笑道。
“笑什麼？”宋煜 好奇地問。
“沒什麼，”許蒔夕捏了捏他的手指，“就是覺得…真好。”
火鍋店裝修得很溫馨，四人找了個位置坐下，熱氣騰騰的鍋底很快端了上來，紅油翻滾，香氣四溢。
“干杯！”周沐陽舉起果汁杯，“雖然林小雨不在有點可惜。”
“下次聚會一定要五個人齊！”甦雨卿補充道。
許蒔夕夾了片毛肚涮了涮，放進宋煜 碗里——這是他的最愛。
宋煜 則撈了個蝦滑給她——這是她最喜歡的。這些小動作被周沐陽盡收眼底，他夸張地捂住眼楮︰“哎呦，我的鈦合金狗眼！”
“吃你的吧！”甦雨卿給他夾了個丸子。
飯桌上，四人聊起高中時的趣事，笑聲不斷。
“對了，”周沐陽突然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們知道李俞辰和葉溫靜分手了嗎？”
許蒔夕驚訝地睜大眼楮︰“什麼時候的事？我們怎麼不知道？”宋煜 听到這個消息時眉頭皺了一下，似乎在想自己的表妹怎麼不和自己提起。
“前幾天吧，”甦雨卿探了一口氣，“听說是因為異地戀太幸苦。”
餐桌上一時沉默。許蒔夕不自覺地看向宋煜 ，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
“不過你們倆就不用擔心啦，”周沐陽敏銳地察覺到氣氛變化，趕緊打圓場，“同一所學校，天天膩在一起， 死個人！”
飯後，四人在火鍋店門口道別。周沐陽和甦雨卿往東走，許蒔夕和宋煜 則要向西。
“照顧好我們家蒔夕啊，”周沐陽拍拍宋煜 的肩膀，突然正經起來，“不然饒不了你。”他現在可是要奔著和甦雨卿結婚去的，自然是向著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現在是身為許蒔夕的‘娘家人’。
宋煜 難得地笑了︰“什麼你家的，我家的，放心好了。”
目送周沐陽和甦雨卿走遠，宋煜 很自然地牽起許蒔夕的手︰“走吧，送你回家。”
秋夜的街道安靜而美麗，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許蒔夕踩著落葉，听著腳下清脆的聲響，突然覺得無比安心。無論走多遠，總有這樣一個人會在擁擠的車站緊緊牽著她的手，會在回家的路上陪著她。
人們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有愛真好。
“在想什麼？”宋煜 問，手指輕輕摩擦著她的指節。
許蒔夕搖搖頭，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沒什麼，就是覺得…真好。”
宋煜 似乎明白了她沒說完的話，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遠處，家的燈光已經依稀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