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過後的周末，許蒔夕坐在窗邊的書桌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水晶球的玻璃表面。窗外的雪已經停了，但屋頂和樹枝上仍積著厚厚的白色，陽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水晶球里的小人偶保持著輕撫雪人的姿勢，許蒔夕的指尖停在玻璃罩上，正好與里面的人偶手指相對。她想起宋煜 說"我記得關于你的每一件事"時認真的眼神，胸口泛起一陣奇異的溫暖。
叮咚——
手機提示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是林小雨發來的消息︰【化妝品用得怎麼樣？周一記得讓我看看效果！】
許蒔夕看了看桌上未拆封的化妝品套裝，回復道︰【還沒試呢，不太會用。】
【笨蛋！周一來我家！我幫你化！】林小雨秒回，附帶一個翻白眼的表情。
許蒔夕笑著放下手機，目光落在旁邊那三個滴膠字母上。xsx，她的名字縮寫，被甦雨卿賦予了四季的意義。她拿起"春天"的x字母，對著陽光觀察里面封存的滿天星和四葉草，忽然想起那張藏在日記本里的紙條。
有些秘密就像冬天的雪，看似純潔，卻可能掩蓋了太多。
這句話像一根刺，輕輕扎在她的心上。許蒔夕放下字母，從抽屜里取出日記本。紙條就夾在最新的一頁，字跡清晰得刺眼。她盯著看了許久，最終嘆了口氣，將日記本重新鎖回抽屜。
門鈴聲突然響起。
許蒔夕匆忙整理好表情去開門，卻意外地看到宋煜 站在門外，手里提著兩個紙袋。他的鼻尖和耳朵凍得通紅，呼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迅速凝結又消散。
“宋煜 ？你怎麼...”
“我、我來給你送咖啡。”他舉起手中的紙袋，有些局促地解釋，“店里新出的冬季特飲，陳姐說可以帶兩杯給朋友試喝...我想著你可能喜歡...”
許蒔夕注意到他說"朋友"時微微的停頓，還有那不敢直視她的眼神。她側身讓開︰“進來坐會兒吧，外面好冷。”
宋煜 的眼楮亮了起來，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恩賜。他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在玄關處認真脫鞋，連鞋尖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我爸媽出差了，家里就我一個人。”許蒔夕領著他走向客廳，隨口解釋道。
宋煜 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耳尖更紅了︰“哦...這樣啊。”
許蒔夕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引起的誤會，連忙補充︰“他們經常出差，我都習慣了。”
“嗯。”宋煜 點點頭，將紙袋放在茶幾上，“一杯是焦糖瑪奇朵，一杯是薄荷摩卡，你看你想喝哪個。”
許蒔夕選了焦糖瑪奇朵，溫熱透過杯壁傳到指尖。她小啜一口，甜蜜的滋味在舌尖綻放︰“好好喝！謝謝你還特意送來。”
“不客氣。”宋煜 坐在沙發邊緣，身體繃得筆直，像是隨時準備起立，“其實...我還有個東西要給你。”
他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昨天人太多，沒好意思一起送...算是補充禮物吧。”
許蒔夕好奇地接過盒子，打開後發現是一枚銀質的雪花胸針，做工精致，每一片冰晶都栩栩如生。
“這是...”
“去年送你圍巾，”宋煜 輕聲解釋，“想著今年可以別個胸針裝飾一下...”
“我…我去拿來試試！”她突然站起來，幾乎是跑向臥室。之前給宋煜 圍上後的兩天，宋煜 將它洗好歸還給了許蒔夕。
關上門，許蒔夕靠在門板上，深呼吸平復急促的心跳。她從衣櫃里取出那條疊得整整齊齊的圍巾，手指輕輕撫過柔軟的羊毛。這是去年宋煜 送的禮物，當時只當是普通朋友間的饋贈，如今卻感覺每一針每一線都帶著特殊的意義。
等她回到客廳時，發現宋煜 正站在書架前，手里拿著一個相框。
“啊，那個是...”許蒔夕話說到一半停住了。
相片里是他出國時的她和甦雨卿周沐陽一起，三個人站在游樂園的城堡前笑得燦爛。那時的她比現在瘦小許多，臉色也蒼白，被甦雨卿摟著，像個需要保護的小動物。
“那我們呢？我們還沒有去游樂園拍過照片。”宋煜 放下相框，問道。
“嗯…”許蒔夕心跳加快，走過去，將圍巾繞在脖子上，“下次。”
宋煜 似乎想追問什麼，但被許蒔夕戴上的圍巾吸引了注意力。他接過雪花胸針，小心翼翼地別在圍巾的一角。
“好看嗎？”許蒔夕抬頭問他。
宋煜 的手指在離她下巴幾厘米的地方停頓了一下。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清晰的輪廓。許蒔夕突然發現，不知從何時起，那個記憶中冷漠的男孩已經長成了稜角分明的少年。
“很好看。”他輕聲說，聲音有些啞。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許蒔夕聞到了宋煜 身上淡淡的咖啡香和冬日冷冽的氣息，混合成一種令人安心的味道。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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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聲再次打破了這一刻的魔力。宋煜 迅速後退一步，而許蒔夕則紅著臉去開門。
“驚喜嗎？我提前回——”站在門外的中年女性話說到一半停住了，目光越過許蒔夕看向她身後的宋煜 ，“哦，你有客人啊。”
“媽？”許蒔夕驚訝地瞪大眼楮，“你不是跟爸爸一起說明天才回來嗎？”
“項目這兩天就結束了，你爸爸說讓我先回來。”許母微笑著打量宋煜 ，“不介紹一下嗎？”許母早都認識了宋煜 ，只是想打趣一下。
“這是我同學，宋煜 。”許蒔夕側身讓母親進門，“他來...來送咖啡。”
“阿姨好。”宋煜 鞠了一躬，動作僵硬得像機器人，“我正要走了。”
許母和藹地點點頭︰“謝謝你來陪蒔夕。外面冷，帶杯熱咖啡再走吧。”
五分鐘後，宋煜 匆匆告辭。許蒔夕送他到電梯口，兩人都有些尷尬。
“謝謝你今天的咖啡和胸針。”許蒔夕絞著手指說。
宋煜 點點頭，電梯門開了又關，他卻站在原地沒動︰“蒔夕，周一...圖書館見。”
“嗯，圖書館見。”
電梯門終于合上，帶走了宋煜 和那未說出口的話語。許蒔夕回到家中，發現母親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茶幾上那杯沒動過的薄荷摩卡。
“同學？”許母挑眉問道。
許蒔夕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圍巾上的雪花胸針︰“只是同學。”
周一清晨，許蒔夕比平時早了一小時到了。林小雨已經在家里的客廳等著，手里拎著鼓鼓的化妝包。
“來啦！”她一把拉過許蒔夕，“今天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技術！”
接下來的半小時里，許蒔夕閉著眼任由林小雨在她臉上涂涂抹抹。粉底刷輕柔地掃過臉頰，眼影刷帶來微微的癢意，唇刷則帶著一絲涼意。
“好了！睜眼看看！”林小雨得意地宣布。
許蒔夕慢慢睜開眼，面前的鏡子里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她的膚色均勻透亮，眼楮被淡淡的棕色眼影襯托得更大更亮，唇上是自然的珊瑚色，與林小雨送的那支口紅顏色一致。
“我...我都認不出自己了。”許蒔夕輕聲說。
“漂亮吧？”林小雨摟住她的肩，“以後我每周都幫你化！”
兩個人化好妝後，許蒔夕說要去圖書館，林小雨也跟著一起去了圖書館。
圖書館陸陸續續很多人，都會多看一眼許蒔夕，她不好意思地低著頭，感覺臉頰發燙——不知是因為眾人的目光，還是因為宋煜 進門時那驚艷的表情。
“蒔夕？”宋煜 站在門口，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你...你今天...”
“好看吧？”林小雨得意地插話，“我的杰作！”
宋煜 點點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甦雨卿匆匆走來。她看到許蒔夕的妝容時挑了挑眉，但什麼也沒說，只是遞給她一個筆記本。
“甦雨的筆記，"”甦雨卿解釋道，“她讓我轉交給你，說是生日禮物的一部分。”
許蒔夕接過筆記本，翻開第一頁，上面工整地寫著"高三復習重點"幾個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知識點總結。
“她熬了好幾個晚上整理的。”甦雨卿低聲說，“雖然自己都快忙瘋了。”
許蒔夕的胸口泛起一陣暖意。她知道對于高三的甦雨來說，時間比什麼都寶貴。
“對了，”甦雨卿突然湊近，聲音壓得更低，“你看到那個了嗎？”
許蒔夕的心跳驟然加速︰“什麼？”
“字母背面的...”甦雨卿的話被人打斷，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許蒔夕一眼。
她從書包里取出那本日記，再次看著那張紙條︰“有些秘密就像冬天的雪，看似純潔，卻可能掩蓋了太多。”
“原來你在這兒。”
許蒔夕猛地合上日記本，抬頭看到周沐陽站在書架旁，手里拿著一本物理習題集。
“在...在復習。”許蒔夕勉強笑了笑，將日記本塞回書包。
周沐陽在她對面坐下，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手鏈...還喜歡嗎？”
“很喜歡，謝謝。”許蒔夕下意識摸了摸手腕上的星星手鏈，“沒想到你會選這麼精致的禮物。”
“雨卿幫忙挑的。”周沐陽低頭翻著習題集，“我...我不太懂這些。”
兩人之間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蒔夕，”周沐陽突然抬頭，眼神異常認真，“如果...如果有人喜歡你，你會怎麼想？”
許蒔夕的心跳漏了一拍︰“什麼意思？”
“就是...假設。”周沐陽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比如宋煜 ，或者...或者其他什麼人。”
許蒔夕的臉頰燒了起來︰“我...我沒想過這些。”
“是嗎？”周沐陽說道，“我以為你和宋煜 ...”
“我們只是朋友。”許蒔夕迅速打斷他，卻不知為何感到一陣心虛。
甦雨卿在旁邊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你還記得我之前說的嗎？你不會撒謊。”
許蒔夕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正捏著右耳垂，連忙放下。她想辯解，卻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沒關系。”甦雨卿說道，“我們就是隨便問問好奇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將日記本完全塞進書包深處。有些秘密確實像冬天的雪，看似純潔無瑕，卻可能在一朝融化後，露出下面掩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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