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圖書館高大的落地窗灑進來,許蒔夕機械地將一本本書歸類上架。她已經在這里工作了三個小時,手機屏幕亮了又滅,始終沒有宋煜 的回復。
“這家伙是死了嗎?”許蒔夕咬牙切齒地想著,手上力道不自覺地加重,一本《植物圖鑒》被她塞得發出"吱呀"一聲抗議。
“書和你有仇?”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蒔夕猛地轉身,差點撞上書架。宋煜 就站在那里,一米八幾的個子在狹窄的過道里投下一片陰影。他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頭發看起來像是隨手抓了幾下,眼楮里帶著許蒔夕讀不懂的情緒。
“你還好意思出現?”許蒔夕壓低聲音,但每個字都像刀片般鋒利,“你知道雨卿哭成什麼樣了嗎?”
宋煜 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只是伸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醫學期刊。“這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許蒔夕一把搶過那本期刊,“甦雨卿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昨天抱著我哭了四個小時!四個小時!”
圖書館里幾個讀者朝他們投來不滿的目光。宋煜 皺了皺眉,抓住許蒔夕的手腕把她拉到外面的休息區。
“放手!”許蒔夕甩開他的手,手腕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紅痕。她沒料到宋煜 力氣這麼大。
“听著,”宋煜 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極力控制情緒,“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周沐陽有他的理由。”
“什麼理由能讓他那樣傷害雨卿?”許蒔夕逼問道,“前一天還好好的,第二天就說分手?連面都不見,就發條短信?這是人干的事嗎?”
宋煜 的嘴角繃緊了。許蒔夕注意到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像是沒睡好。
“他不適合她。”宋煜 最終只吐出這幾個字。
“不適合?他們從小就一起長大,你也知道他們是青梅竹馬,你們一起長大,你是周沐陽朋友,算得上兄弟,你會不知道周沐陽什麼德行?”許蒔夕簡直要氣笑了,“周沐陽有多喜歡甦雨卿你看不出來?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周沐陽下課就圍著她轉,找理由靠近她,在一起後有多恩愛甜蜜你會不知道?——現在你告訴我"不適合"?”
宋煜 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感情的事外人不懂。”
“那你讓周沐陽親自來和雨卿說清楚!”許蒔夕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這樣躲著算什麼?轉學?他以為轉學就能解決問題嗎?”
話一出口,許蒔夕就愣住了。她只是隨口一說,但宋煜 瞬間變了的表情告訴她——她猜對了。
“周沐陽轉學了?”許蒔夕不敢相信地問,“什麼時候的事?”
宋煜 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權衡什麼。“今天早上。他媽媽工作需要,他們全家搬去北京了。”
“今天早上?”許蒔夕重復道,感覺一陣眩暈,“那就是說...我們昨天吃完火鍋後他們約定今天一起去看電影,結果他什麼都沒說就...就走了?甚至沒和雨卿當面道別?”
宋煜 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太殘忍了...”許蒔夕喃喃道,“他怎麼能這樣對雨卿...”
“他有他的理由。”宋煜 又一次說道,這次聲音里帶著許蒔夕從未听過的疲憊。
“什麼理由?告訴我!”許蒔夕抓住宋煜 的手臂,“雨卿一直在胡思亂想,她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者周沐陽喜歡上別人了...如果有什麼隱情,至少應該讓她知道真相!”
宋煜 的目光落在許蒔夕抓著他手臂的手上,然後慢慢上移到她的眼楮。“我不能說。”
“是不能說,還是不想說?”
”周沐陽是我兄弟。”宋煜 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他不想讓甦雨卿知道,我就不會說。這是原則問題。”
許蒔夕松開手,後退一步,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我原來以為你至少是個明事理的人。看來我錯了。”
宋煜 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縫,許蒔夕看到他下頜的肌肉繃緊了。“隨你怎麼想。”
他轉身要走,許蒔夕沖著他的背影喊道︰“你知道雨卿現在什麼樣嗎?她不吃不喝,只是哭!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局?”
宋煜 的腳步頓了頓,但沒有回頭。“照顧好她。”說完,他大步離開了圖書館。
許蒔夕站在原地,感覺胸口堵得慌。她拿出手機,看著甦雨卿昨晚發來的幾十條消息,最新的一條是半小時前的︰“蒔夕,我還是想不通...他為什麼連個解釋都不給我...”
許蒔夕深吸一口氣,回復道︰“我馬上來找你,帶你去個地方。”
三十分鐘後,許蒔夕站在甦家門口,按響了門鈴。開門的甦雨卿讓她心頭一緊——才一夜之間,甦雨卿就像變了個人。她穿著皺巴巴的睡衣,頭發凌亂,眼楮腫得幾乎睜不開,臉色蒼白得可怕。
“我們去河邊走走吧。”許蒔夕輕聲說,遞給她一杯路上買的奶茶,“你最愛的芋泥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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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雨卿機械地接過奶茶,點了點頭。
夏日的河邊公園人不多,兩人沿著樹蔭下的步道慢慢走著。許蒔夕小心地觀察著好友的狀態,斟酌著該怎麼開口。
“我听說...周沐陽轉學了。”許蒔夕最終還是決定直說。
甦雨卿的腳步停了下來。“什麼時候?”
“今天早上。”許蒔夕輕聲說,“考完試後就直接走了。全家搬去b市。”
甦雨卿的嘴唇顫抖起來,眼淚無聲地滑落。“怎麼可能…難道...他早就計劃好了?考試一結束就離開?甚至不願意當面和我說分手?”
許蒔夕握住甦雨卿冰冷的手。“我不清楚細節...但宋煜 說周沐陽有他的理由...”
“理由?”甦雨卿苦笑一聲,“什麼理由需要這樣絕情?如果他早就不喜歡我了,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要等到最後一刻?”
許蒔夕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想起宋煜 那句"他有他的理由",和那雙帶著疲憊的眼楮。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麼簡單,但宋煜 那個倔驢死活不肯說。
“也許...也許他家里真的有什麼急事?”許蒔夕試探著說。
甦雨卿搖搖頭,眼淚掉得更凶了。“那他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認識了十七年了,蒔夕。十七年來,我連他家的鑰匙都有。他媽媽生病我陪他去醫院,他爸爸出差我陪他等飛機...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許蒔夕抱住甦雨卿,感覺她的身體在自己懷里顫抖得像片落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兩人在河邊的長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夕陽西下。甦雨卿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一些,但眼神空洞得可怕。
“送我回家吧。”她最終輕聲說。
許蒔夕點點頭,陪她慢慢走回去。路上,甦雨卿突然問道︰“你覺得...他還會回來嗎?”
許蒔夕喉嚨發緊。“我不知道。”
“如果...如果他聯系你,一定要告訴我,好嗎?”甦雨卿抓住許蒔夕的手,力道大得驚人,“哪怕是只言片語...我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麼...”
“我一定告訴你。”許蒔夕承諾道,心里卻想著怎麼撬開宋煜 那張該死的嘴。
回到家時,許蒔夕的父親許明遠正在廚房做飯。听到開門聲,他探出頭來︰“夕夕回來了?正好,飯馬上好。”
“嗯。”許蒔夕勉強笑了笑,把包扔在沙發上。
許明遠敏銳地看了女兒一眼。“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沒什麼,就是有點累。”許蒔夕揉了揉太陽穴。
許明遠放下鍋鏟,走到女兒身邊坐下。“是不是雨卿出什麼事了?你昨天急急忙忙跑出去,很晚才回來。”
許蒔夕張了張嘴,突然感到一陣委屈。她一直是個堅強的人,習慣了自己解決問題,但此刻,看著父親關切的眼神,她突然有種傾訴的沖動。
“是雨卿...她和周沐陽,我之前在理科班時的那個朋友,他們鬧別扭了,周沐陽轉學去了b市,連面都沒見,就發了個短信...”
許明遠眉頭皺了起來。“這麼突然?他們不是感情很好嗎?”
“是啊,所以雨卿完全崩潰了...”許蒔夕嘆了口氣,“更奇怪的是,我問周沐陽的好朋友宋煜 ,他卻支支吾吾的,說什麼"有理由"但又不肯說清楚...”
許明遠沉思了一會兒。“有時候,年輕人做事沖動,可能事後自己也會後悔。”
“但周沐陽不是那種沖動的人啊。”許蒔夕困惑地說,“他一直很穩重,對雨卿也特別好...”
“人都有不得已的時候。”許明遠意味深長地說,“也許他真的有難言之隱。”
許蒔夕想起宋煜 疲憊的眼神,和那句反復出現的"他有他的理由"。難道真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內情?
“爸...”許蒔夕猶豫了一下,“如果你知道朋友的秘密,但這個秘密傷害了另一個朋友,你會怎麼辦?”
許明遠摸了摸女兒的頭。“這是個很難的問題。但我覺得,真正的友誼不是盲目保守秘密,而是在適當的時候說出真相,哪怕很難。因為謊言和隱瞞往往比真相更傷人。”
許蒔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許她應該再去找宋煜 談談,用不同的方式...
晚飯後,許蒔夕回到房間,拿出手機盯著宋煜 的聊天窗口看了很久。最後,她發了一條新消息︰【我們需要談談。不是為了吵架,而是為了雨卿。明天下午三點,圖書館後面的咖啡店。如果你不來,我就每天纏著你直到你說出真相。】
發完這條"威脅",許蒔夕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窗外,夏夜的蟬鳴聲此起彼伏,像是在嘲笑人類復雜的情感糾葛。
她一定要弄清楚真相。為了雨卿,也為了她自己心中那個越來越大的疑問——周沐陽的離開,真的只是因為"不喜歡了"這麼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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