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前的日子像被按了快進鍵。許蒔夕每天的生活軌跡變成了教室、圖書館、家，三點一線。而宋煜 始終陪伴在側，成了她最堅定的學習伙伴和最嚴厲的小老師。
“這個解法太繁瑣了，”他皺著眉頭用紅筆圈出許蒔夕的解題步驟，“看這里，用韋達定理可以直接簡化一半過程。”
許蒔夕咬著筆帽，盯著宋煜 龍飛鳳舞的字跡︰“可是這樣會不會跳步太多？”
“競賽不是平時考試，”宋煜 的筆尖輕輕敲擊紙面，“評委喜歡簡潔有力的解法。”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握筆的姿勢標準得像是從字帖里走出來的。許蒔夕發現自己常常走神，不是在看題，而是在看他寫字時微微顫動的睫毛和偶爾抿起的嘴唇。
“懂了嗎？”宋煜 突然抬頭，正好捕捉到她的目光。
許蒔夕慌忙低頭看題︰“懂了懂了！”
“真的？”宋煜 挑眉，“那重復一遍我剛剛說的。”
“呃...”許蒔夕語塞，耳根發熱。
宋煜 輕笑一聲，沒有揭穿她，只是把題目又講了一遍。許蒔夕想，如果知識競賽有"最耐心講師"獎，宋煜 一定能拿冠軍。
“對了，”講完題，宋煜 從書包里拿出一個保溫杯，“給你。”
許蒔夕接過杯子，擰開蓋子，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咖啡？”
“特調，”宋煜 有點得意地說，“加了肉桂和一點點巧克力粉，提神但不傷胃。”
許蒔夕小心地抿了一口，香甜中帶著微苦，溫暖從喉嚨一直蔓延到胃里，再擴散到全身。她不知道他還會做這種"特調"。
“好喝嗎？”宋煜 問，眼楮里帶著期待。
許蒔夕點點頭︰“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我會的可多了，”宋煜 靠在椅背上，語氣輕松，“煮咖啡只是基礎技能。”
“那高級技能是什麼？”許蒔夕好奇地問。
宋煜 神秘地笑笑︰“以後慢慢告訴你。”
以後。這個詞讓許蒔夕心跳漏了一拍。他們之間，原來還有那麼多"以後"可以期待。
4月2日，宋煜 生日那天是個周五。許蒔夕一大早就收到了甦雨卿的短信︰
“別忘了今晚七點理科班教室！周沐陽讓我提醒你，別告訴宋煜 ！”
許蒔夕把手機塞回口袋，手指觸踫到那個小小的禮物盒。她花了整整一周的零花錢，跑了好幾家文具店，才選中這支鋼筆——黑色啞光筆身，筆尖是特制的，據說寫起來特別順滑。她想象著宋煜 用它寫字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上午的課間，許蒔夕去辦公室交作業，路過理科班時，看到一群人圍在教室後門。出于好奇，她放慢腳步。
“生日快樂！”幾個女生齊聲喊道。
透過人群縫隙，許蒔夕看到林薇站在宋煜 桌前，手里捧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上面還系著銀色絲帶。
“謝謝。”宋煜 的聲音禮貌而疏離。
“打開看看嘛，”林薇的聲音甜得發膩，“我挑了好久呢。”
周圍響起一陣起哄聲。許蒔夕應該走開的，但雙腳卻像生了根一樣無法移動。
宋煜 似乎拗不過，拆開了禮物。即使在門外，許蒔夕也能听到周圍人的驚嘆聲。
“哇！名牌手表！”
“這得多少錢啊...”
“林薇你也太舍得了！”
許蒔夕低頭看了看自己口袋里那個樸素的小盒子，突然覺得有些寒酸。
“很貴重，”宋煜 的聲音依然平靜，“但我不能收。”
“為什麼？”林薇的聲音陡然提高。
“太貴重了，不合適。”宋煜 把盒子推回去，“謝謝你的心意。”
“是因為許蒔夕嗎？”林薇突然問，聲音尖銳得刺耳，“她有什麼好的？一個書呆子，還裝清高...”
“林薇。”宋煜 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注意你的言辭。”
許蒔夕听不下去了，快步離開。她不知道宋煜 後來怎麼回應，也不想知道。但林薇的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隱隱作痛。
下午的圖書館，宋煜 比平時晚到了十分鐘。他坐下時，許蒔夕注意到他臉色不太好。
“怎麼了？”她假裝不知情。
“沒什麼，”宋煜 揉了揉太陽穴，“班里有點吵。”他翻開書本，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林薇今天送了我一個很貴的禮物。”
“哦？”許蒔夕強迫自己保持平靜，“什麼禮物？”
“一塊手表，我沒收。”宋煜 說得很快，像是在澄清什麼，“太貴重了，而且...我和她只是同學關系。”
許蒔夕的心突然輕快起來，但她只是點點頭︰“哦。”
“就"哦"？”宋煜 挑眉，“沒別的想說的？”
“生日快樂？”許蒔夕眨眨眼，故意逗他。
宋煜 無奈地笑了︰“謝謝。不過正式的祝福留到派對上再說吧。”
“什麼派對？”許蒔夕裝傻。
“別裝了，”宋煜 敲了下她的額頭，“周沐陽那個大嘴巴早就把驚喜派對的"驚喜"部分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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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蒔夕忍不住笑出聲。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宋煜 的頭發上，給他鍍上一層毛茸茸的金邊。她突然很想伸手揉一揉那看起來就很好摸的頭發，但及時制止了自己這個荒謬的念頭。
“專心復習，”宋煜 敲敲桌子，“明天就是復賽了。”
許蒔夕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復賽。她差點忘了這個壓在頭頂的大山。
“緊張？”宋煜 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許蒔夕老實點頭︰“有點。初賽只是筆試，復賽要現場答辯...”
“你準備得很充分了。”宋煜 的語氣堅定，“比大多數人都充分。”
“萬一我忘詞怎麼辦？萬一評委問的問題我不會怎麼辦？萬一——”
“許蒔夕，”宋煜 打斷她的胡思亂想，“看著我。”
許蒔夕抬頭，對上他認真的目光。
“你是我見過最聰明、最努力的人，”宋煜 一字一句地說，“你會做得很好。”
許蒔夕的心髒像是被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握住。她想說謝謝，但喉嚨突然哽住，只能點點頭。
“現在，把第三部分的重點再過一遍。”宋煜 把筆記推過來，“我去給你買杯芋圓奶茶。”
他起身離開，許蒔夕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很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陽光、書香、奶茶的香氣，和他。
晚上的生日派對比許蒔夕想象的還要熱鬧。理科班幾乎全員到齊，教室被裝飾得五彩繽紛，黑板上畫著一個巨大的蛋糕，周圍寫滿了祝福語。
許蒔夕和林小雨一起到達時，派對已經開始了一會兒。宋煜 被圍在人群中央，頭上戴著一個滑稽的生日帽，表情既無奈又好笑。
“夕夕！”甦雨卿第一個發現她們，大聲招呼，“快來！蛋糕要切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過來，許蒔夕感到臉頰發熱。她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禮物盒，跟著甦雨卿擠進人群。
“許蒔夕也來了？”林薇的聲音從側面傳來，帶著明顯的敵意，“文科生對理科班的派對這麼感興趣？”
許蒔夕假裝沒听見，但甦雨卿已經瞪了過去︰“怎麼，有規定文科生不能參加嗎？”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宋煜 看了林薇一眼，然後朝許蒔夕走來︰“來了？”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許蒔夕心里一暖。她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那個小盒子︰“生日快樂。”
宋煜 接過禮物，在眾目睽睽下拆開。當他看到那支鋼筆時，眼楮明顯亮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需要新鋼筆？”他拿出筆，在指尖轉了一圈，“正好我原來那支快沒墨了。”
“猜的。”許蒔夕小聲說，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地。他喜歡這個禮物。
“試試？”周沐陽起哄道。
宋煜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用新鋼筆寫下幾個字，然後滿意地點頭︰“很順滑。”他看向許蒔夕，嘴角上揚，“謝謝，我很喜歡。”
許蒔夕注意到他沒有把鋼筆放回盒子，而是直接別在了胸前的口袋里。這個小小的舉動讓她心里泛起一陣甜蜜的漣漪。
“好了好了，切蛋糕！”周沐陽大聲宣布，把宋煜 拉回教室中央。
派對持續到晚上九點。許蒔夕因為要準備第二天的比賽，提前告辭。她剛走出教學樓，就听到身後有腳步聲。
“等等。”
宋煜 追了上來，額頭上還帶著薄汗，胸前的鋼筆在月光下閃著微光。
“怎麼出來了？”許蒔夕問，“你是壽星啊。”
“送你到校門口，”宋煜 說，“這麼晚了。”
夜風帶著絲絲涼意，許蒔夕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下一秒，熟悉的外套又披在了她肩上。
“明天比賽，”宋煜 邊走邊說，“別太緊張。”
“嗯。”
“記得吃早飯。”
“嗯。”
“我會在台下給你加油。”
許蒔夕停下腳步，轉身看他︰“宋煜 。”
“嗯？”
“謝謝你，”她輕聲說，“不只是為了比賽...為了一切。”
月光下，宋煜 的眼楮格外明亮。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快回去吧，好好休息。”
許蒔夕點點頭，轉身走向校門。走出幾步，她忍不住回頭，發現宋煜 還站在原地目送她。月光為他勾勒出一個銀色的輪廓，像是夢境中的剪影。
那一刻，許蒔夕突然無比確信，無論明天的比賽結果如何，有些東西已經永遠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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