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最後一天，天空澄澈如洗，陽光明媚卻不燥熱，是比賽的最佳天氣。
許蒔夕早早到了學校，手里攥著一瓶運動飲料。昨天沒參加決賽的遺憾還在，但已經淡了許多。
“蒔夕！”林小雨小跑過來，手里拿著相機，“今天感覺怎麼樣？胃還疼嗎？”
“好多了。”許蒔夕把飲料塞進包里，“今天有什麼項目？”
“壓軸大戲——4x100米接力，理科班對文科班，據說賭上了尊嚴之戰。”林小雨眨眨眼，“不過我們班重在參與，理科班有宋煜 他們，贏面很大。”
許蒔夕點點頭，目光不自覺地尋找著那個身影。操場對面，理科班的選手們正在熱身。宋煜 穿著運動背心，在陽光下格外醒目。他似乎感應到許蒔夕的目光，抬頭朝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繼續拉伸。
“對了，賽後有個小型聚餐，理科班和咱們班一起。”林小雨說，“你也來吧？”
許蒔夕剛想拒絕，突然想到宋煜 可能也會去，話到嘴邊變成了︰“好啊。”
上午的比賽波瀾不驚，很快就到了下午的重頭戲——4x100米接力決賽。許蒔夕坐在觀眾席最佳位置，緊張地搓著手。她看到宋煜 和隊友們圍成一圈，似乎在討論戰術。張羽陽作為最後一棒，神情傲慢地說著什麼，而宋煜 只是平靜地點頭。
“各就位——”
隨著槍聲響起，第一棒選手如離弦之箭沖出。理科班一開始就領先，交接第二棒時已經拉開明顯差距。第二棒選手保持優勢，轉眼就到了關鍵的第三棒交接區。
許蒔夕屏住呼吸。宋煜 站在接力區，身體前傾，手臂向後伸展，全神貫注地等待著接力棒。交接瞬間完美無瑕，他如獵豹般沖出，步伐大而有力，轉眼就將優勢進一步擴大。
“太帥了！”旁邊有女生尖叫。
許蒔夕的心隨著宋煜 的每一步而狂跳。他跑步的姿勢有種獨特的美感，力量與優雅完美結合。第三棒即將結束，宋煜 向張羽陽遞出接力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張羽陽似乎起跑過早，差點錯過交接。雖然最後勉強接住，但節奏已經亂了。理科班仍然領先，但優勢縮小了不少。最後一棒，張羽陽拼命沖刺，卻在最後二十米被另一班的選手超越，最終以微弱差距獲得第二名。
沖過終點線後，張羽陽憤怒地將接力棒摔在地上，沖著宋煜 大吼︰“都怪你！交接太慢了！”
宋煜 皺了皺眉，什麼也沒說，只是撿起接力棒走向休息區。許蒔夕看到這一幕，心里一陣刺痛。她抓起早已準備好的水和毛巾，小跑著下了看台。
宋煜 坐在休息區長椅上，低著頭，汗水順著下巴滴落。听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看到許蒔夕時明顯愣了一下。
“你...跑得很好。”許蒔夕遞上水和毛巾，聲音有些顫抖。
宋煜 接過水，指尖不經意地擦過她的手背︰“謝謝。”
“不是你的錯。”許蒔夕鼓起勇氣說，“張羽陽起跑太早了。”
宋煜 仰頭灌了幾口水，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輸贏很正常。”他頓了頓，“謝謝你來看我比賽。”
許蒔夕的臉一下子熱了起來︰“我...我只是...”
“許蒔夕！看這邊！”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她。轉頭看到周沐陽舉著手機，鏡頭對準他們，“完美！這張照片絕了！”
許蒔夕這才意識到自己和宋煜 的距離有多近，幾乎能聞到他身上陽光和汗水混合的氣息。她慌忙後退一步，卻不小心踩到身後的接力棒，身體向後傾斜——
宋煜 迅速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穩穩地扶住了她。那一瞬間，許蒔夕感覺時間仿佛靜止了。他的手掌溫暖而有力，緊緊包裹著她的手腕，脈搏處傳來他心跳的震動。
“小心。”宋煜 輕聲說，卻沒有立即松開手。
許蒔夕站直身體，感覺心髒快要跳出胸腔︰“謝謝。”
“喂，理科班的！集合拍照了！”張羽陽在不遠處喊道，眼神陰郁地看著他們。
宋煜 這才松開手，對許蒔夕點點頭︰“一會兒聚餐見。”
許蒔夕紅著臉回到班級區域，發現李俞辰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你和宋煜 ...關系不錯啊？”他試探性地問。
“就是普通朋友。”許蒔夕低頭整理書包，避開他的目光。
李俞辰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走吧，該去聚餐了。”
學校附近的小餐館被兩個班的學生擠得滿滿當當。許蒔夕本來想坐在文科班同學中間，卻被周沐陽熱情地拉到理科班那桌︰“來來來，這邊有位置！”
她局促地坐下，發現正對面就是宋煜 。他換了一件干淨的白色t恤，頭發還有些濕，散發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看到許蒔夕，他微微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
“今天太可惜了，差點就破紀錄了。”一個理科班男生拍拍宋煜 的肩膀，“不過第二名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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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羽陽冷哼一聲︰“要不是某些人分心，我們穩拿第一。”
餐桌上一片寂靜。宋煜 放下筷子，眼神冷了下來︰“有話直說。”
“誰比賽前一直往文科班看台瞟？”張羽陽譏諷地說，“訓練時也心不在焉，老往文科班訓練區跑。怎麼，被文科班的女生迷住了？”
許蒔夕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沒想到自己會給宋煜 帶來麻煩。
“張羽陽，你夠了。”周沐陽打斷他，“輸了比賽就找借口，有意思嗎？”
“我說錯了嗎？”張羽陽不依不饒，“宋煜 最近怪怪的，不就是因為——”
“因為我選擇跑第三棒？”宋煜 冷靜地打斷他，“那是戰術安排，我第三棒比最後一棒快0.3秒，數據都給你看過。”
“才不是因為這個！”張羽陽提高聲音，“你明明是為了——”
“為了紀念許蒔夕去年跑第三棒的英姿！”甦雨卿突然大聲說，然後假裝捂住嘴，“啊，我不小心說出來了。”
餐桌上一片嘩然。許蒔夕瞪大眼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宋煜 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警告地瞪了周沐陽一眼，後者卻只是無辜地聳聳肩。
“什麼情況？”李俞辰困惑地問。
周沐陽壞笑著解釋︰“去年運動會，許蒔夕還在我們理科班時跑第三棒，表現特別出色。宋煜 一直記著呢，今年非要跑同樣的位置，說是...呃...”
“說是要向優秀的前輩學習。”甦雨卿接話，眼楮閃閃發亮。
許蒔夕的臉燙得能煎雞蛋，她不敢看宋煜 的表情，只能死死盯著面前的餐盤。
“胡說八道！”張羽陽拍桌而起，“宋煜 ，你為了個女生影響比賽，太不像話了！”
宋煜 也站了起來，兩人劍拔弩張地對峙著。就在氣氛緊張到極點時，許蒔夕突然站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她的聲音比平時大了許多，引得周圍幾桌人都看了過來，“我和宋煜 只是普通朋友，他選擇第三棒肯定有他的考慮。張羽陽，你自己交接失誤卻怪別人，這才不像話！”
說完這些話，許蒔夕自己都驚呆了。她從來沒在公開場合這樣大聲說話，更別說為別人辯護了。餐桌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她。
宋煜 的眼神柔和下來，他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這樣。但許蒔夕已經豁出去了︰“宋煜 是我見過最認真負責的運動員，他不會因為任何人分心。如果你們是真正的朋友，應該了解這一點。”
張羽陽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終他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餐館。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周沐陽趕緊打圓場︰“好啦好啦，比賽都結束了，大家開心點！許蒔夕說得對，宋煜 最專業了，對吧？”
眾人紛紛附和，話題很快轉向其他方向。許蒔夕坐下來，手指還在微微發抖。她偷偷看了宋煜 一眼，發現他正凝視著她，眼神復雜而溫柔。那目光讓她的心跳再次失控。
聚餐結束後，天色已晚。同學們三三兩兩地離開，許蒔夕落在最後，想等大家都走了再獨自回家。
“我送你。”宋煜 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手里拿著一件外套。
“不用了，我…”
“謝謝你。”宋煜 打斷她，聲音低沉而真誠，“剛才...謝謝你為我說話。”
許蒔夕搖搖頭︰“我只是說了實話。”
他們沿著路燈昏暗的街道慢慢走著，夜風輕拂，帶著初秋的涼意。
“周沐陽他們...說的那些話...”宋煜 罕見地有些語無倫次，“你別放在心上。”
許蒔夕的心沉了一下︰“嗯，我知道他們愛開玩笑。”
“不是...”宋煜 停下腳步，似乎在斟酌詞句，“我確實...很欣賞你跑第三棒的樣子。去年運動會，你明明那麼緊張，卻跑出了最好的成績。”
許蒔夕驚訝地看著他。路燈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坦誠。
“所以...你選擇第三棒真的是因為...”
“一部分原因吧。”宋煜 輕聲承認，“更多的是戰術考慮，但...確實有那個因素。”
許蒔夕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腔。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樣直白的告白，只能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他們在許蒔夕家樓下道別。宋煜 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晚安，許蒔夕。”
“晚安，宋煜 。”
回到家，許蒔夕躺在床上，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接力賽上宋煜 奔跑的身影，餐桌上意外的沖突，還有剛才路燈下他溫柔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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