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轉眼間已經來到了十一月下旬。許蒔夕蜷縮在客廳的飄窗上，懷里抱著一個印有卡通圖案的暖手寶，膝蓋上攤開著一本看到一半的小說。窗外的天色陰沉沉的，像是被一層灰白的紗籠罩著。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媽媽發來的消息，說今晚值班，讓她自己解決晚餐。許蒔夕撇撇嘴，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盯著窗外發呆。自從父親一個月前調去外地工作，家里常常只剩下她和偶爾回家的媽媽。
一片雪花飄落在窗玻璃上，瞬間融化成水滴。許蒔夕眨了眨眼，緊接著第二片、第三片...很快，細碎的雪花開始紛紛揚揚地落下，像被撕碎的棉絮，輕盈地在空中飄舞。
“下雪了！”她輕聲驚呼，立刻抓起手機對準窗外。連續拍了幾張後，她挑出最滿意的一張——雪花在路燈的光暈中形成一道道光痕，背景是深藍色的夜空。手指在屏幕上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點開了那個熟悉的對話框。
【看，今年第一場雪。】她附上照片，按下發送鍵。
消息顯示已讀幾乎是瞬間的事。宋煜 的回復來得很快︰【真漂亮。國這邊最近總是下雨，陰沉沉的。】<國讀書已經兩個月多了，但每次收到他的消息，她還是會感到一陣小小的雀躍。她調整了一下坐姿，把暖手寶換到另一只手上。
【你那邊現在幾點啊？】她問道，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打擾到他休息。
【上午十點，剛上完一節無聊的經濟課。】宋煜 回復道，緊接著又發來一條，“穿厚點，別感冒了。”
許蒔夕低頭看了看自己單薄的居家服，突然覺得有點冷。【知道了，宋媽媽。】她故意調侃道，然後迅速補充，【你那里還好嗎？】
【還行，就是食物太難吃了。想念學校門口那家牛肉面。】
【哈哈哈，活該！誰讓你非要出國的。】許蒔夕發完這句話就後悔了，手指懸在鍵盤上，想著要不要撤回。
宋煜 發來一個委屈的表情包，然後是一張照片——他面前擺著一盤看起來確實不怎麼樣的英式早餐。【看看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許蒔夕笑出聲來，把照片放大仔細看。宋煜 的手入鏡了一部分，修長的手指捏著叉子，手腕上還戴著那塊表。
【對了，周沐陽和甦雨卿在一起了。】許蒔夕突然想起這件事，迅速轉移話題，【昨天周沐陽在班群里官宣的，大家起哄了好久。】
消息發出去後，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很長時間，最後宋煜 只回了一句︰【我看見他朋友圈了。】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許蒔夕盯著這行字，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宋煜 和周沐陽從小就是鐵哥們，現在周沐陽脫單了，而宋煜 在遙遠的國...這種變化讓他心里涌起一股說不清的失落。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雪花拍打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聲響。許蒔夕的手指在屏幕上懸停許久，最終只打出一句︰【不早了，我該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晚安。】宋煜 的回復依然簡潔。
【晚安。】許蒔夕放下手機，把臉貼在冰涼的窗玻璃上。雪夜的寒氣透過玻璃傳遞到她的臉頰，卻無法冷卻腦海中翻涌的思緒。
她想起宋煜 臨走前的那天，她沒有去送別只是遠遠地望著他離開，而宋煜 只是安靜地笑著。那天夕陽特別紅，照在宋煜 的側臉上，給他平常略顯冷峻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許蒔夕嘆了口氣，從飄窗上爬下來。客廳的暖氣似乎不太足，她搓了搓手臂，決定去泡一杯熱可可。廚房里，熱水壺發出嗡嗡的聲響，她靠在料理台邊，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冰箱門上用磁鐵固定的一張照片——春游那次結束，周沐陽非要四個人合影。宋煜 和周沐陽站在許蒔夕和甦雨卿旁邊，四人笑得燦爛。
熱可可的香氣彌漫開來，許蒔夕捧著杯子回到房間，發現手機又亮了起來。是宋煜 發來的消息︰【一月初我可能回國一周左右。】
許蒔夕的心跳突然加速，熱可可差點灑出來。她趕緊放下杯子，擦干淨手指後才回復︰【真的？具體什麼時候？】
【1月5號到12號。我媽生日。】宋煜 回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到時候見？】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許蒔夕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她咬著下唇，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表現得太興奮︰【好啊，周沐陽知道嗎？】
【還沒告訴他。先跟你說的。】
許蒔夕把臉埋進枕頭里無聲地尖叫了一下，然後故作鎮定地回復︰【那等你確定行程再說吧。很晚了，我真的要睡了。】
【嗯，晚安蒔夕。】
這是宋煜 第一次這樣叫她的名字。許蒔夕盯著屏幕看了好久，直到眼楮發酸才關上燈。黑暗中，雪落的聲音更加清晰，像某種溫柔的絮語。她想象著大西洋彼岸的宋煜 ，此刻可能正走在去往下一堂課的林蔭道上，國潮濕的風吹亂他的頭發。
他們之間隔著八個小時的時差和九千公里的距離，但此刻，因為一場雪，因為一條消息，這些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許蒔夕在入睡前最後看了一眼窗外。雪已經積了薄薄一層，覆蓋了花園里的小徑。她突然想到如果宋煜 在的話是不是現在他們正在一起堆雪人。
“這次回來，一定要讓他請客，好好彌補我們三個。”她迷迷糊糊地想著，墜入了充滿雪光和國霧氣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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