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節當天,校園里張燈結彩,處處洋溢著節日的氣氛。許蒔夕一早就來到學校,忙著指導班級話劇的最後彩排。她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隨意地扎成馬尾,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第三幕轉場再快一點,”她對著台上的同學們說,“燈光組注意,主角獨白時追光要跟上。”
從劇本創作到排練,再到現在的現場指揮,許蒔夕全身心投入其中。這是她轉來理科班後第一次負責大型活動,她想要證明自己不僅僅是個"文科生",而是真正屬于這個集體。
“許大導演,緊張嗎?”周沐陽從舞台上跳下來,笑嘻嘻地問。
許蒔夕擦了擦汗︰“有點。這可是我第一次寫劇本...”
“放心啦,”周沐陽拍拍她的肩,“連李老師都說你寫得超好。對了, 哥呢?一早上沒見他。”
許蒔夕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應該有鋼琴表演的單獨排練吧。”
實際上,自從前天晚上那個被電話打斷的瞬間後,她和宋煜 還沒單獨相處過。昨天一整天,他都在物理實驗室準備某個競賽項目,兩人只是匆匆打了個照面。但每當她想起路燈下宋煜 那雙盛滿星光的眼楮,胸口就會涌起一股暖流。
下午三點,禮堂開始入場。許蒔夕站在後台,透過幕布的縫隙偷看觀眾席。禮堂座無虛席,連過道都站滿了人。她的父母也來了,坐在中間靠前的位置。
“找誰呢?”甦雨卿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促狹地笑著,“該不會是找某個鋼琴王子吧?”
許蒔夕的臉刷地紅了︰“我...我只是看看觀眾多不多。”
“少來,”甦雨卿壓低聲音,“全校都知道宋煜 要彈鋼琴了。听說他以前說什麼都不會演出,之前的班主任邀請了他三次,他拒絕了三次,這次演出最後還是因為你才同意的?”
“誰說的!”許蒔夕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引來周圍幾個同學的視線。她趕緊把甦雨卿拉到角落,“根本沒有的事...”
“得了吧,”甦雨卿翻了個白眼,“你倆現在可是學校的風雲cp。理科冰山王子為愛彈琴,文科才女為愛轉班...”
許蒔夕捂住甦雨卿的嘴︰“求你別說了!”但她的耳朵已經紅得發燙。
甦雨卿扒開她的手,正色道︰“說真的,你們到底...?”
“什麼都沒有,”許蒔夕搖搖頭,聲音低了下去,“就是朋友。”
朋友。這個詞從舌尖滾出來,帶著一絲苦澀。她和宋煜 到底是什麼關系?輔導與被輔導?辯論搭檔?
“各位演員準備,五分鐘後開場!”舞台監督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許蒔夕深吸一口氣,把關于宋煜 的念頭暫時壓下。現在,她需要專注于眼前的話劇演出。
演出比預想的還要成功。觀眾們隨著劇情歡笑、嘆息,在落幕時報以熱烈的掌聲。許蒔夕站在幕後,看著台上演員們鞠躬謝幕,眼眶微微發熱。這是她第一次將自己的文字呈現在這麼多人面前,而他們喜歡它——這種成就感無與倫比。
“許蒔夕!上來謝幕!”主演在台上喊道。
在同學們的推搡下,許蒔夕靦腆地走上舞台,向觀眾鞠躬。燈光有些刺眼,但她還是努力在觀眾席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前排、中間、左側...沒有。難道宋煜 沒來看話劇嗎?一陣失落感涌上心頭。
謝幕後,許蒔夕匆匆回到後台,同學們圍上來七嘴八舌地稱贊著。她勉強應付著,眼楮卻不斷瞟向門口。
“在找 哥?”周沐陽突然湊過來,“他去音樂教室做最後準備了。七點鋼琴表演,記得來看啊。”
許蒔夕松了口氣,隨即又為自己的急切感到羞赧。她借口要去洗手間,逃離了同學們的包圍。
洗手間的鏡子映出她泛紅的臉頰和閃閃發亮的眼楮。許蒔夕用冷水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今天的話劇成功了,她應該高興才對,而不是為一個人的缺席而心神不寧。
走出洗手間,她決定去校園里走走,平復一下心情再去看宋煜 的表演。傍晚的校園安靜而美麗,桂花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黃色的花瓣如雪般飄落。許蒔夕走到一棵最大的桂花樹下,仰頭看著紛飛的花瓣,不自覺地伸出手,接住一片。
“喜歡桂花?”
一個低沉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許蒔夕猛地轉身,看見宋煜 站在幾步之外,身上已經換上了表演用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褲,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挺拔。
“宋煜 !你...你怎麼在這里?”許蒔夕的聲音因驚喜而微微發顫。
“出來透口氣。”宋煜 走近幾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花瓣上,“話劇很成功。”
“你看了?”許蒔夕睜大眼楮,“我以為...”
“我坐在最後排。”宋煜 輕聲說,“不想打擾你。”
陽光透過桂花樹的縫隙灑下來,在兩人之間形成斑駁的光影。一片花瓣落在許蒔夕的肩頭,宋煜 幾乎要伸手去拂掉,又硬生生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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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嗎?待會的表演。”她問。
宋煜 沉默了一會兒︰“有點。”
這個回答讓許蒔夕驚訝。宋煜 從來都是那麼冷靜自持,幾乎從不在人前表露情緒。
“你會彈得很棒的,”她真誠地說,“就像彩排時那樣。”
宋煜 看著她,眼神柔和︰“謝謝你的劇本。寫得很好。”
“你怎麼知道...哦,你看了全場。”許蒔夕突然想到什麼,“等等,那你豈不是也看到第二幕那個...那個...”
“吻戲?”宋煜 的嘴角微微上揚,“借位的,很明顯。”
許蒔夕的臉刷地紅了。劇本里確實有一場吻戲,雖然是劇情需要,但此刻被宋煜 提起,卻讓她莫名地心跳加速。
“只是劇情需要...”她小聲辯解。
一陣微風吹過,更多的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仿佛為兩人下了一場桂花雨。宋煜 伸手拂去落在許蒔夕發間的一片花瓣,手指輕輕擦過她的發絲,讓兩人都怔了一下。
“宋煜 ,我...”許蒔夕鼓起勇氣,抬頭直視他的眼楮。
“夕夕!原來你在這!”甦雨卿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大家都在找你呢!話劇太成功了,李老師說要...哦!”她猛地剎住腳步,看到桂花樹下的兩人,“我是不是...打擾到什麼了?”
許蒔夕迅速後退一步,與宋煜 拉開距離︰“沒有!我們只是...在討論藝術節的事。”
宋煜 的表情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但許蒔夕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攥緊了。
“我得去準備了。”他對許蒔夕說,然後向甦雨卿點點頭,轉身離開。
許蒔夕望著他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陣酸澀。又一次,就在她幾乎要說出心里話的時候,被打斷了。
“對不起啊,”甦雨卿走過來,愧疚地說,“我真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許蒔夕勉強笑了笑,“我們回去吧。”
晚上七點,禮堂再次座無虛席。宋煜 的鋼琴表演是藝術節的壓軸節目,主持人甚至特意強調這是"宋煜 同學首次公開表演"。
當宋煜 走上舞台,向鋼琴走去時,全場安靜得能听見針落的聲音。他坐下,修長的手指懸在琴鍵上方片刻,然後落下。
第一個音符響起,許蒔夕就認出了這首曲子——《夜曲》,那首他在音樂教室彈過的,對他意義特殊的曲子。琴聲如泣如訴,時而如細雨輕撫,時而如波濤洶涌,每一個音符都飽含情感,與平日冷淡的宋煜 判若兩人。
許蒔夕坐在觀眾席中,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舞台上的身影。聚光燈下的宋煜 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銀邊,整個人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她的心髒隨著旋律起伏,似乎能通過音樂窺見他深藏的內心世界。
當最後一個音符消散在空氣中,全場靜默了幾秒,隨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宋煜 站起身,向觀眾鞠躬,目光卻似乎在搜尋著什麼。當他的視線掃過許蒔夕所在的位置時,她確信他微微點了點頭,嘴角有一絲幾不可察的上揚。
演出結束後,校園里到處是歡慶的人群。許蒔夕被班級同學拉去參加慶功宴,卻始終沒看到宋煜 的身影。
“宋煜 呢?”她悄悄問周沐陽。
“回絕了所有邀請,”周沐陽聳聳肩,“說是有事。不過他能來表演已經很給面子了。”
慶功宴上,同學們對許蒔夕的劇本贊不絕口,紛紛向她敬飲料。這本該是開心的時刻,但宋煜 的缺席讓一切變得索然無味。她勉強應付到九點,便借口累了提前離開。
回到家,許蒔夕洗漱完畢,坐在書桌前翻開日記本。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把不能對人言說的心事傾注在紙上。今晚,她有太多需要記錄的東西。
"今天,我確定了一件事..."筆尖在紙上停頓了一下,然後堅定地繼續寫道,"我喜歡上了宋煜 。不是因為他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樣子,而是因為那個在櫻花樹下緊張得手心出汗的他;那個會默默坐在禮堂最後一排看我話劇的他;那個故意說自己怕吵其實是為了陪我一起繞路走的他;那個在筆記本角落用鉛筆寫小字的他...”
寫到這里,許蒔夕的眼前浮現出宋煜 彈鋼琴時的側臉,那麼專注,那麼溫柔。她合上日記本,將它緊緊抱在胸前,仿佛這樣就能留住今天所有的美好瞬間。
與此同時,宋煜 坐在電腦前,屏幕上是寫了一半的郵件。收件人欄寫著"父親",而正文只有寥寥數行︰
【關于您上次提到的提前出國的事,我需要再考慮一下。最近遇見了一個特別的女孩,她讓我重新思考了很多事情。下次見面再詳談。】
他盯著屏幕看了許久,最終沒有點擊發送,而是將郵件保存為草稿。窗外,月光灑在安靜的街道上,與幾小時前熱鬧的校園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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