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雁門郡東，一支數萬人的大軍正安營扎寨。
剛搭建好的中軍大帳里，臉色陰沉的審配不住地嘆氣。
“唉！咱們費盡心思，來回奔波，到最後還是沒能阻止曹賊的陰謀。
現在幽州全境淪陷，幾個要道堅城都被于禁手下牢牢佔據。
咱們這支大軍恐怕也難以扭轉當前的局勢。”
身邊呂曠呂翔兄弟低頭沉默不語，他們倆說起來也只不過是帶兵沖鋒的武夫。
對于目前的形勢，除了帶兵攻城，想不到其他任何方法。
“正南先生不必這樣沮喪。
幽州雖然淪陷，並州大部分還在咱們手里。
而且你我手下加起來還有十幾萬兵馬。
有咱們倆在，還能讓幽州的于禁囂張起來？”
說話的是並州刺史高干，也是袁紹的親外甥。
這次得知幽州全境淪陷，高干擔心于禁把算盤打到並州這里。
主動要求陪著審配一起到並州、幽州交界處看看情況。
至于樂進所在的壺關，高干則是命令郭援率軍防御。
畢竟從現在的形勢來看，壺關樂進只不過是一支偏師，威脅遠遠不如幽州的于禁。
“話是這麼說，但守城容易攻城難啊！
現在不是當時漁陽一處被佔，而是幽州全境被佔領。
咱們十幾萬兵馬除去必要的防守力量，剩下的幾萬人，對于幽州個郡縣來說，也不足為慮了。”
審配起初一直在關注著幽州的情況，直到張合救走曹休之後，他才算是放下心來。
本以為于禁會和高干在並州對峙，沒成想于禁不按套路出牌，寧可步行翻山越嶺，也要繞去幽州搞事。
加上樂進、于禁兩人在曹操手下幾乎齊名。
這也讓審配被壺關的樂進給迷惑了，誤認為他們的大軍主力一直在上黨。
之後听到曹休奇襲漁陽的消息，審配還有意試探過壺關的敵情。
當時樂進、曹純兩人很有一副主力大決戰的架勢。
讓審配又錯誤地認為曹休不過是孤軍深入，成不了氣候。
直到前幾天，幽州方面有敗兵逃到並州。
審配才知道了幽州現在的危機形勢。
“不過我這人認死理，幽州刺史是主公的二公子袁熙。
整個幽州也是主公浴血奮戰從公孫瓚手里收復的。
于情于理幽州都應該是主公的地盤。
現在曹操讓于禁佔領幽州，還聯合劉虞舊部鮮于輔他們。
這事我就不能忍。
不管多艱難，我都得為主公把幽州拿回來。”
審配剛跟高干說完如今形勢艱辛，隨後就改口，又發誓要把幽州拿回來。
這也讓高干有些猝不及防。
“你，這……”
高干本還想著勸勸喪失信心的審配，話還沒出口，審配就改變了態度。
高干一時沒反應過來，頓時語塞。
“高公子，不是我審配善變，而是我希望您認清楚一個事實。”
見高干疑惑，審配立刻解釋道︰
“您以為郭援將軍一個人能應付得了樂進、曹純嗎？
壺關已經到了曹賊手里，咱們並州已經不再安全。
您就這麼帶著並州守軍跟我一起去幽州平叛，是不是太冒險了？”
直到審配把這話說出來，高干才恍然大悟。
“哦，合著審先生是怕我一走，並州會有危險？”
說罷高干哈哈大笑。
笑過之後，高干坐在帥案之後，不以為然道︰
“我自從主公一統河北以來，在並州經營多年。
除了鮮卑、南匈奴諸部跟我時常有些摩擦外，其余並州郡縣都在我的掌控之下。
郭援常年和異族作戰的邊關大將，有他在，別說是樂進、曹純了。
即使是曹操親自過來，這並州他也攻不下。”
起身來到審配身邊，高干指著身後的帥案，質問道︰
“明知道幽州于禁勢大，就連你我聯手都未必能奪回幽州。
你卻千方百計阻止我一同去幽州，你是怕我影響你單獨指揮大軍？
或者你是怕我礙眼，想獨自帶著主公給你的五萬大軍去投敵？”
審配聞言，渾身一陣抽搐。
被高干的話氣得差點當場去世。
“你！我審正南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輩！”
其實也不怪高干這麼想。
審配這人，雖然有大義，但情商一般。
而且這人過于剛直，在袁紹陣營人緣不咋的。
最主要的是他和逄紀是支持三公子袁尚的一方。
對于世子之爭，他也是屬于明面參與不做掩飾的那種。
高干首先是袁紹親戚，對袁紹忠心無二。
在他眼里，廢長立幼不可取。
審配一個明著參與世子之爭，還支持廢長立幼的人，在他這確實沒啥好感。
加上如今形勢危機，高干之所以帶兵一起去幽州，也是考慮到怕兵少不足以奪回幽州。
本以為審配這幾天郁悶是覺得兩人加起來的兵力都不夠奪回幽州，沒成想他擔心的點居然是不能單獨指揮軍隊去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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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重因素加在一起，讓高干對審配的話十分敏感、厭惡。
這才有了剛才那番話。
審配心里苦啊，他在袁紹陣營里算是絕對忠心的那一批。
選擇支持袁尚，完全是因為袁尚各方面能力確實比袁譚優秀。
袁尚又是主公喜歡的那個兒子，審配這種絕對忠心的，必定會受到主公情緒的影響。
一來二去，他支持袁尚也就沒那麼奇怪了。
但由于自己平時剛正不阿，得罪了太多人。
導致風評一直不太好。
自己又拉不下臉去和別人虛與逶迤，到了這種關鍵時刻，難免高干不信任他。
“公子，審先生，還請稍安勿躁！”
此時許久沒說話的呂曠、呂翔兄弟，眼見兩人上了頭，趕忙出來勸和。
“其實您二位說得都不錯，咱們都是為主公效力的，自然都希望為主公多做些事情。”
見兩人面色稍緩，也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呂曠清清嗓子，繼續道︰
“要我說的話，咱們也別在這爭誰去幽州的事了。
不如回師上黨，集中兵力把壺關拿回來。
到時候能把樂進趕出上黨，咱們也可以從上黨南下，去偷襲獲嘉、汲縣。
這不比在幽州和于禁死磕強多了？”
此話一出，高干、審配都露出一副“同情傻子”的表情。
“呂將軍，有時候沉默其實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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