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穿過倫敦熙熙攘攘的街道,朝著理查德•菲爾德的印刷店走去,心中滿是期待。我已多年未見他,不禁好奇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他過得如何。終于抵達店鋪,我推開門,門上熟悉的鈴鐺叮當作響。理查德從工作中抬起頭,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他像老友般熱情地迎接我,至少他依舊保有我記憶中的那份熱忱與親切。
他的印刷店煥然一新。如今規模已是從前的兩倍,店內充滿了忙碌的活力。曾經狹小的店面,如今雇了十二名工人和學徒,大家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忙碌著。而過去,這里僅有兩名員工。排版的聲音、印刷機有節奏的撞擊聲,還有油墨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理查德帶我穿過店鋪的主要區域,一邊走一邊向他的工人們點頭示意,隨後進入他處理生意的私人房間。
在房間里,他退後幾步,專注地打量著我。看到我身上的變化,他微微瞪大了眼楮。“啊,你真是大變樣啊!”他感嘆道,“當年的少年已然成長為男子漢!還有你顴骨上的那道疤是怎麼回事?”他伸手,似乎想觸踫那道疤,但又及時收了回去。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那道疤。“那是在伊夫里,兩軍交戰時的一場單挑留下的。”我開始講述,“我對陣的是馬耶訥公爵的一名中尉。那是一場激烈的戰斗,意志與刀劍的踫撞。我記得陽光在我們的劍上閃爍,我們相互周旋時塵土飛揚。那天的緊張氣氛如此濃烈,我感覺自己仿佛經歷了兩場這樣的戰斗。”
他點點頭,眼中滿是欽佩與好奇。“那你這次帶來了什麼?又一部手稿?”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紙張上。
我舉起那疊紙。“這是關于阿爾克之戰的第一手記述。”我自豪地說道,“我親身參與其中,想把那場戰斗的精髓、混亂、英勇以及代價都記錄下來。”
“太棒了!”他叫道,臉上洋溢著興奮,“我覺得我們能用得上。再寫一篇關于伊夫里之戰的。人們總是渴望听到戰爭故事,尤其是來自親身經歷者的講述。”他迅速翻閱著稿紙,目光掃過上面的文字,“哈!還有納瓦拉的亨利的描述!這肯定會引起大家的濃厚興趣。人們總是對我們這個時代的偉大領袖充滿好奇。”
我們坐下,一名僕人給我們各自端來一杯葡萄酒。我抿了一口濃郁的紅酒,決定說出一直縈繞在心頭的事。“理查德,我一直在找艾瑪•德拉海。”我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我不知道該從哪兒找起,或許你能給我點主意。”
理查德•菲爾德聳聳肩,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誰能知道她在哪兒呢?倫敦如此廣袤,像個錯綜復雜的迷宮,大街小巷縱橫交錯。人們如潮水般來來去去。她孤身一人,在這樣的城市里,危險無處不在。這里時常發生謀殺案,大多數都不了了之,凶手也逍遙法外。她有可能遭遇了不測。或者,她只是自己選擇了消失。你提到過‘凱瑟琳號’,它的船長或許知道些能幫到你的線索。他見多識廣,說不定在航行途中听到過什麼消息。”
離開理查德那兒後,我在倫敦的街頭徘徊了好幾個小時。我穿梭在狹窄蜿蜒的小巷,走過熱鬧的集市,沿著泰晤士河漫步。我仔細端詳路過行人的臉龐,希望能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但映入眼簾的全是陌生人,他們的面容模糊而陌生。要是托斯蒂•帕吉特在這兒,他大概能知曉所有的傳聞,了解所有的人事變遷。可他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晚,回到我那狹小的房間,我坐在搖搖晃晃的桌前,旁邊一支蠟燭搖曳閃爍。我開始著手記述伊夫里之戰的故事。回憶起那天的場景、聲音和情緒,文字從我的筆尖源源不斷地流淌出來。我還記錄下其他幾個故事,其中一個是我在西班牙時听聞的關于西班牙寶藏的傳說。這個故事充滿神秘與冒險,講述著隱藏的金銀珠寶藏匿處,我希望它能吸引讀者的想象力。
幾天後我再次見到理查德,他一如既往熱情地迎接我。我們又坐下來喝葡萄酒,他身子前傾,帶著幾分神秘地說︰“你總是熱衷于嘗試海外冒險,應該去了解一下黎凡特公司。這家公司最近獲得特許,與土耳其、威尼斯以及整個東地中海地區開展貿易。這听起來是個不錯的機會。听說能賺大錢,像你這樣敢于冒險的人,說不定能在那兒找到新機遇。”
“而且,”他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繼續說道,“你最好現在就離開倫敦。瘟疫正在蔓延,情況愈發嚴重。很快所有的宴會都得停止,劇院可能也會關閉。這座城市人心惶惶,對你來說,也許離開去別處發財是個好選擇。”
我們一邊喝著酒,一邊談論著各種話題。他給我講了許多我出征期間發生的事。盡管之前我也有所耳聞,但他說他覺得羅伯特•格林恐怕已經去世了。“可憐的家伙,”他搖搖頭,“他很有才華,卻被惡習毀了。”他還告訴我,悲劇演員愛德華•阿萊恩娶了瓊•伍德沃德,她是劇院老板菲利普•亨斯洛的繼女。“這件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他輕笑道,“可以說是舞台下的一場好戲。”
“還有,奪取那艘西班牙大船也引發了巨大的丑聞。”他接著說,眼中閃爍著分享八卦的興奮,“那可是艘滿載財富的大船,裝滿了黃金、珠寶和各種奇珍異寶。登上船的人都順手牽羊拿了些東西,而且都不是什麼小東西。據說女王大發雷霆。最終拿下那艘船的是坎伯蘭勛爵,他理應獲得最多獎賞,但包括雷利在內的其他人卻極為不滿。傳言說這里面有陰謀和反陰謀,人們為了權力和財富明爭暗斗。他們玩的這場游戲很危險,誰也不知道結局會怎樣。”
他說著,我不禁思索起未來會怎樣。我能找到艾瑪•德拉海嗎?我該听從理查德的建議加入黎凡特公司嗎?他提到的那些丑聞和權力爭斗又會對我歸來的英格蘭產生什麼影響?這些問題在我腦海中盤旋,我明白無論選擇哪條路,都充滿了不確定性。
我坐在那兒,專注地听著理查德說話,做決定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我心頭。酒杯里的酒似乎失去了滋味,房間里的溫暖也被一種不安的情緒所取代。我人生的下一篇章會帶來什麼呢?只有時間能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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