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寬望著王秀梅三人的身影徹底淡出視線,嘴角勾起一抹藏不住的得意,那笑意像藤蔓似的爬滿臉龐,眼底閃爍著貪婪又志在必得的光。他喉間溢出一聲低笑,喃喃自語時帶著幾分玩味的挑釁︰‘’李陽啊李陽,你這老婆可真是塊寶,能干的很吶。‘’
他伸出手指,輕點著桌面,語氣里的興奮幾乎要溢出來︰‘’我還沒把她攥在手里呢,先給我送上養殖示範區這份大禮,真是會‘孝敬’。‘’
說到這兒,他猛的站起身,胸腔因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眼楮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清風山,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近乎癲狂的宣告︰‘’這清風山,是我的!山下的度假村,也是我的!‘’
最後,他死死攥緊拳頭,仿佛已經將那個身影牢牢抓在掌心,一字一句擲地有聲︰‘’王秀梅,也遲早是我的!‘’
話音剛落,壓抑不住的狂笑便沖破喉嚨,在空曠的辦公室里炸開,帶著回音來回沖撞,像一頭終于露出獠牙的野獸,宣告著即將到來的掠奪。
原來,這個路寬建築有限公司的老板是戰龍,只不過,他與路寬早已互換了身份。
數日前,路寬緊緊握著戰龍交給他的那張銀行卡,和小武一同驅車往老家長春趕趕。兩人輪著方向盤,日夜兼程,經過兩天兩夜未曾好好歇息,終于抵達了長春。
進了長春市醫院的病房,路寬方便看見了雙腿骨折的父親。萬幸的是,老人的各項指標都已合格,就等著第二天手術。路寬松了口氣,心頭涌起一陣慶幸——還好自己趕回來了,沒耽誤父親的治療。這份及時,讓他對戰龍的感情又深了幾分。
手術進行的十分順利,路寬在醫院里寸步不離的守著在,直到父親順利出院。看著老人過些日子便能拄著拐杖慢慢走動,他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可他終究還要走。路寬編了個謊,跟父母說廣州的生意太忙,怕妻子一個人應付不過來。他將那張銀行卡里的錢全留給了父母,反復叮囑二老保重身體,又囑咐孩子要乖乖听爺爺奶奶的話。一番叮囑後,才和小武再次踏上返程,驅車朝著廣州的方向趕去。
回到廣州,見到戰龍,路寬臉上還帶著趕路的風塵,開合的聲音里滿是按捺不住的感激與激動︰‘’龍哥,這次真的多虧您!要不是你二話不說借我錢,還特意讓小武陪著我回去照應,我爸那手術指定就耽誤了!這份情我路寬記一輩子,以後您但凡有半點差遣,上刀山下火海,我路寬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
戰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帶著股親熱勁兒︰‘’路寬,你我以後就是過命的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話鋒忽然一轉,他皺著眉,臉上露出幾分難以啟齒的為難,‘’不過……我這眼下正有件棘手事,怕是得勞你搭把手。‘’
路寬見他這模樣,當即挺直了腰板,‘’龍哥,您盡管說,只要我能辦的,水里來火里去,絕不含糊!‘’
戰龍深吸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其實這也不算難事,就是想讓你……你扮成我,暫時替我當這個建築公司的老板。‘’
‘’什麼?!‘’路寬被兜頭澆了盆冷水,眼楮一下子瞪的溜圓,滿臉的難以置信,他下意識往前湊了半步,語氣都帶著顫音︰‘’龍哥,您……您這話我沒听清?讓我扮成您當老板?‘’
‘’對,就這麼簡單。‘’戰龍拉著路寬往沙發上一坐,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氣,眼底卻藏著幾分認真,‘’兄弟,你听我說,我戰龍活到四十好幾,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你也知道,憑我現在這身家,想找個大家閨秀攀個親,或尋個小家碧玉討個巧,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他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話里又多了幾分難得的坦誠︰‘’可我偏不,那些嬌滴滴等著人養的,我瞧不上。我就喜歡那種自己闖天下!一身韌勁的女強人——自食其力,活著比誰都有精神的那種。‘’
戰龍望著窗外,沉思了片刻,‘’于是我就找啊找,找了整整十多年,總算讓我給遇上了!‘’戰龍的聲音里帶著股按捺不住的興奮,眼里亮得像燃著的光,可話鋒一轉,又垮下臉來,‘’可我哥嫂偏偏不依。大哥說他是二婚,還帶著孩子——有孩子怎麼了?孩子又不是累贅!大嫂更過分,說她是農村來的,我們戰家壓根門不當戶不對。‘’
他往前湊了湊,語氣里滿是執拗的熱望︰‘’兄弟,你是不知道,我就只見過她一張照片,就已經魂不守舍,整宿整宿的睡不著!可長兄如父,我爹娘走的早,大哥大嫂拉扯我不容易,我實在沒辦法硬頂他們的意思。所以才想讓你暫時代替我,先把我哥嫂那邊拖住,等我把人追到手,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他們再反對也沒用了,你的任務就算結了。‘’
他拍了拍的路寬的肩膀,加重了語氣︰‘’只要你這次能幫我把這事兒辦的漂亮,先前借你那五十萬不用還了,我再額外給五十萬!‘’——他唯獨沒提,那女人其實早有丈夫。
路寬一听,心里‘’咯 ‘’一下,隨地涌上一陣狂喜。原以為是什麼天大的難事,沒想到竟如此簡單,而且事成之後,龍哥不僅免了先前借的五十萬,還肯再給五十萬!當即一拍胸脯,朗聲道︰‘’龍哥,我當是什麼天大的事兒呢!這點小事,包在兄弟我身上,保證沒問題!‘’
他停了兩秒,又撓了撓頭,帶著點遲疑問道︰‘’不過龍哥,那女人……你連一面都沒見過,她能……同意跟你好嗎?‘’
戰龍笑道︰‘’兄弟,再老實的男人,心里都潛伏著一個蠢蠢欲動的西門慶。再清純的女人,心里都深藏著一個隨時開窗的潘金蓮。兄弟,我不知道這兩句話是哪個名人說的,但他對人的心理研究的相當透徹。‘’
他喝了一口茶又接著道︰‘’老話說得好,男人追女人隔座山,但我不怕翻山越嶺,更不懼什麼艱難險阻。她就算再清純、鐵石心腸,我也要把她揣在懷里,不信捂不熱這份情。更何況,我手里還有足夠厚實的‘’糖衣炮彈‘’——你說,這樣的我,能不成功嗎?‘’戰龍越說越有底氣,眼前仿佛已浮現出那個英姿颯爽的身影,正一步步朝自己緩緩走來。
路寬听了戰龍的話,立刻眉開眼笑的捧了場︰‘’以龍哥的實力和這份決心,那絕對是馬到成功啊!‘’
戰龍一陣爽朗大笑,隨即話一轉︰‘’兄弟,我倒是有點擔心你。萬一我哥嫂來了,還有我那佷子、佷媳婦——他們一個是省公安廳的廳長,一個是大學教師,個個都精著呢。怕你見了他們,不小心露了餡。‘’
路寬一听,心里‘’咯 ‘’一下,暗暗叫苦︰‘’哎呀我的媽呀,原來龍哥背景這麼硬,但是一個公安廳廳長,听著就夠讓人望而生畏的,更別說見面了。龍哥,這件事恐怕真幫不了您,這輩子我都沒跟官場上的人打過交道啊!‘’他當即就打起了退堂鼓。
‘’沒事的。‘’戰龍連忙安慰道,‘’兄弟,你看咱們哥倆長的多像,你就照著我的一舉一動學,再把我哥嫂一家的底細都跟你說透了,保準沒問題。‘’
路寬听了戰龍的話,心里頭還是一百個不情願。他搓著衣角,眉頭擰成個疙瘩——要去應付公安廳廳長那樣的大人物,光是想想就讓他腿肚子打顫。可轉念一琢磨著,戰龍跟自己先前壓根沒什麼深交,卻肯二話不說就借給自己五十萬救父親的命,這份情義,在如今這世道里,真是打著燈籠都難尋。
如今龍哥要求自己幫這個小忙,自己要是推三阻四,那也太不是東西了。路寬狠狠攥緊拳頭,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猛地抬起頭︰‘’龍哥,您教我怎麼做,我保證不辱使命!‘’
戰龍臉上立刻綻開滿意的笑,拍了拍了她的肩膀︰‘’這就對了!我戰龍看人的眼光,還能有錯?‘’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簡直成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從頭到腳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連手表的牌子、系鞋帶的方式都分毫不差。路寬卯足了勁學戰龍的樣子,走路時微微揚起下巴的姿態,說話時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語氣,甚至連思考時習慣傾向桌面的小動作,都模仿的惟妙惟肖。有時保鏢小武遠遠瞅著,都得愣上半天,分不清哪個才是真的龍哥。
戰龍偶爾要出席些生意聚會,便讓路寬帶著小武去應付。酒杯上推杯換盞,談生意時代起承轉合,路寬憑著學得的模樣和戰龍事先給的‘’劇本‘’,竟把廣州生意場上那些老油條糊弄過去,沒一個看出這‘’戰龍‘’是冒牌貨。
再後來,戰龍索性讓路寬做到了自己老總的位置上,日常的公司事務都交由他出面打理,自己則躲在幕後,像個軍師似的時時指點。他還把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從上學時的趣事和創業的波折,一五一十的講給路寬听,就連大哥一家的喜好脾性——比如大哥愛喝什麼牌子的茶,大嫂說話時總帶著的口頭禪,佷子最愛打羽毛球,佷媳婦最在意的小習慣——都掰碎了,揉細了,反復叮囑,逼著路寬牢牢記在心里,就怕到時候露出半點破綻。
這些日子,戰龍總愛冷不丁抽查——有時是問自己小時候跟人打架被父親罰跪的糗事,有時候突然提起大哥最愛的那口龍井茶,得用多少度的水泡才夠味,或是大嫂見人總愛說的那句‘’這孩子真淘‘’。
路寬每次都答得脆生生的,不帶半分遲疑。說往事時眉飛色舞的神態,講大哥飲茶習慣時那副篤定的模樣,連模仿大嫂口頭禪的語氣,都跟戰龍自己平日里念叨的分毫不差。
戰龍看著眼前這個越看越像自己的人,嘴角的笑意都藏不住,眼里的贊許幾乎要溢出來——這路寬,簡直就像照著自己的模子刻出來的,連骨子里那點勁都像。
未了,他話鋒一轉,細細問起路寬家里的事︰老父親的身子骨近來如何,每日里愛喝幾兩什麼度數的酒,孩子都幾歲了?,母親平日里最惦記些什麼。事無巨細,路寬母親總掛在嘴邊的那句話,都一一記在心里。
這陣子的路寬,簡直是飄到了雲里頭。
還是當老總舒坦啊!以前在工地上搬磚扛瓦,毒辣的日頭曬得脊背脫皮,汗水順著下巴頦往下淌,浸透的工裝能擰出水來,一天累下來渾身骨頭像散了架,晚上倒頭就睡,吃的更是簡單,兩個饅頭就著一點咸菜,能就一口熱湯就算奢侈。
可現在呢?天天山珍海味換著樣來,魚翅燕窩算不上稀奇,空調房里呆著,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連走路都帶著慢悠悠的派頭,看著自己西裝革履、指點江山的樣子,一股‘君臨天下’的得一陣打心底冒出來。
念頭一旦生根就瘋長——要是這一輩子真能一直當老總,過這樣的日子,該多好啊!要是再有美女相伴,豈不賽過神仙,他越想心越癢,眼神都透著幾分迷離的憧憬。
只要有美女從路邊走過,路寬的目光總會像被磁石吸住一般,一眨不眨地追隨著。直到那身影徹底淡出視線,他眼里的渴望才慢慢沉澱下來,像浸在水里的墨,濃得化不開。
戰龍那雙眼楮何等銳利,早把路寬那點心思瞧的明明白白。他不動聲色,轉頭招來個年輕漂亮的秘書,眉眼彎彎,舉止得體。
‘’這位是小林,‘’戰龍沖陸寬抬了抬下巴,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往後,你的飲食起居,就由她來照顧。‘’
路寬心里跟明鏡似的,哪能不明白戰龍這是投其所好?一股熱流涌上來,這位龍哥更是感激的五體投地,忙不迭點頭應下。
打這以後,路寬的日子越發滋潤。白天在公司里對著文件簽簽字,听著手下匯報業務,倒也像模像樣,可一到晚上,他便徹底沉浸了溫柔鄉里——秘書小林把他伺候的熨帖周到,美酒佳肴相伴,軟語溫言在側,日子過的昏天暗地,先前那點在工地上磨出的實成勁,不知不覺被卸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