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駛出旮旯村,戰東山和劉菲菲夫妻倆的神色都格外凝重。劉菲菲看著丈夫,語氣里滿是困惑‘’東山,看這情形,楊陽哥分明是被龍叔陷害的,那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戰東山望著窗外飛逝的景物,聲音沉了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不管是誰,只要是觸犯了法律,我身為警察,就絕不會姑息,哪怕是龍叔也一樣。‘’
劉菲菲急的聲調都高了些‘’咱們回去找龍龍叔問個明白!還有那個小玉,她兒子都讓人綁走了,怎麼反倒跟著龍叔往朝陽去?按理說她應該第一時間去警察局報案才對啊!‘’
戰東山沉思片刻說道‘’咱們先去找我爸,看他老人家對這件事怎麼看?‘’
車子進了省城,夫妻倆沒有回家,而是徑直往父親家開去。
此時,戰天正和妻子夏雨吃著晚飯,忽然听到敲門聲。戰天放下碗筷起身開門,見是兒子兒媳,臉上立刻堆起笑意‘’東山,菲菲,快進屋!‘’
夏雨也趕緊起身,手腳麻利的添了兩副碗筷,笑著招呼‘’菲菲,東山,正好一起吃。‘’
劉菲菲笑著應道‘’可不是事嘛,我倆正餓著呢。‘’
一家人吃過晚飯,正閑聊著,戰東山忽然開口‘’爸,您最近看沒看見朝陽那個殺人強奸案?‘’
戰天應道‘’看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個案犯李陽,在外頭形象多好,誰能想到心腸這麼狠?‘’
‘’爸,‘’戰東山看了一眼父親,‘’我和菲菲剛從朝陽回來。那個殺人犯李陽,是和菲菲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倆還去監獄見了他一面……戰東山語氣沉了沉,接著說道‘’李陽說,這都是龍叔陷害他的。‘’
‘’什麼?‘’戰天猛地一驚,‘’不可能!‘’
戰東山便把李陽強奸殺人案的來龍去脈細細說了一遍。
戰天听完,長長嘆了口氣,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復雜‘’這個戰龍,不是你親叔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戰東山徹底愣住了,追問著,滿是難以置信。
老人望著窗外,眼神漸漸飄遠,聲音帶著歲月的沙啞,說起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你叔不該叫戰龍,本該叫楊龍。‘’他緩緩開口,‘’那是一九六八年,你爺爺響應國家號召,讓我去下鄉。我去的地方,是朝陽一個叫東山村的小村莊。
‘’到了那我就傻眼了——那地方偏的很,日子也苦的厲害。‘’老人嘆了口氣,‘’每天三頓都是玉米餅子和高粱米飯就著咸菜條,城里來的我們哪受過這個?‘’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妻子夏雨,‘’你媽當時也是下知青,好本是大連人,偏偏跟我分到了同一個地方。‘’
我們這些城里娃,哪干過那麼重的農活?天天累的腰酸腿疼,渾身像散了架。那會最舒坦的,就是晚上躺在熱乎乎的火炕上,才算能緩過點兒勁兒來。可就算這樣,沒過幾天,我們十幾個知青都快扛不住了。‘’
‘’當時的生產隊長叫楊守恩,是個心善又熱心的人。他格外照顧我們,總把輕巧些的活分給知青干。‘’戰天喝了口茶,又接著說道‘’這事讓村里不少人有意見,可他弟弟楊守成是村主任,楊家在東山村是大家族,威望高。村民們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敢多說什麼。‘’
我和夏雨被楊守恩安排做了飼養員,活不算重——這里就是放放羊,給幾十匹馬砸草料。那會飼養員一共三個人,除了我們倆,另個就是楊守恩的妻子吳雙,這在當時的生產隊,算得上最輕松的差事了。
我和夏雨心里頭對楊守恩的照顧感激的很,晚上一有空就往他們家去,跟他們夫妻倆坐著說說話。那陌生的村子里,他們倆差不多成了我和夏雨最親的‘’親人‘’。
那會兒他們剛有個兒子,才幾個月大,叫楊龍。吳雙白天總得回家幾次給孩子喂奶,我和夏雨從不在意,有時候干脆讓她別來回跑了,說‘’家里的事要緊,這鍘草料的活,我倆包了。‘’
一來二去,我們幾個人處的跟親兄妹似的,熱絡又貼心。
‘’可三年後的一個夏天,下了場,百年不遇的大雨,接著就發了洪水。‘’記憶里的驚險仿佛就在眼前,老人的聲音緊了些,那天傍晚,我和夏雨還有無雙正在生產隊里鍘草,山洪突然就沖進了院子。我們三個人被困在土坯房里,眼看著洪水一點點往屋里灌,當時就嚇傻了……‘’
洪水裹挾著渾濁的泥沙,以排山倒海之勢洶涌而來,瞬間將整個世界淹沒在一片汪洋之中。土坯房在洪水中搖搖欲墜,像是狂風中一片隨時會飄落的枯葉。屋內,我和夏雨還有吳雙驚恐的望著窗外。心髒在胸腔里劇烈跳動,恐懼如潮水般將我們徹底淹滅。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楊守恩的身影出現在湍急的洪流中。他的臉上寫滿堅定,毫不猶豫的朝我們趟來。洪流已齊腰深,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最大的努力,他絲毫沒有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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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慌,我來救你們!‘’他的聲音穿過風雨,傳入我們耳中。那一刻,就像一道光,撕開黑暗,給我們帶來生的希望。
他先來到夏雨身邊,彎下腰,讓夏雨趴在他背上,然後緊緊拖著,在洪流中,艱難卻堅定地朝著高崗走去。將夏雨安置好,他又馬不停蹄的折返,再次趟過那洶涌的洪流,來我身邊,一把將我背起,向著安全地帶奔去。
當他第三次沖進土坯房,準備背起他妻子時,災難無情降臨。洶涌的洪流像是一只憤怒的巨獸,咆哮著將整個土坯房瞬間吞噬。
我和夏雨站在高崗處,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心中像被無數把利刃狠狠割著,悲痛欲絕。是這個與我們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不顧生死將我們救出,可他和他的妻子,卻被這無情的洪水殘忍奪走生命。
大水終于退去,可傷痛卻永遠刻在了我們的心中。我們沿著下游一路尋找,終于在很遠的地方發現了他們的尸體。他們的手依舊緊緊握在一起,仿佛在向這殘酷的命運展示他們至死不渝的愛與相守。那一刻,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這倫生死與共的情誼和他們的救命之恩,我將永遠銘記,此生難忘。
我把楊守恩為救我被洪水卷走的消息寫進信里,寄給你爺爺。身為軍區首長的他看到信後,立刻驅車趕到東山村。為了報答這份救命之恩,他和我商量後,決定收養楊守恩留下的孤兒,還認了楊龍做兒子。之後,你爺爺開車把楊龍帶回了省城。
我和夏雨在這場劫難中幸存下來,經歷過生死考驗,兩顆心也漸漸靠近。幾年後,知青返程,我帶著夏雨回了家。那時候楊龍已經改名叫戰龍,你爺爺奶奶見了夏雨,對這個未來的兒媳婦也十分滿意,沒過兩個月就給我們辦了婚禮。
兩年後你出生了,為了銘記那段既痛苦又難忘的過往,給你取名‘’東山‘’——就是要永遠記得,在東山村,有一位曾經救過咱家性命的恩人。
戰龍畢業後,你爺爺想讓他去部隊當兵,在軍營里好好磨磨性子,他偏不肯,說當兵太受約束,一心想找個班上,你爺爺拗不過他,就托人把他安排進一家機器設備廠。沒想到才干了兩個月,他就把廠里的一個工人打傷了。
你爺爺向來對我們嚴厲,這次看在戰龍父母的情分上,也只是狠狠訓斥了他一頓,又給他換了一家廠子。可戰龍說什麼也不願意再進工廠,鐵了心要做買賣。說也奇怪,他還真有做買賣的天賦——起初只是擺個地攤,後來生意越做越大,慢慢搞起來批發。
那時候他都二十四五歲了,還是孤身一人。不少媒人上門提親,他總說‘’不急不急。‘’別看他只是你爺爺認的兒子,卻是老人最牽掛的孩子。你爺爺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戰天,一定要照看好戰龍。他性子野,可別讓他做了違法亂紀的事。‘’我流著淚,重重答應下來。
從那以後,我一邊忙著工,邊總惦記著戰龍,時常去看看他,就怕他一時沖動,做出出格的事。我不能辜負你爺爺的囑托,更不能對不起那位用性命救過我的恩人。
在我時常督促和提醒下,他倒也沒干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生意反而越做越興旺。這幾年,我年紀大了,腿腳不如從前靈便,看著戰龍也漸漸成熟穩重起來,沒再像從前那樣,時時盯著他的事。卻沒想到,他如今竟成了省城小有名氣的房地產老板。
戰龍沉思片刻,又接著說道‘’難道戰龍為了爭奪青風山的開發權,真做了……‘’
‘’爸!‘’劉菲菲接過話茬,‘’這麼說龍叔他和我還是老鄉呢。我老家在旮旯村,和東山村就隔座青風山。‘’
‘’糟了,要是龍叔真的是在陷害李陽,那個就是手足相殘啊!‘’
不光戰東山,連戰天和夏雨也滿臉疑惑的望著劉菲菲。
劉菲菲望著一臉驚愕的丈夫,緩緩開口‘’東山,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叫李陽‘楊陽哥’嗎?其實李陽本姓楊,名叫楊陽。這是個沒幾個人知道的秘密,我也是前幾年從我母親那偶爾听來的。
她又轉過頭,看向公公戰天,語氣鄭重起來‘’李陽的親生父親,正是你的救命恩人楊守恩的弟弟——楊守城。當年,楊守成和東山村的李玉潔相愛,李玉杰懷了孕,楊守成為了保住父親的族長地位,迫不得已娶了社長的女兒胡雲。李玉潔生下孩子後,給孩子取名楊陽。把他送給了一對從外地逃荒來的年輕夫妻。後來,這對夫妻在咱們旮旯村落了戶,和我家成了要好的鄰居,他們把這事兒的來龍去脈全告訴了我父母。
戰天點點頭,‘’沒錯,村里是有一個叫李玉潔的姑娘,她人長得漂亮,是村里的公認一枝花。‘’連又轉過頭,看向妻子夏雨又笑著說‘’就是當初你婆婆都自愧不如,可我沒听過她未婚先孕的事,你說的也許是知青返城以後的事。‘’
劉菲菲道‘’具體時間我沒听我媽說過,但這事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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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那龍叔知道自己的身世嗎?‘’戰東山語氣急促的追問,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
戰天緩緩搖了搖頭,眼底掠過一絲沉郁‘’不知道,你爺爺當年不讓說,就是怕他心里擱著事兒,背上負擔。‘’
‘’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讓他過來一趟,當面問個明白。‘’戰龍拿起了手機,眼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此刻,戰東山和戰天夫妻倆的心都像被鋁塊墜著,沉甸甸的發悶。若是戰龍真的做了犯法的事……他們面面相覷,眼底都是化不開的糾結。一邊是比血緣更重的救命之恩,是刻在骨子里的牽絆,一邊是鐵面無私的律法,是半步都不能退讓的底線。這道選擇題,怎麼選都是剜心的疼。
角落的劉菲菲卻攥緊了衣角,她死死的咬著嘴唇,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求求了,這一切真的是戰龍做的才好,只要能換李陽一條命,哪怕……哪怕要讓戰龍來承擔這一切。
就那幾人各懷心事、暗自琢磨之際,戰龍推門走了進來。‘’東山,菲菲,你們也在啊?‘’他心里一驚,臉上卻堆起重逢的笑意。
‘’小弟,快坐。‘’戰天招呼道,忙著下雨,也趕緊給這位小叔子沏了杯茶。
‘’小弟,最近生意忙不?‘’戰天問道。
戰龍摸了摸自己油光 亮的腦袋 ,笑道‘’我這生意啊,要是忙起來,起早貪黑連軸轉,要是清閑下來,說不定一個月都能逍遙自在。
戰天話鋒一轉‘’小弟,听說李陽那起強奸殺人案,你也卷進去了?‘’
戰龍聞言一愣,隨即滿臉堆笑的解釋‘’大哥,前些日子,朝陽的兩個朋友來找我,說青風山的開發前景特別好。我就一時好奇,就跟著他們去看了看。嘿,還真不假,那青風山表面是座荒山,其實藏著大價值,只要運營的好,絕對能變成一座金山。‘’
他瞟了一眼戰東山和劉菲菲,接著往下說‘’我們當時就去找了手握清風山開發權的李陽,想以二十個億的價格把山買下來。哪知那小子酒後失德,竟然強奸了我帶去的保姆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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