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鏟!”
“開——始——!!!”
伴隨著張念祖那如同‘征服者’般的無上咆哮!
那匍匐于‘神仙坡’下的鋼鐵巨獸再一次發出了它那足以讓天地都為之失色的瘋狂轟鳴!
“轟——隆——!!!”
“轟——隆——!!!”
……
一鏟!
接著一鏟!
那曾經在凡人眼中堅不可摧甚至需要用‘神話’來解釋的巍峨‘神山’。
在這代表著“工業”之絕對力量的鋼鐵“牙齒”面前!
脆弱得如同一座由松軟的泥沙所堆砌而成的可笑‘沙堡’!
山體在崩塌!
大地在哀嚎!
那沉睡了億萬年的‘黑色’與‘紅色’的寶藏!
被以一種最是粗暴也最是高效的方式從那黑暗的地底之下活活地‘撕’了出來!
那是一幅何等充滿了“毀滅”與“創造”之辯證之美的末日畫卷!
舊的‘自然’之世界在哀嚎之中被無情地摧毀!
而新的‘人類’之世界則在這毀滅的廢墟之上以一種更加蠻不講理的姿態瘋狂地生長!
‘露天開采’!
這個由‘大地之子’張固基所提出的充滿了“降維打擊”之美的天才構想!
在‘蒸汽挖掘機’這頭‘效率’怪獸的完美配合之下!
爆發出了一種足以讓任何‘舊時代’的‘采礦’大師都為之羞愧自絕的恐怖能量!
一座又一座由‘煤’與‘鐵’所堆砌而成的黑色與紅色的‘山丘’!
以一種肉眼可見的恐怖速度在那廣袤的上黨盆地之上拔地而起!
其開采之效率!
竟比當初那最是樂觀的‘理論家’們所預測的還要快上整整十倍!
然而。
僅僅十日之後。
當那第一座高達百丈的‘煤山’與那第一座重達萬萬斤的‘鐵山’奇跡般地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時。
一場全新的也是更加致命的‘瓶頸’。
如同一座無形的‘冰山’。
狠狠地撞在了帝國這艘正在全速狂飆的‘工業’巨輪之上!
“念祖!”
‘京山線’總指揮部。
‘大地之子’張固基那一向平靜如山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深深的憂慮。
他指著沙盤之上那兩個早已被紅筆圈得密密麻麻的‘飽和’區域!
聲音沉重地說道︰“不能再挖了!”
“什麼?!”
張念祖那剛剛才從‘挖掘機’之上跳下來的粗獷臉上寫滿了不解與狂熱!
“固基!
你在說什麼胡話?!”
“我這才剛剛挖得‘爽’起來!
你就讓我停下?!”
“你看!”張固基沒有與他爭辯。
他只是將一份由“水上鐵路”總調度部所呈上來的‘運輸’報告推到了張念祖的面前。
“‘濁漳水’的運力已經飽和了!”
“我等如今每日所開采出的‘煤鐵’之量!
早已遠遠超過了那條‘臨時’鐵路所能承載的極限!”
“如今在那‘神仙坡’下所堆積的‘礦石’!
已經超過了三千萬噸!”
“若再不止損!”
“不出一個月!”
“這整座‘神仙坡’都將被它自己‘吐’出來的‘寶藏’給活活‘掩埋’!”
一番話。
如同一盆最是冰冷的涼水。
瞬間澆熄了張念祖所有的狂熱。
他呆呆地看著那份報告之上那一個個充滿了“堵塞”與“過載”的恐怖數據。
他那充滿了“工科”之“剛”的大腦。
第一次感到了名為“過猶不及”的深深‘挫敗’!
是啊!
他只想著如何更快、更猛地去“掘金”。
卻忘了。
那掘出來的“金子”也需要足夠大的“口袋”來裝啊!
“那……那……那該如何是好?”他那如同洪鐘般的聲音第一次有了一絲迷茫,“難道……難道真的要停下來?
等那‘京山’主干線修通之後再繼續?”
“來不及了。”
一個清朗的聲音緩緩響起。
‘理科’之魂張文遠不知何時已走入了指揮部。
他那鏡片之後的雙眼閃爍著洞穿了一切的智慧光芒。
“堂兄。”
“你又一次陷入了‘經驗’的誤區。”
“什麼意思?”
“你只想著如何將這些‘冰冷’的‘礦石’運出去。”張文遠緩緩說道,“卻忘了我們為何要將它們運出去?”
“為何?”
“為了‘煉’!”
“為了將它們煉成那足以支撐整個帝國‘筋骨’的‘鋼鐵’!”
“所以!”他猛地一轉身,那眼神之中爆發出駭人的神光!
“我們為何要舍近求遠?!”
“為何要將這億萬噸的‘煤’與‘鐵’千里迢迢地運回京城那早已不堪重負的‘燕山鋼廠’?!”
“我們為何不就在此地!”
“就在這‘龍脈’的心髒之上!”
“就地‘起爐’!”
“就地‘開煉’!”
“將這冰冷的‘礦石’直接轉化為那滾燙的‘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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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那最是便于運輸的‘鋼錠’!”
“如此一來!
‘運輸’之壓力將瞬間減輕十倍不止!”
“而我大寧‘鋼鐵’之產量更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爆炸’!”
一番話!
如同一道開天闢地的宇宙之光!
瞬間照亮了張念祖那早已被“運輸”難題給徹底鎖死的大腦!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這位總能在最關鍵時刻提出‘降維打擊’方案的堂弟。
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只會埋頭拉車的‘蠢牛’。
而對方則是那高高在上手持‘星圖’的‘神明’!
“可是……”他那剛剛才被點燃的希望之火又瞬間被冰冷的現實澆滅了,“可是文遠。
我們如今所用的皆是那最是古老的‘高爐’煉鐵之法。
其效率之低、耗時之長你比我更清楚!”
“就算我們將整個燕山鋼廠都搬到這里來!
其一年的產量也不過區區數十萬噸!”
“面對這億萬噸的‘神礦’!
不過是杯水車薪啊!”
“誰說要用‘高爐’了?”
張文遠聞言笑了。
那笑容之中充滿了即將開啟一個全新物理法則的‘神之憐憫’。
他緩緩地走到黑板之前。
拿起粉筆。
並沒有畫任何復雜的化學方程式。
而是畫下了一個極其簡單卻又充滿了力量感的梨形容器。
“堂兄。”
“你可知。
‘鐵’之所以是‘鐵’。”
“‘鋼’之所以是‘鋼’。”
“其最是根本的區別在何處?”
“在……在‘碳’?”張念祖不確定地回答。
這是他從‘聯合攻關小組’的材料學家那里听來的新詞匯。
“沒錯!”張文遠贊許地點了點頭,“正是‘碳’!”
“‘生鐵’‘性’脆。
是因為其中含‘碳’太多。”
“‘熟鐵’‘性’軟。
是因為其中含‘碳’太少。”
“而‘鋼’之所以能‘剛柔並濟’成為‘百煉之王’!
正是因為其中含‘碳’之量不多不少剛剛好!”
“所以!”
“‘煉鋼’之本質!
從來都不是什麼‘千錘百煉’!”
“而是一場關于如何精準地‘去除’那多余之‘碳’的……”
“‘化學’之舞!”
“而傳統的‘高爐’之法之所以慢!”
“便是因為它太過‘溫柔’!
只能依靠那漫長的高溫一點點地去‘熬’去‘逼’出那些頑固的‘碳’!”
“但若我們換一種更加‘粗暴’也更加‘直接’的方式呢?”
他在那梨形的容器底部畫下了一個充滿了想象力的‘進氣口’!
“若我們將那融化的‘鐵水’置于此‘神爐’之中!”
“再從其底部!
向那滾燙的‘鐵水’之內!
瘋狂地吹入那由純氧所組成的‘神之氣息’空氣)!”
“那氧與碳便會在那極致的高溫之下發生最是劇烈的‘燃燒’!”
“那多余的‘雜質’便會在這瘋狂的‘自我燃燒’之中化為青煙與浮渣!”
“而那剩下的!”
“便是那最是純淨也最是完美的……”
“‘鋼’!”
“整個過程!”他伸出一根手指眼中是神明般的光輝!
“無需任何額外的‘燃料’!”
“甚至無需超過半個時辰!”
一番話!
如同一篇充滿了無上‘煉金’之術的創世神諭!
在整個指揮部之內轟然炸響!
張念祖與張固基皆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在原地!
他們的大腦已經徹底被張文遠所描繪的這個充滿了‘暴力’與‘效率’之美的‘吹氧煉鋼’的瘋狂構想給徹底摧毀了!
半個時辰!
不耗費任何燃料!
便能將那頑固的‘生鐵’化為‘精鋼’?!
這……
這已經不是‘煉金’了!
這分明是在‘創世’啊!
“文……文遠……”張念祖那沙啞的聲音充滿了極致的不敢置信,“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是‘理論’上真的。”張文遠嚴謹地糾正道。
“但。”
“要將這‘理論’變為‘現實’。”
“便需要你這位‘工科’之王來為我打造出那一口足以承受那‘地獄’般高溫與壓力的……”
“‘神爐’了。”
說罷。
他將手中的粉筆遞給了那早已雙目赤紅、渾身都在劇烈顫抖的張念祖。
而張念祖在呆滯了許久許久之後。
猛地一把搶過了那支代表著“創造”之權的粉筆!
他那如同洪鐘般的咆哮再一次響徹雲霄!
“干了!”
“傳我命令!”
“‘京山線’所有工程!
全部停工!”
“所有‘蒸汽挖掘機’!
給老子調轉炮口!”
“我要在‘神仙坡’之巔!”
“為文遠,為這個帝國!”
“親手打造出一座足以讓神佛都為之戰栗的……”
“‘鋼鐵’‘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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