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道天憲,降世了。
如同一道充滿了‘黃金’與‘爵位’誘惑的神之號角。
在一夜之間,便徹底點燃了整個大寧帝國那早已被“大基建”狂潮所挑動得無比亢奮的民間‘冒險’之火!
“封侯拜相!”
“坐擁金山!”
“就在今日!”
整個帝國,都瘋了!
無數世代被束縛在土地之上的農夫。
無數在市井之中掙扎求生的游俠、潑皮。
無數早已不滿足于那‘蠅頭小利’的中小商賈。
都如同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草原餓狼!
他們變賣家產,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
換成一柄柄最是簡陋的鐵鎬,與一張張早已泛黃的不知真假的‘藏寶圖’。
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那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廣袤西部!
一場充滿了原始與野蠻色彩的“全民尋寶”狂潮,在帝國之內轟然上演!
那是一幅何等充滿了荒誕與瘋狂的畫卷!
在那通往西域的古老絲綢之路上。
綿延數百里的,不再是那悠然自得的駱駝商隊。
而是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扛著鐵鎬、背著行囊、雙目赤紅的‘尋寶’大軍!
他們不懂什麼‘地質’。
也不信什麼‘科學’。
他們只信自己手中的那最是古老的‘運氣’!
“俺三叔公的二舅姥爺,當年就在這‘骷髏山’下,挖出過一塊狗頭金!
俺就不信!
俺挖不出來!”
“放屁!
你那是老黃歷了!
我這可是花了三百兩銀子,從一個‘摸金校尉’的後人手里買來的‘尋龍訣’!
上面寫得清清楚楚!
那真正的‘龍脈’,在‘火焰山’!”
……
爭吵,械斗,與那因為虛無縹緲的‘傳說’而引發的一次次血流成河。
每日都在這片被“黃金”與“欲望”所徹底點燃的西部大地上瘋狂上演。
然而。
就在這舉國皆陷入一場‘尋寶’之狂熱的喧囂之中時。
那剛剛才成立的“皇家戰略資源勘探總署”之內。
卻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沒有喧囂。
沒有狂熱。
只有一種近乎于‘苦行僧’般的枯燥與寧靜。
數百名從格物大學‘地質學院’剛剛畢業的年輕學子。
正如同一群最是虔誠的‘書蟲’。
一頭扎進了那由帝國各大圖書館所匯集而來的浩如煙海的古籍與地方志之中。
他們在尋找。
尋找那隱藏在‘神話’與‘傳說’背後那最是真實的‘科學’密碼。
“師兄!
你看!
這《山海經》之中所記載的‘不周山’,‘其上多赭石’!
這‘赭石’,是否便是我等要尋找的‘赤鐵礦’?!”
“還有!
這《淮南子》之中所言,‘南方有燃石,名曰石炭’!
這‘石炭’,會不會就是老師所說的‘煤’?!”
“……”
而在這些年輕的“理論家”的身旁。
則是數十名皮膚黝黑、眼神如同鷹隼般銳利的山中‘老獵人’與‘老礦工’。
他們不識字。
卻認識那山川河流的每一道‘脾氣’。
“小先生,您說的那個‘頁岩’,俺不懂。”一個來自燕山深處的老礦工,指著地圖甕聲甕氣地說道,“但俺知道。
凡是那山坡之上不長‘毛松’、只長‘黑草’的地方。
那地底下十有八九便藏著那能燒火的‘黑石頭’煤)。”
“哦?”
負責記錄的年輕學子聞言眼中精光一閃!
他立刻將這一句充滿了“實踐”智慧的“經驗”之談,重重地記錄在了那早已寫滿了各種‘化學’方程式的筆記本上。
理論與實踐。
‘科學’與‘經驗’。
在這一刻。
在這小小的總署之內,達成了一次最是完美的融合。
而在這所有人的最中心。
那個被皇帝陛下親封為“首席總工程師”的‘大地之子’。
張固基。
則已經整整七天七夜沒有合眼了。
他那原本就黝黑的臉上更顯清瘦。
那一向平靜如‘山’的眼神之中,布滿了血絲。
他就那麼靜靜地跪坐在那一幅巨大得足以覆蓋整個房間的空白‘大寧輿圖’之前。
一動不動。
如同一尊早已石化的雕像。
“固基師兄……”一個同樣熬得雙目通紅的年輕師弟,端著一碗早已冰冷的米粥,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您……您還是吃點東西吧。
您再這麼下去,‘寶藏’還沒找到,您的身體就先垮了啊。”
張固基沒有說話。
他只是緩緩地抬起頭。
用一雙因為極致的專注而顯得有些‘非人’的眼楮,看著自己的師弟。
緩緩地問道︰“小川。”
“你說。”
“這‘龍’,究竟藏在哪里?”
“龍?”那師弟愣住了。
“沒錯。”張固基緩緩地站起身,走到了那巨大的地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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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粗糙的手指,在那一條條代表著“山脈”與“河流”的線條之上緩緩地劃過。
那感覺,不像是在看一張‘地圖’。
更像是在撫摸一個活著的‘生命’的‘脈絡’。
“元聖曾言。”他的聲音沙啞而又充滿了近乎于“玄學”的神秘感,“‘天下山川,皆有其‘龍脈’所在’。”
“‘山,為龍之骨’。”
“‘水,為龍之血’。”
“‘煤鐵’,這等由太古‘生靈’所化成的‘神物’。
其所藏之處,必在這‘龍脈’交匯,‘陰陽’匯聚的‘龍穴’之內!”
一番話說得是雲山霧罩。
讓那從小便接受最是嚴謹的“格物”教育的年輕師弟,听得是一頭的霧水。
“師……師兄……”他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元聖也曾教導過我等。
‘格物’之道,當‘破除迷信’,‘講究證據’……”
“證據?”
張固基聞言笑了。
他猛地轉身,從那堆積如山的古籍之中,抽出了一本早已泛黃的《水經注》。
又從另一堆現代的‘勘探報告’之中,抽出了一份關于“黃河下游泥沙成分分析”的最新報告。
他將這兩份相隔了上千年風馬牛不相及的“證據”,並排擺在了那年輕師弟的面前。
“你看!”
他指著那《水經注》之上關于‘濁漳水’的一段記載。
“‘……水出上黨,沾縣,西,王屋山。
東經一‘石墨’山。
其水色黑,如墨……’”
隨即。
他又指向了那份‘勘探報告’之上那一行用紅筆圈出來的驚人數據!
“‘黃河下游,編號七取樣點,泥沙之中‘碳’元素含量異常!
疑似其上游某條支流流經一巨型‘煤’礦帶!’”
“你再看!”
他那粗糙的手指,在那巨大的地圖之上飛速地移動!
最終點在了那位于“王屋山”與“黃河”交匯之處的一個毫不起眼的小點之上!
“‘石墨’山!
‘黑水’河!”
“‘碳’元素!
‘煤’礦帶!”
“小川!”他猛地抬起頭,那布滿了血絲的眼中爆發出無盡的神光!
“你現在還覺得!”
“我方才所言,是‘迷信’嗎?!”
“轟——!!!”
那年輕的師弟,呆呆地看著那地圖之上那個被兩份相隔了千年的“證據”所共同指向的神秘‘交點’!
他那早已被“現代科學”所格式化的大腦,在這一刻被一種更加宏大也更加深邃的“東方智慧”,給徹底擊穿了!
他終于明白了!
他終于徹底明白了自己這位師兄那看似“玄學”的‘尋龍’之術背後所隱藏的真正‘內核’!
那不是‘迷信’!
那是一種將‘歷史’,‘地理’,‘化學’,‘物理’,所有學科都融會貫通之後所達到的一種近乎于“道”的‘直覺’!
是一種真正屬于“大地之子”的無上‘神通’!
“師……師兄……”他那年輕的聲音,因為極致的震撼而劇烈地顫抖,“您……您是說……”
“沒錯。”
張固基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拿起那支早已準備好的朱砂御筆。
用一種充滿了無上自信的筆跡。
在那個位于‘上黨’之地的毫不起眼的小點之上。
重重地畫下了一個圈!
“傳我總署第一號令!”
他那平靜卻充滿了力量的聲音,響徹整個總署!
“‘皇家第一戰略資源勘探隊’!”
“即日成立!”
“全員開拔!”
“目標——”
“山西上黨!”
“我要在那里!”
“為陛下,為這個帝國!”
“挖出那第一座足以支撐我大寧百年基業的……”
“‘黑色’‘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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