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價白銀……一千五百萬兩!”當年輕的帝王趙乾用一種混合著極致震驚與欣賞的復雜語氣,將這個足以讓整個帝國窒息的恐怖數字緩緩念出時,整個“大寧第一股票交易所”仿佛死了。
時間在這一刻徹底凍結,喧囂消失,呼吸停滯。那數百名方才還如嗜血餓狼般的商賈巨富,此刻如同被九天神雷迎面劈中的可憐螻蟻,身體僵硬,面如死灰。他們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大腦已被那一連串充滿魔幻色彩的“零”徹底摧毀。
一千五百萬兩……這是什麼概念?這幾乎相當于將江南最富庶的三個州府一年的稅收總和!就為了買那區區一百里的“修路權”?不!不對!瘋了!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
方才還志在必得,以為自己七百三十萬兩的天價足以碾壓一切的兩淮鹽幫幾位大當家,更是如遭雷擊。他們原本充滿得意與霸氣的臉上血色盡褪,為首那魁梧漢子竟“噗”地一口心血狂噴而出,直挺挺向後倒去!
“大當家!”“快!快傳御醫!”
整個會場瞬間陷入人仰馬翻的巨大混亂!但詭異的是,沒有人去看那口吐鮮血不省人事的倒霉蛋。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死死聚焦在那個從始至終一臉平靜、仿佛這恐怖數字與他毫無關系的老胖子——廣源商行趙四海。
他們看著他,如同在看來自九幽之下的魔鬼。眼中沒有嫉妒,沒有憤怒,只剩下發自靈魂深處最原始的恐懼。
他們終于明白了,自己與這“笑面佛”之間那如同天塹的巨大差距。他們還在第二層,為標段本身的“價值”進行商人的算計,而人家早已站在第五層,站在“皇權”“天心”“國運”的雲端之上,與那同樣高深莫測的年輕帝王進行一場他們連看都看不懂的“神仙之弈”!
這一千五百萬兩,買的哪里是“路”?分明是買的“名”!是“忠”!是一份向陛下、向這全新時代遞交的最昂貴、最沉甸甸的投名狀!
御座之上,趙乾靜靜地看著下方一片狼藉與死寂。他年輕的帝王之心在這一刻也掀起滔天巨浪。他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他看著台下那依舊閉目養神的老胖子,第一次對“資本”這頭他親手釋放的恐怖巨獸產生一絲發自內心的敬畏。
他知道,自己贏了,贏得比想象中更徹底。但他也知道,自己輸給了這老狐狸那足以洞穿人心的無上“商道”。
許久,他緩緩抬手,示意身旁的戶部尚書張豆子繼續。張豆子會意,鐵面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神情,清了清嗓子,那不帶感情的聲音再次響徹全場“‘京南線’第一號標段,中標者——廣源商行,趙四海,成交價白銀一千五百萬兩。”“現在開始第二號標段競標。”
整個世界安靜了。所有還沉浸在方才天價震撼中的商賈巨富如同被抽去靈魂的木偶,麻木地拿起手中的筆。他們知道,“頭名”已無,那足以名垂青史的機會已被那老狐狸以最蠻不講理的方式奪走。但生意還得繼續,忠心還得表,只是……該如何表?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望向那如無法逾越巍峨巨山般的胖子。趙四海卻仿佛睡著了,對周圍一切充耳不聞。眾人心中瞬間涼了半截,他們知道,這老狐狸已吃完“肉”,連“湯”都不準備留一口。
怎麼辦?就在眾人心急如焚不知所措之際,御座上趙乾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再次悠悠響起“諸位愛卿,朕方才忘了說一件事。”“這‘京南線’十個標段雖長短一致,但其沿途所經之州府卻大有不同。”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譬如這第二號標段,其所經之地乃我大寧最富庶的‘絲綢之府’甦杭,而那第十號標段所經之地,則是我大寧最貧瘠的‘流民之鄉’贛南。”“朕在想,這不同的‘地段’,其未來的‘收益’自然也該有所不同。”“所以,朕決定!”“凡今日中標之商行,其日後繳納的‘運營稅率’將與其今日的‘中標價’反向掛鉤!”“價高者稅低,價低者稅高。”“至于具體如何‘反向’,又該如何‘掛鉤’,那便要看諸位愛卿今日對我大寧這‘貧瘠之地’百姓有多少誠意了。”
一番話如充滿魔力的天外福音,瞬間將所有陷入絕望深淵的商人們狠狠拽回!他們呆呆地看著御座上那臉上帶著狡黠笑意的年輕帝王,腦海中只剩兩個字“臥槽!”還能這麼玩?這簡直是神來之筆!
如此一來,那一千五百萬兩的天價不再是壓在所有人頭頂的“絕望”之山,而是變成一座閃閃發光的“避稅”之金山!趙四海用一千五百萬兩買來了“名”,而他們則可以用一個相對“合理”的價格去買那最實在的“利”!甚至若有人願意啃那最難啃的“贛南”標段,其最終收益或許並不比趙四海的“甦杭”標段差多少!
公平!這才是真正的公平!是一種在“規則”之內更高維度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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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聖明啊!”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出撕心裂肺的由衷吶喊,瞬間點燃整個會場!“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商賈巨富再次心悅誠服地跪倒在地!他們這一次跪拜的不再是“皇權”,而是那足以將他們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無上智慧!
角落里,一直閉目養神的趙四海也緩緩睜開眼楮。他看著御座上那談笑風生間便將一場即將失控的“獨角戲”重新拉回“群英會”正軌的年輕帝王。他那向來只有“算計”的小眼楮里,第一次露出名為“敬畏”的神情。他知道,自己贏了“面子”,而這位年輕帝王贏了“里子”與整個天下。
接下來的競標徹底進入一種理性的“瘋狂”。每個人都在瘋狂計算那“投入”與“產出”之間的黃金平衡點。最終,當最後一槌落下,一個足以讓後世所有經濟學家瘋狂的商業奇跡誕生了。
“京南線”十個標段總成交價高達九千八百萬兩!加上趙四海那“不講道理”的一千五百萬兩,僅僅一日,僅僅一條“京南線”,便為帝國的“大基建”狂潮籌集到一個足以讓神佛側目的恐怖數字——一萬萬一千三百萬兩!
當這個數字被戶部尚書張豆子用顫抖的聲音當眾宣布時,整個交易所瘋了。所有中標與未中標的商人們如同瘋子一般將帽子拋向天空,歡呼著,吶喊著!他們知道,自己正親眼見證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黃金時代誕生!
御座之上,趙乾看著下方那一張張因“金錢”與“希望”而扭曲瘋狂的臉龐,緩緩站起身。他臉上沒有絲毫喜悅,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與決絕。他知道,當這“一萬萬”的資本洪流正式注入帝國這艘古老巨輪時,它在賦予無上動力的同時,也帶來了足以將其徹底撕碎的恐怖“風險”。
他的目光穿透喧囂人群,與角落里同樣一臉凝重的帝師張小山對視一眼。他們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一個充滿憂慮的詞匯——“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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