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由元聖親自督戰,由安國公府第二代全體大神親自操刀的張家第三代勞動大改造運動,如同一場最猛烈的狂風暴雨!
在短短數日之內,便將那些本還細皮嫩肉、四體不勤的天之驕子們,摧殘得叫苦不迭、鬼哭狼嚎!
那個本是一塵不染的科學怪才張文遠,如今灰頭土臉,被他那鐵面無私的三叔張小山押著,去打掃那臭氣燻天的豬圈!
那個本是揮金如土的航海少帥張開山,如今哭喪著臉,被他那精明到骨子里的親爹張石頭逼著,去撿那灑落一地的麥穗!
就連早已名滿天下、被萬千少女視為偶像的馳電車之父張念祖,亦未能幸免!他被自己那不講情面的親爹張鐵牛罰著,赤著膊掄那重達百斤的巨大鐵錘,美其名曰尋回匠人之初心!
一時間,整個青石村充滿雞飛狗跳,卻又生機勃勃的詭異和諧!
那些早已對安國公府敬若神明的老村民們,看到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神仙子孫們,竟也會哭爹喊娘、偷懶耍滑,心中最後一絲敬畏與疏離,終于在這充滿生活氣息的勞動交響樂中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巨大親切!他們知道,神仙下凡了!
然而,對于這場改造運動的總設計師元聖張大山而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筋骨之勞累、皮肉之痛苦,不過是治標之小術!
那思想之錘煉、心性之打磨,方才是讓一個家族長盛不衰的治本大道!
這一日深夜,追光實驗室依舊燈火通明。那個白天被迫掏了一天豬糞的科學怪才張文遠,此刻報復性地沉浸在浩如煙海的數據與公式海洋中,廢寢忘食推演一個關于引力與電磁力統一關系的全新宇宙模型!
其專注與痴迷的模樣,仿佛要將白天浪費的所有時間加倍搶回!
“文遠。”
一個充滿智慧與疲憊的聲音,從他身後緩緩響起。內閣首輔張小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絲湯面,緩緩走來,臉上帶著父親對不听話卻極其優秀之兒子的復雜眼神。
“還在算?”
“三叔?”張文遠如夢初醒,從那玄奧的物理世界掙脫出來。他看著眼前這位名義上是叔叔、實則情同父子的長輩,那張充滿驕傲與不羈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孩子般的委屈。
“三叔……”他“啪”地扔掉鵝毛筆,聲音充滿天才被迫做蠢事時的巨大不滿!
“您與祖父當真以為,讓我等去掃豬圈、撿麥穗,這等毫無意義的苦役,便真能磨練我等心性嗎?!”
“我等乃天之驕子!是要為帝國開創未來的!我等一刻鐘的時間,其價值便足以抵得上庸人一生之碌碌無為!”
“您與祖父如此浪費我等天賦與光陰,豈非因小失大、買櫝還珠之愚蠢之舉?!”
這番充滿精英主義與功利色彩的天才狂言,讓張小山那充滿慈愛的眼眸瞬間冰冷!
他沒有發怒,也沒有長輩式的說教。他只是緩緩將那碗熱氣騰騰的湯面放到佷子面前,從懷中取出一份由元聖張大山親筆批注的《張氏家規》第二篇!
“文遠。”他的聲音平靜,卻充滿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你先將這碗面吃了,再將你祖父為你親手寫的這篇文章背下來。”
“然後,”他指了指等候在門外的大哥張鐵牛,“再去與你鐵牛伯伯一同打一夜的鐵。”
“明日此時,你若還覺得掃豬圈是無用之功,則我與你祖父便收回之前所有成命,任由你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如何?”
“一言為定!”
張文遠眼中迸發出天才𥕜衛尊嚴時的驕傲!他風卷殘雲吃完那碗面,迫不及待拿起那份在他看來不過是陳詞濫調的家規。
然而,當他看到家規標題時,那顆充滿不屑的天才之心猛地咯 一下!
宣紙之上,龍飛鳳舞寫著八個充滿道家玄妙與儒家風骨的篆字《戒!子!書!》!(靜以修身,儉以養德)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志無以成學。淫慢則不能勵精,險躁則不能治性。”
這充滿修身養性、治學智慧的千古名篇,如同一盆清澈冰冷的天山雪水,狠狠澆在張文遠那因無盡成功滋生驕躁與狂妄之心魔的天才之心上!
將他所有關于天賦優越的虛妄火焰,澆得煙消雲散!
他呆住了。他羞愧了。他終于痛苦地明白了。
祖父與三叔逼他掃那骯髒豬圈,並非要折辱他,而是要讓他那飛到雲端的天才之心,重新落回到最卑微、最真實的凡塵之中!
“三叔……”他緩緩抬頭,那雙充滿驕傲的眼眸第一次涌上滾燙的悔恨淚水。“文遠……知錯了。”
張小山看著這終于大徹大悟的孩子,那張冰冷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上前重重拍了拍佷子的肩膀。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去吧。”他指了指門外欣慰偷听了許久的張鐵牛,“你鐵牛伯伯那鍛造之錘,不僅能煉鋼,亦能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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