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聖張大山八十大壽。這本該是足以讓整個帝國張燈結彩普天同慶的國之盛典,卻因壽星本人那返璞歸真的一句話奇跡般變成只屬于張家自己的內部家宴。
沒有山呼海嘯的萬歲之聲,沒有阿諛奉承的賀壽之詞,更沒有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有的只是四世同堂的歡聲笑語與充滿柴米油鹽之家味道的溫馨。
……
青石村張家老宅,那間已被五子張柱子擴建得足以媲美皇家御膳房的巨大廚房內,此刻陰盛陽衰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偌大空間竟看不到一個雄性生物,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燕肥環瘦氣質各異卻無一例外身份尊貴到駭人听聞的張家女眷!她們今日在此爭奪的並非後宅雞毛蒜皮,而是一個能在未來數十年于這龐然大物般的第一家族內挺直腰桿的至高榮耀!
那便是——誰能為那位定海神針般的老祖宗親手揉出那最筋道也最美味的長壽面?!
……
“哎喲,我的皇嫂喂!”一聲充滿揶揄與幸災樂禍的清脆笑聲打破廚房內的和諧。
只見早已不務正業醫術有些生疏的杏林聖手張丫丫一臉壞笑地看著那位金枝玉葉的三嫂長樂公主,“您這和的是面嗎?”她指著公主殿下白玉般縴手那粘得一塌糊涂的面糊噗嗤一笑,“我怎麼看倒像在玩泥巴呢?”
……
“你這死丫頭!”長樂公主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勞動成果,又瞥了周圍那些想笑又不敢笑的妯娌與小姑子花兒,她那雍容華貴的俏臉瞬間飛上兩朵羞憤紅霞!
“本……本宮,”她本想拿出公主威儀鎮壓這群無法無天的平民親戚,但一想到此刻有求于人,那到嘴邊的狠話瞬間軟了下來。
她只能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向唯一能鎮住這群妖孽的最終靠山——婆婆王氏!“母後……”她的聲音充滿備受欺負的巨大委屈,“您看她們……”
……
“好了好了。”王氏這位早已母儀天下的誥命夫人看著這群平日里人中龍鳳一湊到一起便打回原形的頑童兒女,臉上露出又好氣又好笑卻充滿無盡寵溺的慈愛笑容。
她先不輕不重瞪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亂的罪魁禍首張丫丫,“你這丫頭!都當校長的人了還這麼沒大沒小!沒看到你三嫂第一次下廚嗎?不安慰便罷了還說風涼話!”
隨即她慈愛地拉起那感動得熱淚盈眶的公主兒媳手,用最溫柔也最充滿煙火氣的家常語氣手把手傳授起傳承千年的婆媳之道。
……
“來,”她一邊用干淨布巾為公主擦拭手上黏糊糊的面糊,一邊柔聲道“好孩子。這和面如過日子皆有其門道。你看,”她親自上手為兒媳示範,那雙保養得當卻仍有勞動痕跡的靈巧雙手如兩只充滿魔力的蝴蝶在面粉與清水間上下翻飛!
“其一曰配。水與面之配比便如夫妻之相處。水多了則軟不成形,水少了則硬不和睦。唯有不多不少恰到好處方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揉成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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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曰揉。”她雙手開始在雪白面團上有節奏地按壓翻轉,“這揉面之力道便如教育之子女。力小了則面不筋道難成大器,力猛了則面易斷反傷其根本。唯有外柔內剛松弛有度方能讓它千錘百煉終成棟梁。”
……
“而這最後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她將那揉得光滑如玉吹彈可破的完美面團高高舉起啪的一聲重重摔在案板上!“曰醒!便如為官之道!”她看了一眼在一旁偷師的靜姝孫女,眼中充滿過來人的巨大智慧!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鋒芒太露則易夭折。唯有藏其銳氣斂其鋒芒于不爭之中厚積而薄發方能笑到最後方為人生之大贏家。”
……
這番充滿生活哲學與中庸大道的廚房政論讓在場所有無論是公主、校長還是女強人的天之驕女們徹底拜服!
她們第一次如此清晰意識到眼前這看似平平無奇只會和面做飯的老太太,其人生智慧與治家手腕絲毫不亞于她們那已封聖的父親與公公!
……
就在婆媳、姑嫂、母女間其樂融融教學相長之時,一聲充滿喜悅與希望的巨大啼哭聲從已被改造成帝國最高等級無菌產房的後院廂房轟然傳來!
……
“生了!生了!”一個來自女子大學的白衣神女一臉狂喜沖進來!“恭喜老夫人!賀喜老國公!靜姝副校長生了!!!是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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