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之權柄！！！”
“帝國議會”的橫空出世如同一場最深刻的“政治”大地震，徹底顛覆了大寧帝國那傳承了千年的“中央集權”之“根本”！一個“權力出自‘民’而非‘君’”的全新時代已然無可阻擋地降臨！
然而對于這場“革命”的“總設計師”內閣首輔張小山而言，他卻比任何人都清楚，“畫”出一副“完美”的“骨架”固然是好，但若不能為這副“骨架”注入一個同樣“文明”與“先進”的“靈魂”，則其最終也不過是一座看似“華美”實則不堪一擊的“空中樓閣”罷了。
張小山站在“明法”大講堂的講台上，目光掃過台下那一雙雙熾熱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感。他知道，這場改革不僅關乎帝國的未來，更關乎每一個普通人的尊嚴。他深吸一口氣，準備為這些未來的“大法官”“大檢察官”“大律師”種下一顆“法治”的種子。
……
大寧“格物”十一年，春。大寧皇家格物大學“律法學院”那座門口矗立著一尊象征“公平”與“正義”的獨角神獸“獬豸”雕像的“明法”大講堂之內，氣氛肅穆而又充滿一種“朝聖”般的神聖。
帝國“司法”改革的“總設計師”內閣首輔張小山正在此地為那些即將成為帝國第一批“大法官”“大檢察官”與“大律師”的“黃金一代”們上那最後也最“根本”的一課。
……
“諸位。”張小山看著台下那一雙雙充滿“求知欲”與“理想”之光的年輕眼眸，他的臉上露出一種“傳道者”特有的欣慰微笑，“今日是諸位于我‘律法學院’的最後一課。我不再與諸位探討那些‘浩如煙海’的‘法條’，亦不再分析那些‘錯綜復雜’的‘案例’。我今日只想與諸位一同探討一個看似‘虛無’實則卻足以決定我大寧‘法治’成敗的終極命題。”
他緩緩轉身在那巨大的黑板之上重重地寫下了兩個充滿“哲學”思辨意味的巨大篆字——“正！義！”
……
“正義？”台下所有學子皆是一臉困惑。
在他們看來，“正義”乃是天理，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結果”。此還有何可“探討”的？他們的眼神中透著疑惑，彼此低語，試圖理解這簡單的二字背後隱藏的深意。
……
而張小山看著台下那一張張“理所當然”的年輕臉龐卻是緩緩搖了搖頭，“錯了。”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道驚雷狠狠劈在在場每一個“未來法律人”的心上！
“諸位都錯了！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們只知那看得見的‘結果’之‘正義’，卻忘了那看不見卻更為‘根本’的……”他再次轉身在那“正義”二字之前又重重地加上了兩個顛覆性的前綴——“程序”！與“無罪”！
……
“程序正義？”“無罪推定？”這兩個充滿“聞所未聞”與“離經叛道”意味的全新詞語瞬間便讓台下所有自詡為“律法天才”的“黃金一代”們徹底傻眼了！
學子們的眼神從困惑轉為震撼，有人低頭沉思，有人面露不解。他們從未想過，“正義”還能有如此復雜的內涵，更未料到這看似簡單的兩個詞語竟能掀起如此大的波瀾。
……
而張小山則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思考與喘息的余地！他緊接著便拋出了兩個同樣充滿“顛覆性”力量的“格物”法學新理念！
……
“其一！曰‘程序正義’！”他的聲音如同最終的判決！“我問諸位！若有一‘江洋大盜’殺人如麻罪惡滔天，然我大理寺在‘抓捕’與‘審訊’的過程之中卻違背了我大寧‘新法’所明文規定的‘程序’，譬如‘無證搜查’、‘刑訊逼供’、乃至是‘偽造’了部分‘證據’，最終雖是‘如願’地將此‘惡賊’給送上了斷頭台。”
“我再問諸位！”他的目光變得無比銳利！“此等判決其‘結果’雖是‘大快人心’，然其本身還‘正義’嗎？！”
……
“這……這自然是正義的！”一個同樣充滿“嫉惡如仇”之“理想”的年輕學子霍翔第一個站了起來慷慨激昂地反駁道！“首輔大人！學生以為！‘懲惡’便是‘揚善’！對付此等‘人渣’便當用‘非常’之手段！若太過‘拘泥’于那死板的‘程序’則豈不是‘放縱’了罪惡？！”
……
“放肆！！！”然而他這番充滿“結果正義”之“天真”的“英雄”之論卻引來了張小山前所未有的雷霆震怒！
“糊涂！！！”他猛地一拍講台！那張一向溫文爾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恨鐵不成鋼”的巨大失望！“你這是在‘懲惡揚善’嗎？！不！你這是在用一種‘更大’的‘惡’去取代另一種‘更小’的‘惡’！你這是在‘飲鴆止渴’！是在‘自掘墳墓’！”
“我問你！”他死死盯著那個早已被他這“獅子”般的怒吼給嚇得面如土灰的年輕人！“今日‘官府’可以為了‘抓’一個‘壞人’而‘無視’那‘律法’的‘程序’，則明日！它便可以為了‘抓’一個所謂的‘壞人’而去‘冤枉’一個‘好人’！後日！它便可以為了‘統治’之‘便利’而去‘踐踏’那所有的‘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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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他的聲音充滿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巨大悲哀！“讓我等辛辛苦苦所建立起來的這座‘法治’大廈重新淪為那‘一人’之‘獨斷’與‘權力’之‘暴力’的‘人間’地獄！！！”
……
“所以！”他環視全場一字一句地說道，“爾等給我記住了！任何不經合法之‘程序’而得出的‘結果’（判決）！無論其看起來有多麼的‘正義’，其本質皆是對‘法治’之最大褻瀆！‘程序’之‘正義’！其重要性永遠高于那‘結果’之‘正義’！！！”
……
這充滿“法治”與“人權”無上光輝的“程序”之“聖經”讓在場所有還沉浸在“青天大老爺”式“人治”幻想之中的“黃金一代”們徹底醍醐灌頂！
學子們的眼神從震驚轉為深思，有人握緊了拳頭，有人低頭記錄，仿佛在這一刻明白了“法治”的真正內核。講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只剩下張小山的聲音在回蕩，宛如一柄柄利劍刺入他們的靈魂。
……
而緊隨其後，張小山又拋出了那個更為“離經叛道”也更為“挑戰人性”的終極炸彈！
“其二！曰‘無罪推定’！我再問諸位！若有一人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所有的‘口供’與‘人證’都指向他便是那‘罪大惡極’的凶手，然其卻始終‘堅稱’自己‘無罪’，且我等亦無法從那‘案發現場’找到任何可以‘直接’將其‘定罪’的‘物證’。”
“我再問諸位！此人當‘斬’？還是‘放’？”
……
這一次整個大講堂陷入長久的死寂。有了之前那“刑訊逼供”的“血”的教訓，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沖動”的年輕人敢于輕易開口了。
他們都陷入一種“良知”與“輿論”的巨大撕扯之中。他們的眼神在猶豫與掙扎中游移，有的低頭沉思，有的面露痛苦，仿佛在內心深處與自己的信念展開激烈爭斗。
……
而張小山看著他們那“痛苦”卻又“開始獨立思考”的表情，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種子”已經種下。接下來便只剩下那最後也最光輝的“點化”了。
“諸位，”他的聲音變得無比溫和，“記住，‘人性’是復雜的，‘真相’亦是脆弱的。而我等‘法律人’所能堅守的便只有那冰冷卻又最可靠的‘證據’。”
他緩緩轉身在那“程序正義”的旁邊重重地寫下了那一句足以奠定大寧“法治”文明巔峰的偉大格言！
“——‘任何‘被告’之人！’”“——‘在被那無可辯駁的‘證據’所定罪之前！’”“——‘皆當被推定為……’”“……‘無罪’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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