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充滿托孤與傳承無上意味的百年參湯，如一道最溫暖的定心神咒，徹底驅散太子趙乾心中最後的一絲恐懼與迷茫。
翁婿之盟的正式確立，如一塊堅不可摧的磐石，為他即將開啟的新君之路奠定最穩固的權力基石。
然而，就在太子趙乾與張小山以為先帝那充滿無盡智慧的臨終布局已然塵埃落定時，
那位從始至終仿佛洞悉一切的元聖張大山再次開口。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如最高明的棋手在下完決定勝負的生死手後，又不緊不慢落下一顆足以鎖定未來百年棋局走向的閑棋冷子。
“殿下，”他看著眼前這位即將成為新君的年輕人，“小山。”
“老夫以為，方才之盟雖已堅如磐石，”
“但終究少了一味足以讓天下所有聰明人徹底死心的藥引。”
……
“藥引？”
太子趙乾與張小山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深深困惑。
在他們看來，剛才那充滿托孤與傳承意味的一碗參湯，已是先帝所能做出的最明確的政治安排。
還有何能比這更穩固？
……
元聖張大山看著眼前這雖聰慧絕頂、于人性之道卻比自己稍嫩的子佷輩，緩緩搖頭。
“小山。”他先看向自己這位最像自己的三兒子。
“你以為那些在新政中利益大損的舊派勢力，”
“如今之所以偃旗息鼓、稱病不出，”
“當真是因為怕了我這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嗎？”
“難道不是嗎？”張小山愣住。
“是，也不是。”
張大山冷笑一聲，那雙看透世事滄桑的深邃眼眸閃爍著千年老狐狸般的冰冷與通透！
“他們怕的不是‘現在’的我，”
“而是‘過去’那個曾以一人之力掀翻整個北蠻的安國公！”
“他們怕的是我與先帝之間那堅不可摧的君臣之誼！”
“但，”他話鋒一轉，聲音無比凝重！
“先帝已去，而我這老不死的又能再活幾年？”
“一旦我兩腿一蹬去見閻王，”
“你以為，”他指向臉色瞬間蒼白的太子趙乾，
“單憑你與殿下這還略顯稚嫩的翁婿之情，”
“便真能鎮得住那些早已對我張家恨之入骨的豺狼嗎？”
……
這番充滿人性之惡的冰冷剖析，如一盆刺骨的萬年寒冰！
狠狠澆在張小山與太子趙乾那本對未來充滿樂觀的心頭！
是啊！他們都忘了。
人心是會變的，利益的聯盟更是脆弱不堪。
如今之所以天下太平，不過因先帝之余威與元聖之凶名這兩座大山鎮著。
一旦這兩座大山都倒了，
僅憑一個根基未穩的新君與一個雖手握大權卻仇家滿天下的權臣，又豈能抵擋那必將卷土重來的瘋狂反撲？
……
“那依元聖之見，”開口的是太子趙乾。
他那剛剛硬起來的帝王之心，在听完這充滿血腥未來的殘酷推演後，再次不可避免地顫抖。
“孤與老師又該當如何？”
“去為我趙氏江山與安國公府的盟約尋得那萬世不易的根基？”
“很簡單。”元聖張大山看著他，笑了。
那笑容充滿老狐狸在即將落下早已準備多時的終極陷阱前的神秘與自信。
他緩緩伸出兩根手指。
“血脈。”
“與利益。”
……
“血脈？利益？”
張小山與趙乾再次對視，皆滿臉困惑。
而張大山不再賣關子，緩緩走到同樣被這番天機般對話驚得大氣不敢喘的大內總管李蓮英面前。
“李總管。”
“老奴在！”李蓮英連忙跪倒在地。
“先帝在彌留之際可曾留下關于皇家子女婚配的遺詔？”
“這……”李蓮英聞言渾身一顫，臉上露出極度為難之色。
“元聖……此事事關皇家體面……”
“說！”張大山的聲音不大，卻如一道無形驚雷狠狠劈在李蓮英天靈蓋上！
李蓮英再不敢有半分隱瞞。
“回元聖的話……”他的聲音細若蚊蚋，“先帝去時確實曾拉著老奴的手反復叮囑一件事……”
“他說他這一生最對不住的，便是那早已過雙十年華卻依舊待字閨中的長公主與七公主……”
“他說皆因他與安國公府走得太近，以至于天下所有王公世子都不敢上門求娶，怕沾染新政的因果。”
“他讓老奴轉告太子殿下，待他登基後務必為這兩位公主尋得良配，也算了卻他這做父親的最後一樁心事。”
……
“好。”元聖張大山听完滿意地點點頭。
隨即他緩緩轉身，那雙充滿陽謀智慧的深邃眼眸靜靜注視已被他這番神操作驚得目瞪口呆的張小山與太子趙乾。
他笑了，笑得如終于等到最佳時機準備圖窮匕見的老狐狸。
“殿下，”他對太子趙乾緩緩說道
“您那未來岳父的膝下，如今亦有兩位人中龍鳳、尚未婚配的麒麟兒。”
“一個是沉穩如山、執掌‘工’道的念祖。”
“一個是聰慧如妖、窺探‘理’道的文遠。”
“若能以公主之金枝玉葉配我張家之麒麟之才，”
“則血脈相連，”
“則利益共享，”
“則，”他一字一句說出那足以讓所有舊派勢力徹底絕望的最終陽謀！
“這天下還有何人敢再動搖這趙張兩姓那早已水乳交融、骨血相連的萬世盟約？”
……
當元聖張大山這番充滿政治聯姻無上智慧的亂點鴛鴦譜之論響徹寢殿時，
太子趙乾與內閣首輔張小山徹底拜服！
他們終于痛苦地明白，自己與眼前這位將人性、權謀、利益、血脈算計到骨子里的老人之間，那如同天塹般的巨大差距！
……
“元聖高明！”
太子趙乾對著張大山發自內心地深深一躬！
“孤受教了！”
他知道，有了這血脈與利益的雙重終極保險，
他那即將開啟的格物新時代，終于可以高枕無憂！
喜歡天工開物，我在古代養妻兒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天工開物，我在古代養妻兒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