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這不可能！”
統帥的“意識”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看”到自己引以為傲的文明模因。
正在被蟲群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飛速地分解、吸收。
“我們的進化理念！我們的文明傳承！”
“你們這些畜生！你們根本不配！”
“進化”的理念被蟲群吸收，用來加速自身的基因突變。
“秩序”的邏輯被蟲群吸收，用來優化蟲群的指揮體系，讓它們的攻擊變得更加高效、更有組織性。
更可怕的是，蟲群還在“學習”格雷西亞人的技術思維和科技創新能力！
格雷西亞文明，他們數萬年積累下來的所有智慧和知識。
在這一刻，都成了蟲群的“養料”。
他們用盡整個文明的生命，發動的這最後一次悲壯的沖鋒。
不僅沒能殺死敵人，反而讓敵人變得更強了。
“不！！！”
統帥的意識在數據空間中瘋狂地咆哮，試圖阻止這一切。
但一切都無濟于事。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胞，自己的文明。
自己引以為傲的一切，都被這些“畜生”貪婪地吞噬干淨。
“我們……我們這是培養出了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這些蟲子……”
“完了……”
這是統帥留在這個宇宙中，最後一道絕望的意念。
隨即他的“意識”，連同整個格雷西亞文明的數據流，被蟲群徹底“消化”干淨。
吞噬了格雷西亞文明之後。
整個蟲群都陷入了一段短暫、詭異的沉寂。
它們停止了前進，靜靜地懸浮在虛空中。
仿佛一頭剛剛飽餐過後的巨獸，正在安靜地消化著食物。
虛空中，偶爾傳來幾聲滿足的“打嗝”聲。
【格雷西亞文明的科技樹，已完全解析。】
【文明進化概念模塊，已優化並整合。】
【評價味道不錯，下次還要。】
而當它們再次開始移動時。
所有通過遠程探測器，觀察著這片戰場的文明，都感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蟲群的形態，再次發生了變化。
它們的數量沒有增加。
但每一個個體的“質量”，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與此同時。
宇宙，yu7653星系。
一片小小的、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白色“紙條”。
正以光速，悄無聲息地飄向那片已經吞噬了數個恆星系的黑暗蟲潮。
它很薄，薄到沒有厚度。
邊緣很光滑，光滑到不存在微觀層面的凹凸。
它就是二向箔，觀察者文明用于“清理”宇宙垃圾的最高效工具之一。
在觀察者文明的旗艦“真理之眼”號上。
指揮官“一”正通過高維信息流，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
對于他而言，這只是一次常規的“格式化”操作，就像電腦殺毒一樣，簡單、直接、有效。
“清理工具已投放，預計將在二十七個標準時後，完成對污染區域的二維化覆蓋。”
“任務即將完成。”
指揮官“一”的意識波動，在由純粹信息構成的艦橋內回蕩，不帶絲毫情感。
他已經準備將注意力轉移到下一個，需要“觀察”的文明坐標。
然而，就在此時。
一道來自更高維度、幾乎無法被察覺的“視線”，短暫地落在了這片星空。
這道“視線”的源頭，隱藏在時空的更深層褶皺之中。
那里沒有物質，沒有能量。
只有純粹、糾纏在一起的邏輯與弦。
無數個無法用三維語言描述的“存在”。
如同編織者，撥動著宇宙的命運之弦。
他們才是這片黑暗森林中，真正的頂級掠食者。
蟲群那毀天滅地的吞噬行為。
以及格雷西亞文明那孤注一擲的“歸源計劃”，都沒能引起他們絲毫的興趣。
在他們眼中，那不過是低維生物為了生存而上演的、毫無新意的原始戲劇。
但二向箔的出現，卻讓他們投來了短暫的一瞥。
【有趣。】
一道宏大的意志在邏輯之弦上輕輕撥動，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漣漪。
【是觀察者那些偷窺狂的手段，還是那麼的猥瑣、粗糙、缺乏美感。】
另一道意志回應道，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評判。
【他們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處理掉那群有趣的‘蟲子’。】
【嗯，看看結果吧。】
他們的交流，在萬億分之一秒內完成。
對于他們來說，這就像人類走在路上。
無意間瞥了一眼路邊正在打架的螞蟻，僅此而已。
yu7653星系。
當那片小小的二向箔接觸到蟲潮邊緣的瞬間，一場超乎想象的維度災難，以光速展開。
沒有爆炸，沒有聲音。
接觸點上的那只體型堪比恆星的巨型利維坦母蟲，連同它周圍數以億計的護衛蟲群。
就像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一樣，瞬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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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消失。
是“跌落”。
它們從三維空間，跌落到了二維空間。
它們的厚度、高度，所有在z軸上的信息，都在一瞬間被抽干、抹平。
這股二維化的“浪潮”，以光速向整個蟲群蔓延。
從宏觀上看那片無邊無際、正在瘋狂擴張的黑色蟲潮。
就像一塊被投入沸水中的黃油，從邊緣開始迅速“融化”。
一片巨大的、絕對平面的“畫”，正在以光速取代原本立體的星空。
被二維化的蟲子。
它們的身體結構被無限壓縮，所有的原子都被擠壓在同一個平面上。
它們那曾經猙獰的甲殼、鋒利的口器、龐大的身軀。
此刻都變成了一幅畫上，細致入微、但卻毫無生機的筆觸。
一顆正在被啃食的行星，連同上面密密麻麻的蟲子，一同被“拍扁”。
變成了一幅詭異的、混合著岩石紋理和生物質感的抽象畫。
恆星的光芒被拉伸、扭曲。
最終變成畫中一道絢爛但冰冷的背景色帶。
整個龐大的yu7653星系，正在以一種最徹底的方式，被“裱”進一個巨大的畫框里。
“真理之眼”號上，指揮官“一”的意識波動毫無變化。
【清理完成，效率符合預期。】
而在那更高維度的空間中。
【結束了？】
【嗯，結束了。】
【那群蟲子，看起來很唬人，結果連維度打擊的基礎防御機制都沒有。】
【無趣。】
【確實無趣，還以為能看到什麼新東西。】
那道來自高維時空的“視線”。
在看到蟲群被如此輕易地降維成一幅畫後，便徹底失去了興趣，悄然收回。
在他們看來，連維度打擊都無法抵抗的文明。
就像連火都不會使用的原始人，沒有任何觀察的價值。
他們沒有注意到，也不屑于去注意。
在那幅正在飛速擴張、名為“死亡”的星空巨畫之中。
一些最細微、底層的“像素點”。
正在以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方式，悄然發生著變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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