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
是蟲子。
無窮無盡的蟲子。
有的體型堪比大型戰艦，全身覆蓋著黝黑的甲殼，像一艘艘生物星艦。
有的則只有拳頭大小，但數量多到令人頭皮發麻。
它們組成密集的雲團，所過之處，連星際塵埃都被啃食得一干二淨。
更遠處，
一些龐大如星辰的巨型生物，
正張開如同深淵般的巨口，將一顆小行星整個吞入腹中。
堅硬的岩石在它們的口中，像是餅干一樣被輕易嚼碎。
“它們……在吃……那顆行星……”
技術軍官喃喃自語，臉色慘白如紙。
畫面最後，
一只體型巨大的蟲子發現了無人機，它那復眼結構、毫無感情的眼楮對準了鏡頭。
下一秒，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通訊中斷。
整個艦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三萬艘戰艦組成的聯合艦隊。
在這片星域里，本該是鋼鐵與火焰的洪流，是文明力量的極致體現。
但此刻，看著那段僅僅持續了十幾秒的影像，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寒意。
那不是在面對一個敵人，一個文明。
那是在面對一場天災。
一場活著、會移動、會吞噬一切的宇宙天災。
“長官……”副官的聲音艱澀，
“我們……真的要和這種東西作戰嗎？”
馬庫斯沒有回答。
他死死地盯著那片漆黑的屏幕，仿佛要將那最後的畫面刻進骨子里。
逃？
他比誰都清楚，逃不了。
偵察報告顯示，這股“蟲潮”的移動速度，已經超過了他們艦隊的最高巡航速度。
它們的身後，是已經變成死域的十幾個恆星系。
而他們的身後，就是塔洛斯星。
是他們的母星，是他們文明的搖籃，是他們所有親人所在的地方。
他們沒有退路。
“傳我命令。”
馬庫斯的聲音沙啞，但異常堅定，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所有戰艦，主炮充能百分之一百！”
“反物質炸彈，解除三級安全限制，授權各艦長在必要時自行發射！”
“第一至第三艦隊，組成錐形突擊陣型。”
“第四至第七艦隊，兩翼展開，準備進行飽和式火力覆蓋。”
“第八至第十艦隊，作為預備隊，隨時準備填補防線缺口！”
一道道命令，通過量子通訊網絡，瞬間傳達到聯合艦隊的每一艘戰艦上。
三萬艘戰艦的引擎，同時發出低沉的轟鳴。
艦首的主炮炮口，開始匯聚起毀滅性的能量光芒。
原本有些騷動和恐慌的艦隊，
在馬庫斯這果斷而清晰的命令下，迅速穩定下來。
所有士兵都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檢查著武器，調試著系統。
他們的臉上，雖然仍舊帶著恐懼。
但夾雜在其中的，還有一種被逼到絕境後的決絕和瘋狂。
“為了聯邦！”
“為了塔洛斯！”
通訊頻道里，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
緊接著，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在三萬艘戰艦中同時響起。
馬庫斯听著這悲壯的吶喊，緩緩閉上了眼楮。
他知道，這一戰，塔洛斯聯邦的精銳力量，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但他沒有選擇。
身為軍人，戰死沙場，馬革裹尸，是最高的榮耀。
身為文明的守護者。
用血肉為身後的家園築起最後一道防線，是他們唯一的使命。
“來吧，怪物們。”
馬庫斯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戰意。
“讓你們看看，塔洛斯人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時間，在死寂的等待中，變得無比漫長。
一個標準時後。
“報告！前方高能反應！目標已進入最大射程！”
雷達操作員的尖叫聲，打破了艦橋的寧靜。
不用他提醒，所有人都已經看到了。
在那片漆黑的深空背景下。
一片更加深邃、純粹的黑暗，正緩緩地“擠”進他們的世界。
那片黑暗的邊緣，仿佛在沸騰，在蠕動。
無數細小的光點在其中生滅，那是被它們吞噬的星辰，在做最後的掙扎。
“開火！”
馬庫斯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了這兩個字。
命令下達的瞬間。
三萬艘戰艦的主炮，同時噴射出刺眼的光芒。
三萬道直徑超過百米的能量光柱。
匯聚成一股毀天滅地的洪流，撕裂了漆黑的宇宙，狠狠地轟向了那片正在逼近的黑暗。
這是塔洛斯聯邦最強的矛。
是他們耗費了數千年積累，足以將一顆中子星都瞬間蒸發的恐怖力量。
光芒所過之處，空間都在劇烈震蕩。
然而，當這股能量洪流撞入那片黑暗的瞬間。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預想中的能量對沖。
那足以毀滅星辰的能量洪流，就像泥牛入海一般，悄無聲息地被那片黑暗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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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最前沿的黑暗，稍微稀薄了那麼一瞬間。
露出了後面更多、更密集的蟲群。
它們甚至沒有絲毫停頓，依舊保持著原來的速度，繼續向聯合艦隊壓來。
“這……怎麼可能？”
馬庫斯瞳孔驟縮，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最引以為傲的攻擊，竟然連讓對方停頓一下都做不到？
“報告！主炮攻擊無效！”
“目標的生物力場……吸收了我們百分之九十九的能量！”
“報告！左翼艦隊偵測到超空間波動！”
“它們……它們在進行短距離躍遷！正在繞後！”
“警告！旗艦能量護盾正在被未知信息流干擾！穩定性下降百分之十！”
一道道絕望的報告，在艦橋內接連響起。
馬庫斯終于明白了。
這不是一場戰爭。
這是一場……狩獵。
而他們，就是那群被圈定在獵場里，等待被屠宰的羔羊。
“所有戰艦！切換攻擊模式！啟動廣域電磁脈沖！”
馬庫斯在短暫的震驚後，立刻嘶吼著下達了新的命令。
他不能慌，他是這支艦隊的最高指揮官。
是三萬艘戰艦、數百萬士兵的唯一主心骨。
他一旦亂了，整個艦隊就會在瞬間崩潰。
嗡——
一道無形的波動以聯合艦隊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這是專門用來對付大規模電子集群的武器，通過釋放高強度的電磁脈沖，瞬間癱瘓敵方的電子系統。
對于科技文明來說，這幾乎是無解的陰謀。
然而，當這股脈沖波掃過蟲群的瞬間。
那些密密麻麻的蟲子只是身體微微一頓，隨即以更快的速度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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