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距離會試還有一段時間，但因為京都遙遠，畢竟這個時代不是後世，路上耽擱什麼的誰也說不清楚，所以各地學子都會早早出發。
一來防止路上出現意外，二來提前抵京也可以先熟悉一下，為會試做準備。
反正早點肯定沒壞處。
此刻碼頭之上，已經聚集了不少舉子，和送行的人群。
兩浙文風鼎盛，參與會試的舉子不少，衙門為此特意安排了船只，還有隨行護衛，為一眾舉子送考，可謂非常周到。
林北望都親自到了，還有各書院送行人員，西湖書院也不例外。
寧臣一行遠遠便迎了上來，“預祝許兄一舉奪魁，我們在臨安等著許兄的好消息！”
“對！許兄一路順風！”
“……”
眾人嘰嘰喳喳。
許夜笑笑，這些都是好基友，書屋和學堂少不了這些人幫忙，之前他就已經交代過，這會也無謂多說，隨便扯了幾句。
這時，林北望也走了過來。
“林大人！”
眾人紛紛行禮，而後識趣離開，大家都知道許夜和林大才女的關系，搞不好這是老丈人要和女婿交代什麼，所以……
許夜也連忙行禮，“見過林大人。”
林北望笑著點點頭，“路上小心，有些不好的消息，因為新政，有些地方出了亂子，或隨時可能出亂子。”
許夜擰眉，已經出了亂子？
敢情衙門安排船只和護衛是因為這？
可能是怕許夜擔心，林北望又道︰“當然，也無須太在意，運河一路都有漕兵巡檢，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本官只是給你提個醒。”
許夜道︰“多謝林大人！”
林北望笑笑，“去吧！好好考！本官很看好你，至于臨安這邊，不用擔心。”
這話明顯是讓許夜放心白家。
許夜有點小感動，老林同志果然能處，他正想說幾句感激的話。
林北望又道︰“采兒祖母很喜歡看戲！”
？？
許夜僵了一下，臉上帶著愕然。
林北望也不解釋，只道︰“好了！上船吧！”
一眾舉子們都很興奮，或激情洋溢，或志得意滿，畢竟能赴京趕考，人生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像後世電視中，書生赴京趕考，路上偶爾富家小姐芳心暗許，其實太正常了，因為能赴京趕考本身就已經是舉人，在當地就有富家千金搶著嫁，哪輪得到路上。
碼頭上，送行的人群越來越遠，直至再也不可見。
許夜有些感慨，這個時代啥都挺好，就是這交通，太那啥了，這要擱後世，好賴把娘子帶在身邊。
算了！說啥都白費。
許夜收斂心情。
青鳶看似也有些傷感模樣，不過有姑爺在一旁，小妮子很乖巧。
相比之下，其它學子依舊興奮，站在甲板看著沿途的風景高談闊論，揮斥方遒，有不少人和許夜打招呼，許夜也沒托大，象征性的應付了幾句，之後便回了船艙。
和這些人聊天打屁，還不如拉和青鳶青五斗地主。
就這樣，船只一路向著京都方向而去。
起初兩天眾人還熱情高漲，兩天之後大概都有些疲了，畢竟就甲板這麼大的地方，哪也去不了。
當然，船只也不是一直在水上，偶爾會停靠碼頭，補充物資什麼的，趁著這會，眾人便可以下船放松一下。
又過了幾天，船只進入兩淮地界，停靠在了淮州碼頭。
一眾舉子紛紛下船。
許夜也伸了個懶腰，“走！咱們也下船溜達一圈。”
在船上確實憋壞了，關鍵天天吃的都差不多，忒沒勁了，許夜準備去附近酒樓改善一下。
除青鳶外，還有青五四人，都是燕師安排的護衛，另外還有西湖書院一名舉子董遠，和許夜走的比較近。
一行七人下了船，找了附近一間酒樓，酒樓食客並不多，稀稀拉拉。
青鳶警惕的看著四周，小妮子很負責，小姐交代要確保姑爺安全，所以任何時候都不能馬虎。
許夜好笑，也懶得說，因為說了也白費，只能由著。
董遠這時道︰“奇怪！淮州乃兩淮重地，以往淮州碼頭熱鬧非凡，今天怎麼這麼冷清？”
許夜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不多，還是路上得知一些，兩淮經濟並不算太發達，但有一樣卻很有名，那就是兩淮鹽場。
鹽鐵自古都是王朝專營，國家稅收的重要來源之一，兩淮鹽場更是有兩淮鹽稅甲天下之說。
各地商人都會憑鹽引來這里提鹽，而淮州乃必經之地，按理說，確實應該客商雲集，和眼下有些不符。
這時，小二恰好走了過來，口中道︰“幾位客官是外地來的吧？碼頭以前並非如此，也就最近這些日子……”
哦？
許夜問道︰“莫非出了什麼事？”
小二道︰“不瞞幾位客官，前方泗縣出了事，說是有太平教作亂，不過幾位客官放心，朝廷已經派官兵去平亂……”
太平教？
幾人都不由僵了一下。
青鳶神情變得越發警惕。
董遠則道︰“怎麼會有太平教，兩淮鹽場上面尤為重視……”
小二看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什麼太平教，其實就是活不下去的百姓，衙門收了免役銀還要收寬剩銀。”
“沒錢交怎麼辦？衙門推出青苗法，強迫貸款，不少百姓被逼得賣田產，甚至賣兒賣女。”
“關鍵銀子交了，最後還要服徭役，莫說泗縣，淮州百姓怕是也撐不了多久了。”
“……”
小二明顯有顧忌，匆匆說了幾句便溜了。
許夜面色無波，因為早有預料，一切都和歷史一模一樣，雖然王朝變了，但人性永遠不會變。
董遠卻是一臉懵，“什麼寬剩銀？為什麼沒听說？臨安的免役法不是挺好嘛？富人花錢免徭役，窮苦百姓以此謀生，這泗縣的狗官……”
回到船上時，一眾舉子似乎都得知了消息，此刻正在爭論著什麼。
董遠好奇道︰“怎麼了？”
許夜身為解元，而且鄉試時深得主考看中，此刻見他前來，不少人迎了上來，“許兄，董兄，船老大不敢走了，說是讓大家改走陸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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