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草坪上,宋平安一頓,回頭看,瞳孔驟然放大,“我?”
眾人愣住,有的瞠目結舌,有的小心翼翼,有的匪夷所思。
緩過神來,宋平安提著單肩包往回走,“你是過去的我?”
“宋”一臉疲憊,“未來……我還好嗎?有努力賺錢嗎?”
“努力賺錢”四個字,讓宋平安鼻尖一酸,顫聲道,“還好,我成了富二代,很有錢,一輩子,不,十輩子也花不完的錢。”
與過去的自己對話,這真是一件神乎其神的事。
“宋”垂下腦袋,“花不完的錢……為什麼命運不能讓我早一點擁有?為什麼當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才給我最不需要的東西?”
“宋”抬頭,“你變了,我從你身上感受到一種自信,而我一直很討厭自己的優柔寡斷和窮思竭慮。”
宋平安伸出手,捏了捏“宋”的肩膀,“你是不是活得太累了?”
“宋”右手握拳抵住鼻子,不讓自己哭出聲,“嗯,很累!”
陽光下,宋平安送了給自己一句話,“沒事,往前走就行,女友和兄弟不重要,你只是錯了一些爛人,未來你還有一群家人。”
他指向“新世界”,眾人也揮手打招呼。
宋平安單手擁抱“宋”,湊在耳邊開導,“哥們,給時間時間,讓過去過去。”
“宋”默念一遍這話,內心莫名的釋懷,“老宋,我未來一定超帥!”
“宋”化為一塊塊鏡子碎片,重組成一扇鏡子門。
“去吧,我永遠是主角。”宋平安耳邊縈繞“宋”的聲音。
“宋”推了他一把,宋平安一個踉蹌進入門內,鏡子支離破碎。
甦沐苒雙手抱胸,“我明白了。”
她調整心態,一步步往前,默默與過去告別。
倏然間,十八歲的甦沐苒停在原地,成熟知性,戴著金絲眼鏡,三十七歲的甦沐苒出現。
“甦”叫住她,“甦甦。”
甦沐苒先是一怔,轉身,然後回以微笑,“你好,甦甦。”
“甦”指向林顧北,“我未來嫁給了他?”
“他很優秀。”甦沐苒溫聲細語講述,“還是一個專一、勇敢、最愛我的男人……雖然我們三十七歲了,沒有親生孩子,但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叫暮暮……我想表達,你不用擔心未來的好壞,路就在腳下。”
“我,我們一直很幸運。”
“甦”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里,沉吟好半天,道,“我們一直很幸運,未來順其自然吧,至少你在笑,那一定不差,否則也笑不出來。”
“甦甦,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
“當然。”甦沐苒擁抱十八歲的自己。
“甦”化為一塊塊鏡子碎片,如法炮制,形成一扇門。
她對眾人頷首,“先走一步。”
生路就在眼前,眾人琢磨著,開始嘗試讓未來出現。
第三個成功的竟然是陳天岳。
年輕一些的陳叔與飽經風霜的陳叔對視。
“陳”靠在一棵樹上,問,“未來的我,失去女兒後,你幸福嗎?”
多麼刁鑽的一個問題,無論怎麼回答,都不可能對。
陳天岳懷念了一會,深吸一口氣說,“我這一路遇到了太多人。”
“陳”打斷,“你幸福嗎?”
“有幸福的時候,也有不幸福的時候。”陳天岳回答完,敘說著,“本質上,你這個問題就不對,失去甜甜後,我當然痛苦,世界變成了灰色。可我還有妻子,還有一群摯友,還有復活甜甜的希望。”
“我從未停下過腳步,作為一個丈夫,天塌了,我頂著。”
“陳”哈哈大笑,“這才是我,男人嘛,再苦再累,扛下去!”
“陳”雙手往前,多出兩杯高度白酒,遞給陳天岳一杯。
“來……第一杯敬自己,年輕那會,干了太多傻逼的事。”
“第二杯敬妻子,大學沒有念完就跟我結了婚,一路奔波。”
“第三杯敬……
陳天岳接過話題,“敬甜甜,當年爸爸盡力了,這次賭上命,也要敲響‘造物主’的門,實現一個願望。”
“陳”點頭,化為一扇門。
不遠處,陶寶也成功了。
兩人一對比,陶寶比“陶”足足高了一個頭。
“陶”反過來安慰陶寶,“你別哭嘛,人生最可怕的不是走錯路,而是總回頭看……我只有一個問題,未來我考上了大學嗎?”
陶寶用力點頭,帶著哭腔,“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學。”
“那就好……那就好……”
“陶”重復說了許多遍,慢慢化為一扇門。
簡雨晴看著“簡”。
“簡”嘟了嘟嘴,“未來的我,嫁人了嗎?”
“靠北啦,為什麼要自己催自己的婚?”簡雨晴一副不高興模樣。
“簡”露出一對小虎牙,“單純好奇唄,我這樣一個大美女,肯定很多人追……問你一個問題,未來爸爸回來了嗎?”
簡雨晴搖頭。
“唉……爸爸到底去哪了?”簡眼神黯然,化為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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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暮與小女孩的對話很簡單。
暮暮,“未來我天天吃肉,有漂亮的裙子穿,有屬于自己的房間,有好多玩具……你一定要勇敢。”
小女孩膽怯道,“嗯,勇敢!”
她碎成一塊塊鏡子,化為門。
……
王守和“王”大眼瞪小眼。
王守“說話啊。”
“王”“說什麼?”
“我以前這麼欠?”王守懷疑,這不是過去的自己,“不說話,那變成鏡子呀。”
“王”歪歪頭,“怎麼變?”
“我……你隨便問一個問題,比如……想知道未來的什麼?”王守深呼吸,耐著性子引導。
“王”呆呆的,“未來……有我在乎,與在乎我的人嗎?”
“當然!”王守指向男孩,“他叫江輕,是我最在乎的人,我同樣是他非常在乎的人。”
王守腦海浮現一道少女身影,補充,“還有一女孩,江輕的妹妹,叫江薇,我……我很在乎她,可她在不在乎我……不知道。”
“王”眼底有了色彩,“真好,未來真好。”
……
眾人陸續與過去告別,進入鏡子世界。
十分鐘後,夜幕低垂,草坪上只剩江輕一人,附近一輛輛部隊的車包圍他,士兵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懈怠。
江輕無動于衷,不想面對過去的自己。
有些事,無法釋懷。
顧佑的聲音響起,“不敢面對?”
“錯,不是不敢,是不想。”江輕糾正,並解釋,“我的過去很危險。”
總結眾人經驗,他邊走邊呼喚過去的自己。霎時,十五歲的江輕駐足原地,二十五歲的江輕往前兩步。
一轉身。
“江”手持一把刀,刺入他胸口!
“看吧。”江輕了解自己,“我的過去想殺死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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