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府的武考氛圍已漫進每一條街巷，連陸千憶專為天驕設下的“棲雲客棧”也裹著幾分躁動
院中的千年靈槐綴著淡綠靈葉。
風一吹便灑下細碎光斑，靈晶驅動的廊燈泛著暖黃光暈，卻照不進冷若瑤眼底的沉郁。
她坐在臨窗的梨花木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掐著月白錦帕的邊角，目光落在桌上冒著輕煙的靈茶上。
茶霧裊裊升起，模糊了她清麗卻冷冽的眉眼。
平日里如寒星般亮的眸子，此刻竟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惶惑。
不知在琢磨著什麼心事，連靈茶涼了都未察覺。
“若瑤？”
明愛伊最先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她剛從樓下打听武考規則回來，見好友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連忙快步走過去，溫熱的手掌輕輕覆上冷若瑤的手背。
觸到那片冰涼時，明愛伊心里一緊，更篤定冷若瑤是在為趙晏煩心。
明愛伊握緊了她的手，聲音軟下來卻帶著篤定，“你別瞎想，晏哥哥肯定會來的。”“他答應過你的，怎麼會失約？”
“至于鎮北王府那婚約，我看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你想啊，晏哥哥是什麼性子，就算真有婚約，也不會瞞著你！”
“咱們等陸府主有空，找她問清楚不就好了？”
“她最公正，肯定能還晏哥哥清白。”
冷若瑤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終于抬眼看向明愛伊。
她嘗試著扯出一抹笑意，可嘴角的弧度淺得像隨時會碎，聲音也帶著幾分飄忽，“我知道……”
“他應該有他的苦衷，或許是被人脅迫，或許是有別的隱情。”
話雖這麼說，可“鎮北王府婚約”的流言像根細刺，扎在她心里，越想越不安。
明愛伊見她肯說話，還擠出了笑容，剛想松口氣，準備再調侃兩句逗她開心。
冷若瑤的話卻像一盆冷水，澆得她瞬間僵住。“可陸府主呢？”
“她回青陽府這麼久，既不澄清，也不解釋，任由流言傳得整個東荒都是……”
“她這是默認了嗎？”
話音落下時，冷若瑤眼底的光又暗了幾分，連周身的氣息都冷了下來。
陸千憶是青陽府府主，也是她和明愛伊敬重的前輩。
若是連陸千憶都不否認，那婚約難道真的是真的？
明愛伊愣在原地，張了張嘴竟不知如何反駁。
她也覺得奇怪。
以前的陸千憶雖沉穩，卻從不是這般沉默的性子。
上次在南嶺山脈遇到危險，陸府主還會溫和地叮囑她們小心為上。
可這次回來後，陸府主眼里只剩武考的紀律與安排。
感覺少了往日的幾分柔意，多了種近乎偏執的冷靜。
是自己的錯覺嗎？
明愛伊皺著眉回想。
前日她去問陸府主是否要為趙晏留個報名名額。
陸府主只是淡淡一句“按規則來”，連多余的話都沒有。
眼神里的堅定，竟讓她不敢再追問。
“別想了，若瑤。”
明愛伊回過神，索性坐到冷若瑤身邊，張開手臂輕輕抱住她的肩膀。
手掌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像哄著受了委屈的小獸，“咱們不管陸府主怎麼想，也不管那些流言。”
“武考馬上開始，晏哥哥肯定會來，到時候他親自跟你解釋，比誰說話都管用！”
“咱們該開心點，畢竟……”
“馬上就能見到他了呀。”
她的聲音軟乎乎的，帶著平日里常見的溫柔。
掌心的溫度透過錦袍傳過來，像暖爐般烘著冷若瑤冰涼的肩。
冷若瑤靠在她懷里，鼻尖微微發酸。
憋在心里的不安與惶惑，在好友的安撫下終于松了些。
她輕輕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蚋，“嗯，我等他。”
指尖的錦帕終于松開，她抬手擦了擦眼角。
還好有明愛伊在，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壓下這些亂糟糟的心思。
院外的風又吹進來，靈槐葉沙沙作響，廊燈的光暈落在兩人相擁的身影上，添了幾分暖意。
明愛伊抱著冷若瑤，心里卻悄悄琢磨著。
等見到趙晏，一定要讓他好好跟若瑤解釋。
還有陸府主的變化，也得找機會弄清楚。
總覺得，陸府主的沉默，不像表面那麼簡單。
扶風府的武考廣場早已被人山人海淹沒。
靈武者們的談笑聲、兵器踫撞的清脆聲、商販叫賣靈果的吆喝聲交織在一起。
連空氣都透著股燥熱的興奮。
朱紅的武考牌坊下，鎏金大字“天之境選拔”在日光下泛著冷光，吸引著無數懷揣夢想的靈武者。
可就在這喧鬧人群中，兩道身影的出現，瞬間讓周遭的嘈雜都淡了幾分。
人群像是被無形的力量分開，自動讓出一條通路。
左側的顧長 撐著一柄玄金骨血綢傘，傘面半遮著她的面容。
半透明琉璃面具下，只露出一截瑩白的下頜線。
玄金凰紋衣裙的裙擺掃過青石板，每一步都帶著如踏碎寒冰的冷艷。
她的白發如瀑般垂落，發梢纏著幾縷玄金線，隨風微動時，眸中隱約浮現的血色蓮花若隱若現。
明明站在人群里，卻像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疏離得讓人不敢靠近。
右側的李衍舟則是另一番模樣。
月白長袍剪裁合體，領口繡著暗紋雲卷，腰間系著墨玉腰帶，勾勒出挺拔身形。
他面容英俊得近乎妖異，眉宇間卻帶著優雅從容的氣質。
周身縈繞著幾縷極淡的混沌之氣，不仔細感知根本察覺不到。
可就是這絲氣息，讓他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獨特。
既有世家公子的溫潤，又藏著久經殺伐的銳利。
“這兩位是誰啊？氣質也太絕了吧！”
人群里有人小聲驚嘆，目光緊緊黏在兩人身上。
“那位撐傘的姑娘，光是一個背影就讓人移不開眼，面具下肯定是絕世容顏！”
“還有那位白衣公子，這賣相、這氣質，怕是不朽世家的嫡系子弟吧？”
“不好說！”
“你看他們周身的氣息，看似平和，卻壓得人喘不過氣，絕對是頂級天驕！”
“說不定是哪個無上道統藏著的傳人，專門來武考歷練的！”
旁邊的人連忙附和，聲音壓得更低，生怕驚擾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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