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朔眼神銳利地掃過眾人，“此事絕不可外傳！誰若敢泄露半個字，休怪軍法無情！”
頓了頓，他揮手示意其他人，“你們都退到庭院外警戒，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靠近。”
侍從們不敢怠慢，迅速撤出庭院。狄朔這才轉向小雅，語氣緩和了幾分，“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狄朔求見帝夫，有要事稟報。”
他刻意用上“帝夫”二字，既是對帝女心意的認可，也是對眼前局勢的決斷。
小雅眼楮一亮，連忙點頭，“是！奴婢這就去！”
她腳步輕快地跑回寢殿，掀簾時還不忘回頭對狄朔做了個“放心”的手勢。
小雅掀動鮫綃紗簾的動作輕得像蝴蝶振翅，燭光在她身後拉出細長的影子。
她對著床榻上的趙晏盈盈一拜，聲音帶著剛被特許的雀躍，“帝夫大人，狄帥在庭院等候，想跟您說幾句話。”
趙晏正把玩著掌心的龍鳳印記，聞言挑眉︰“我能不能不出去？這時候見面不太方便。”
他現在這身份尷尬得很，戴著“帝夫”頭餃見帝女的統領將軍，怎麼想都覺得別扭。
小雅卻難得堅持，仰著小臉認真道，“狄帥特意囑咐了，說是有要事稟報，可能跟起靈龍脈那邊有關呢。”
她見趙晏面露猶豫，又補了句，“狄帥說了，只耽誤您片刻功夫，還請帝夫務必賞臉。”
趙晏指尖一頓。
起靈龍脈牽扯著軒轅寶寶，確實是眼下最要緊的事。
他琢磨著狄朔既然是軒轅傲清的心腹，說不定能借他的力量暫時藏身在帝宮，總比自己瞎闖強。
再說這“姑爺”身份都被認了，躲著也不是辦法。
“行吧。”
趙晏無奈起身，目光掃過內室，“有沒有能遮臉的東西？”
他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尤其是在可能見過自己真容的狄朔面前。
小雅眼楮一亮，轉身奔向梳妝台，“帝女有備用的面紗！”
她從描金首飾盒里取出一方疊得整齊的紅紗，紗質輕薄如煙，邊緣繡著暗金色的鳳紋，“這是帝女出席祭典時用的，您看這個行嗎？”
趙晏接過紅紗展開，燭光透過紗面映出朦朧的光暈。
他抬手將面紗系在額間，遮住鼻梁以下的面容，只露出額頭那枚血金印記和一雙清亮的眸子。
紅紗與黑發相映，倒生出幾分神秘的英氣。
“這樣就好。”
他對著銅鏡照了照，又運轉靈力稍稍改變呼吸頻率。
高階靈武者對氣息流動、心跳節奏，神魂感知敏銳到可怕，這就是為什麼當初他專門找自己爺爺要厲害一點的面具。
一年多前狄朔陪軒轅傲清去趙家時，見過他未完全蛻變的模樣，雖然如今容貌氣質早已天翻地覆，但謹慎些總沒錯。
“帝夫大人真好看！”
小雅捂著嘴偷笑，紅紗遮面的趙晏少了幾分隨意，多了種讓人不敢直視的貴氣。
趙晏沒好氣地敲了敲她的腦袋，“帶路吧，小丫頭片子。”
穿過外室時，他特意留意了書案上的布防圖，指尖無意識劃過標注著“鳳翎軍駐地”的位置。
紗簾外的庭院已被清空，唯有狄朔負手站在月光下，銀色鎧甲反射著冷輝，腰間佩劍的穗子紋絲不動，站姿挺拔如松。
庭院月光如練，趙晏紅紗遮面的身影剛踏過門檻，狄朔的目光便如鷹隼般鎖定過來。
鳳翎軍統領的眼神銳利如刀，掃過那方繡鳳紅紗，掠過青年額間醒目的血金印記，最終定格在他略顯無奈的眸子里。
這熟悉感並非來自模糊的記憶碎片，而是一種更深層的靈韻共鳴。
與一年多前趙家府邸見到的那個少年，竟有幾分神似的不羈。
不過他肯定不相信會是同一人，或許只是湊巧罷了。
“屬下狄朔，參見帝夫。”
狄朔抬手抱拳，鳳翎軍甲冑踫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語氣比之前更添了三分鄭重。
“臥槽……”
趙晏扶著額角低罵一聲，紅紗下的嘴角抽搐著，“狄大叔，你這也太果斷了吧？”
“就憑這面紗和感覺，不怕認錯人？”
他是真沒想到，連鳳翎軍統領都這麼上道，這“帝夫”帽子戴得比鐵板還牢。
狄朔直起身，月光映亮他鎧甲上的紋路，“大人說笑了。”
“造化大帝以最後偉力在時間長河掀起漣漪，屬下雖未能親見，卻也感應到那段因果的震顫。”
“您從造化陵將帝女救出，這份恩情軒轅氏永不敢忘。”
作為帝宮第一統領關于造化大帝掀起時間長河的浪花，狄朔還是知道的。
他目光掃過趙晏掌心間若隱若現的龍鳳印記微光，“更何況，能讓帝女甘願以造化之力傳送回寢宮的，普天之下唯有您一人。”
趙晏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只能擺手，“得得得，救帝女是應該的，不用總掛在嘴邊。”
“但這‘帝夫’稱呼能不能先緩緩？”
他怕的哪里是這名號，分明是冷若瑤那柄腰間的短劍、君芷若倔強而堅定的美眸，還有安伊果那能凍死人的眼神。
這要是被她們知道自己成了“軒轅氏帝夫”，柴刀怕是能從東荒追到中洲。
“大人此言差矣。”
狄朔卻寸步不讓，抱拳的手未曾放下，“在屬下心中，您從踏入造化陵那一刻起，便已是軒轅氏的帝夫。”
“帝女這些年孑然一身，唯有在您身邊時，眼中才有真正的光彩。”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老臣從軍三十年，看著帝女一路披荊斬棘，從未見她為誰如此失態過。”
旁邊的小雅使勁點頭，小臉上滿是認同，“就是就是！帝夫大人您不知道，那片段里帝女做夢都喊您的名字呢！”
她挺胸脯站到趙晏身側，活脫脫一副“我家姑爺最棒”的模樣。
趙晏听得頭皮發麻，連忙抬手制止，“打住打住。”
他看著狄朔認真的眼神，突然覺得這事兒比面對顧長 的血蓮還棘手，“我不是不承認，就是……”
“唉，總之先別聲張行不行？”
他可不想明天整個東荒都知道自己成了軒轅帝女的道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