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晏將東西收回戒中，正欲動身，目光卻被腳邊一叢血色薔薇吸引。
花瓣的褶皺里沾著一抹極淡的殷紅，像是被晨露沖淡的血跡。
他俯身將那朵薔薇捏在指間，冰涼的花瓣觸感細膩，那抹血跡蹭在指腹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熱。
就在這時，趙晏忽然感覺到丹田內的龍氣猛地躁動起來，雖然只是微弱的一絲增長，卻真實得不容忽視。
這是軒轅氏皇族血脈才能引發的共鳴。
“果然是她。”
趙晏指尖收緊，薔薇花瓣在掌心碾作碎末。
趙晏指尖的龍氣還在微微躁動，他眉頭微蹙，在腦海中問道，“派大星，這是什麼情況？”
“你確定軒轅傲清沒什麼事嗎？”
“按理說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可……”
俏皮的聲音帶著一絲罕見的遲疑。
“連你都不知道？”趙晏挑了挑眉，低頭看向那抹已在指尖干涸的血跡。
他順著地上稀稀疏疏的血痕往前走，緋色花瓣被踩出細碎的聲響。
沿途的青銅傀儡越來越密集，甚至出現了好幾個五品境的兵馬俑，手持的長戈上繚繞著淡金色的威壓。
趙晏懶得糾纏，起靈龍脈之力在掌心一閃，龍氣化作無形的浪潮拍去，那些傀儡便瞬間崩裂成銅屑，墜入花海中濺起片片香塵。
花叢里散落的寶物也越發珍貴，七品的洗髓丹滾落在地，折射出溫潤的光暈。
幾柄王侯兵插在石縫里，劍穗上的靈紋還在緩緩流轉。
但趙晏目不斜視，他的神識始終鎖定著那道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腳步不停。
越往深處，花海的顏色越發濃重，漸漸從緋紅轉為深紫，空氣中的靈力也變得粘稠如漿。
偶爾有變異的靈植突然暴起，張開滿是獠牙的花盤，卻被趙晏隨手一道龍氣劈成兩半。
對他而言，這所謂的天驕試煉之地，不過是條鋪滿寶貝的坦途。
直到前方出現一堵無形的屏障，淡紫色的光幕如水面般波動，將花海攔腰截斷。
地上的血跡到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抹去。
趙晏繞著屏障走了半圈，指尖觸踫光幕時傳來溫潤的阻力。
他微微皺眉。
造化大帝倒是有趣，把個試煉場布置得像座迷宮，偏偏還種滿了這麼好看的花。
線索難道就斷在這里？
“咻——”
一道刺目的紅色神芒突然從光幕後方射來，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取趙晏眉心！
那神芒中裹著濃郁的殺伐氣，隱約可見血色蓮花的虛影在其中沉浮。
趙晏瞳孔一縮，丹田內的龍氣瞬間沸騰，先天道韻在周身流轉，化作一口無形的銀鐘。
“鐺”的一聲巨響，神芒撞在銀鐘上，震得他連連後退數步，氣血翻涌，喉間泛起一絲腥甜。
“誰？”
趙晏沉聲喝道，龍氣在掌心凝聚成實質的龍爪，目光銳利如鷹，掃向光幕後方。
光幕緩緩波動，一道身影從紫色花海中緩步走出。
顧長 撐著玄金骨血綢傘，傘面傾斜著遮住半張臉，露出的下頜線條優美如刀刻。
半透明的琉璃面具罩在臉上，隱約可見眸中血色蓮花的殘影。
她一頭白發如瀑布般垂落，發尾纏著幾朵深紫色的靈犀花。
玄金凰紋衣裙上沾著細碎的花瓣，行走時裙擺掃過花叢，帶起一串馥郁的香風。
“你倒是比我想的更厲害，真是給了我不少驚喜呢。”
她看著趙晏，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聲音溫柔得像浸在蜜里。
趙晏指尖的龍氣尚未散去，想起巴圖與陸晨歌化作紅氣的詭異尸身，“陸晨歌他們，是你做的。”
顧長 聞言輕笑，傘柄在掌心輕輕轉動，傘面的血色蓮花隨著動作若隱若現，“你說他們呀？”
她歪了歪頭，語氣天真得像在談論天氣，“動手的不是你嗎？”
“不過嘛，確實有我的推波助瀾。”
她琉璃面具後的眸中閃過一絲猩紅，“說起來，他們倆的味道實在太差勁了，靈力駁雜得像堆爛泥。”
話鋒一轉，她的視線在趙晏身上逡巡，帶著毫不掩飾的欲望，“倒是你，靈力流轉得像團燃燒的星辰，想來會可口得多。”
顧長 的逆命重瞳此刻正高速運轉，血色蓮影在眼底層層疊疊。
可無論她怎麼凝神細看，趙晏周身的氣運都像被濃霧裹著的太陽，只能看到一片刺目的光暈，根本看不清具體脈絡。
這是她此生頭一遭遇見的情況，心髒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眼底的趣味幾乎要溢出來，連握著傘柄的手指都微微發顫。
“軒轅傲清呢？”
趙晏懶得與她周旋，直接發問。他能感覺到屏障後的空間波動極不穩定，那道屬于軒轅傲清的氣息正在快速衰弱。
顧長 故作思索地偏過頭，發間的靈犀花落在傘面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你說她呀……可真是不乖呢。”
剎那間，她眼底掠過一抹濃得化不開的陰沉，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其中嘶吼，但轉瞬便被溫柔笑意取代。
她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惋惜，“本來乖乖讓我吞噬神魂，還能少受些罪，偏要拼死抵抗。”
“現神識被我種下了逆命血蓮里，怕是連帝魂都要被啃噬干淨了。”
“看來，顧小姐失手了。”
趙晏忽然察覺到什麼笑了，血黑靈力在丹田內緩緩轉動，“顧小姐如此算計也沒有拿下帝女，也不怎麼樣嘛。”
雖然不知道顧長 是如何進入造化陵的，不過她眼底閃過的陰沉被趙晏看在眼里。
“噗嗤——”
顧長 被逗笑了，笑得肩頭都在顫，銀白發隨著動作掃過傘面，激起一串細碎的紅芒，“你倒是比我想的更伶牙俐齒。”
她向前踏出一步，玄金凰紋在裙擺上流轉生輝，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放心，她走不了的。”
紅傘微微抬起，露出她琉璃面具下的半張臉，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你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