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伊果的顫抖驟然停住。
她微微偏頭,那雙總是淡漠的眸子此刻竟有些陰沉,直直看向琉璃聖君的金色眼眸。
琉璃聖君心頭一凜,才驚覺自己失言了。
神女對趙晏的感情本就復雜,既恨他挖走聖骨,又忍不住關注他的動向。
自己這番話,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神女恕罪,屬下不該妄言。”
她連忙低下頭,聲音帶著歉意。
安伊果沒有再看她,目光重新落回趙晏身上,聲音輕得像嘆息,“他欠我的。”
“要是他死了……”
話說到一半便斷了,可那雙美眸里翻涌的情緒,卻比任何話語都更清晰。
那筆賬,她還沒跟他算完,他不能死...
或許是這樣吧,安伊果自己也不確定
另一邊,天屠軍站台處,氣氛緊張得如同拉緊的弓弦。
“侯爺,小少爺真的要殺那個武安侯啊,到時候咱們該如何應對?”
霍忠一臉焦急,雙眉緊緊擰在一起,眼中滿是憂慮地看向趙屠。
在霍忠看來,陸晨歌所作所為確實罪該萬死,可要是死在這祭軍台上。
無疑是將不朽陸家的臉狠狠踩在地上,必然會引發一場軒然大波。
“將剩下的六萬天罰軍招回來,還有三位大統領。”
趙屠面無表情地掏出一塊漆黑令牌,令牌上刻著猙獰的獸頭,正是天罰軍的調兵符。
霍忠接過令牌,猛地愣住。
六萬天罰軍加上三位大統領過來,那就是天罰軍全部戰力了,這是要跟不朽陸家開戰的架勢!
他看著趙屠冷硬的側臉,突然明白了。
為了小少爺,自家侯爺根本不在乎什麼不朽陸家。
他不再猶豫,握緊令牌化作一道黑光,沖破雲層,朝著天罰軍的駐地飛去。
鎮北王府外,阮鶴和趙熊望著半空投射的影像,對視一眼。
考慮到不朽陸家那些活了數個紀元的老怪物,他們沒敢貿然進去。
“第七尊要是真把陸晨歌宰了,鎮北王府怕是要翻天。”
趙熊咂咂嘴,光頭上泛著油光,語氣里卻沒多少擔憂,反而帶著幾分期待。
阮鶴把玩著手中的玉佩,淡淡問道︰“少雲沒來?”
趙熊撓了撓頭,“本來要跟來的,听說傾顏在長寧府,腳底板抹油就跑了。”
阮鶴點點頭,指尖用力,玉佩瞬間碎裂。
一道隱晦的神念順著碎玉飄散,朝著趙家的方向飛去。
他在給趙君林傳信,讓他們做好應對不朽陸家危害小公子的準備。
幾乎是同時,祭軍台邊緣的剎璃也掏出一枚玉簡,玉簡化作一道白光沖天而起。
“祖爺爺!鎮北王府欺負人!”
“還有個叫陸晨歌的壞蛋,聯合北蠻屠了村落,趙晏要報仇他們還攔著!你們快來!”
少女的聲音帶著哭腔,雪白的獸耳氣得直抖。
陸晨歌看著腳邊紫雷炸開的焦黑痕跡,深吸一口氣,銀甲下的靈海瘋狂運轉。
“既然道友苦苦相逼,那便比試一番吧!”
他說著,趁人不備,悄悄將一枚七品療傷丹塞進巴圖嘴里。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溫和的靈力瞬間流遍巴圖四肢百骸。
雖然不足以讓他痊愈,卻讓他恢復了幾分戰力。
起靈龍脈的禁忌一次次逼迫,真當他是泥捏的不成?
先前在南場保留實力,就是為了應對此刻!
“造化無殤劍!”
陸晨歌一聲低喝,身後浮現出一柄巨大的劍影。
劍身流淌著七彩霞光,雖然只是虛影,卻散發出準帝兵的威壓,正是不朽陸家的鎮族之寶。
以他現在的實力,還無法完全祭出神劍,可這虛影,也足夠應付許多場面了。
巴圖感受到體內恢復的靈力,血色符文重新亮起。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軒轅小子,剛才是我大意了!”
“現在讓你嘗嘗我真正的底蘊!”
眼前這少年一穿三固然震撼。
可畢竟受了傷,而陸晨歌是全盛狀態,加上恢復了幾分的自己,足夠讓他付出代價!
兩人呈犄角之勢,緩緩逼近趙晏。
陸晨歌的劍影越來越凝實,巴圖的氣血也攀升到了頂點。
趙晏站在原地,玄色勁裝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看著逼近的兩人,握著血黑長劍的手又緊了幾分。
劍身上,血色與黑色的紋路交織流轉,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嘶吼。
那是西北村落的亡魂,在催促他動手。
“來吧。”他輕輕吐出兩個字,眸中沒有絲毫懼意,只有冰冷的殺意。
趙晏踏著碎冰沖向兩人,玄色勁裝下的龍氣如活水般流轉,在體表凝成半寸厚的金色光膜。
這幾日與軒轅傲清若有若無的接觸,讓他體內的龍氣早已不是當初那一縷.
強大的反震力將陸晨歌劈來的劍影震得連連顫抖。
他手腕翻轉,血黑長劍裹著鐘鳴帝尊的道韻,劍脊重重砸在巴圖的拳頭上。
那道蒼老的鐘鳴在祭軍台回蕩,震得巴圖氣血翻涌,踉蹌後退。
“好強!禁忌大人帶傷都能壓制兩人!”
“那龍氣……比之前濃郁了數倍!”
“難道禁忌這段時間又變強了?”
“陸晨歌不是有那詭異血蓮嗎?怎麼還佔下風?”
議論聲中,陸晨歌看著自己被震麻的手臂,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他已將靈海深處的血蓮催發到極致,血色花瓣在劍影上層層綻放。
可每次與趙晏的長劍踫撞,那股帶著帝尊威壓的道韻都像重錘般砸在他靈海,讓血蓮陣陣顫抖。
連巴圖這開啟秘法達五品八重的戰狂都被壓制,再這樣下去,他們遲早要敗。
“鐺!”
又一次激烈踫撞,趙晏不退反進,任由陸晨歌的劍影劃破肩頭,血黑長劍卻趁勢刺穿了陸晨歌的肋下。
金色龍氣瞬間涌上前,將劍影的腐蝕之力擋在體外;而陸晨歌捂著流血的傷口,臉色慘白。
若非血蓮的治愈之力在瘋狂修復,這一擊足以讓他失去戰力。
“噗——”
巴圖被趙晏一腳踹在胸口,大口鮮血噴出,砸在冰面上濺起細碎的血珠。
他掙扎著想爬起,卻發現四肢百骸都像散了架。
看著趙晏步步逼近的身影,眼中第一次露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