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剛把茶杯遞到陸鎮面前,軒轅傲清便抬手一拂。
青瓷茶杯“ 當”落地,茶水濺濕了陸鎮的紫金龍袍下擺。
她就那樣站在陸鎮面前,紅裙勾勒出少女玲瓏的身段,腰肢縴細卻挺得筆直。
一雙美眸里翻涌著怒意,銳利得像出鞘的劍。
陸鎮愣住了。
他認識的軒轅傲清,向來是驕傲到骨子里的軒轅帝女,從未如此失態過。
在大庭廣眾之下拂他面子,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事。
“父親,你真的太過分了。”
陸千憶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站在那里,大紅金裙袍襯得她肌膚勝雪,脖頸線條修長,此刻卻因憤怒而微微繃緊。
陸鎮想笑,掩蓋眸色中的陰沉嘴角卻怎麼也揚不起來。
軒轅傲清針對他,他能理解,可千憶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連她都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嗎?
他想讓千憶嫁給陸晨歌,不過是想讓陸晨歌徹底綁定陸家,幫陸家集齊四把神劍!
只有擁有帝兵,陸家才能真正立足東荒,不再依賴任何人。
軒轅氏早已不復當年輝煌,他想劃清界限,有錯嗎?
“怎麼?”
陸鎮的聲音沉了幾分,“他還不是你夫君,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我做的這一切,難道不是為了你,為了陸家?”
陸千憶被問得一怔,耳根瞬間泛起滾燙的紅暈,連脖頸都染上了粉色。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該說什麼。
父親的話太直白,像針一樣扎在她心上。
“我倒覺得,我族兄與陸小姐是天生一對。”
“王爺還是好好想想,給我族兄設下這等殺局,該如何承受我軒轅氏的怒火。”
三皇子也站起身,蟒紋錦袍在光線下泛著光澤。
話剛說完,他就覺得不對勁。
陸千憶低頭不語,沒有反駁,這倒正常,畢竟字家族兄的魅力擺在那里。
陸鎮怒視著他,也正常,他確實沒給這位鎮北王留面子。
可皇姐軒轅傲清看他的眼神,怎麼隱隱透著殺氣?
祭軍台上下的眾人早已看呆了。
“那侍女……竟然敢拂開鎮北王的茶杯?”
“她的身段和氣度……哪里像個侍女?”
“你們看她的眼神,還有那股威壓……難道是……”
有眼尖的老修士盯著軒轅傲清,瞳孔驟縮,指尖忍不住顫抖。
那紅裙下的身姿,那眉宇間的威儀,分明是……
傳說中的!
高台上的劍拔弩張,台下的竊竊私語,讓這場本就混亂的招親大會,徹底走向了失控的邊緣。
軒轅傲清望著陸鎮的眼神越來越冷,紅裙下的拳頭,早已攥得死緊。
...
見巴圖三人同時撲向趙晏,剎璃再也顧不上什麼規則。
她腳尖在地面輕輕一點,湖藍色裙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整個人如乳燕投林般躍上祭軍台,擋在趙晏身前。
“大蘿卜,我幫你!”
少女雪白的獸耳豎得筆直,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後繃成一條直線。
六品歸元境的氣勢驟然爆發,如同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巴圖三人的威壓生生擋在外面。
巴圖、司馬朝、哮天欲三人都是一怔。
他們三個,最弱的哮天欲都是五品四重,巴圖更是達到五品五重,合力之下斬殺尋常六品宗師不在話下。
可眼前這白虎小公主,不僅是六品歸元境,更身負白虎帝族的純正血脈,戰力遠超同階。
有她插手,這場架根本沒法打!
再加上一個深不可測的起靈龍脈的禁忌少年,這就是必死之局。
“小璃回去。”
趙晏輕輕搖了搖頭,伸手牽住剎璃的手腕。
他的指尖帶著一絲微涼,動作卻很溫柔,“鎮北王府的規則,我認。”
“忘了千憶的事嗎?”
剎璃的手指猛地收緊,攥住了趙晏的手。
獸耳少女想起那枚斷裂的玉蘭花發簪。
老村長臨終前望著村口的眼神,還有甦瑜晚那句沒說完的“仙人哥哥再見”。
這些畫面在她腦海里翻騰,讓她恨不得立刻撕碎眼前的巴圖。
可觸到趙晏指尖的溫度,感受到他語氣里溫柔中藏著的難過,她又硬生生壓下了殺意。
雪白的獸耳耷拉下來,尾巴輕輕掃了掃趙晏的手背,像是在安慰。
“大蘿卜加油。”
她緩緩松開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我會站在你這邊的。”
說完,她轉身離開,走到祭軍台邊緣時又回頭看了一眼。
玄衣少年持劍而立的背影,在漫天風雪里顯得格外孤單,卻又格外挺拔。
她咬了咬唇,終究還是轉身跳下了台,乖乖站在軒轅傲清身邊。
只是那雙漂亮的眸子,始終沒離開過北場中央。
與此同時,定邊侯席位上。
“侯爺,需不需要屬下上台相助小公子?那三人聯手太凶險了!”
高燕拖著帶傷的身軀,單膝跪在趙屠面前,玄黑戰甲上的血跡還沒干透。
趙屠端坐不動,玄黑戰甲反射著冷硬的光。
他淡淡瞥了高燕一眼,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不需要。晏兒既然做了選擇,就不會輸。”
簡單一句話,卻透著不容置疑的信任。高燕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低下頭,退到一旁。
他知道,侯爺從不說空話。
更何況若之前他還懷疑族內是不是吹過頭了,那麼現在他算是心悅誠服。
祭軍台北場,瞬間只剩下趙晏、巴圖、司馬朝、哮天欲四人。
風雪似乎更大了,卷著細碎的冰碴,打在四人身上。
“軒轅禁忌,你是我一生值得銘記的對手!”
“可惜的是你太過狂妄了!”
巴圖盯著趙晏,全身血色符文瘋狂閃爍,肌肉虯結的臂膀上青筋暴起。
“惡神殿與軒轅氏的賬,也該算算了。”
司馬朝黑袍下的指尖凝聚出一縷黑霧,血色骷髏在袍角若隱若現。
哮天欲舔了舔唇角的獠牙,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我哥的命,你得償!”
三人呈品字形散開,將趙晏圍在中央。
恐怖的威壓交織在一起,讓祭軍台的青石地磚都開始簌簌發抖。
趙晏望著撲來的三人,玄色勁裝下的脊背挺得筆直,仿佛一根永不彎折的標槍。
血黑交織的長劍在他掌心輕輕震顫,劍身流淌著粘稠的光澤,像是在渴望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