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雙道同歸，薪火葬碑
“歸墟”與“薪火”。
兩枚由純粹道韻凝聚的古老篆文，如同宇宙兩極的圖騰，懸浮于歸墟碑影之上。左者如黑洞寂滅，吞噬萬有；右者如烈陽創生，光耀萬古。截然相反的無上真意，在狹小的洞窟內瘋狂踫撞、交織，形成一片毀滅與新生共舞的混沌力場！空氣被撕裂，發出無聲的哀鳴，堅硬的龍骨地面在道韻的碾壓下無聲化為齏粉！
廖峰屹立于道韻風暴的中心，如同怒海狂濤中的孤礁。識海被兩股洪流撕扯，劇痛如潮水般淹沒神智。丹田內，混沌道種在“歸墟”道韻的滋養下瘋狂旋轉，穩定度飆升至0.7！但“薪火”創生的道韻卻如同熾熱的烙鐵，狠狠灼燒著道種的核心，帶來撕裂本源般的痛楚！排斥！極致的排斥！雙道同源，卻水火不容！
“囡囡——！”老婦人淒厲的哭喊被狂暴的道韻風暴壓得幾不可聞。女童懸浮在空中，小小的身體被熾烈的青芒徹底吞噬，如同一個燃燒的青色小太陽。精純的生命源力化為光流，源源不斷地注入玉碑，維持著那兩枚篆文的顯化。她翡翠般的眸子空洞無光，生命的氣息在急速消耗，心口那代表先天靈體本源的青芒，如同被狂風撕扯的燭火，劇烈搖曳，明滅不定！油盡燈枯，只在頃刻！
選擇？不！沒有選擇！
廖峰赤紅的雙眸死死盯著那兩枚篆文，眼底深處，那點永恆不滅的薪火金焰在混沌道種的奇點核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決絕光芒！
他不要取舍！他要…掌控！
“指環！給我…推演！”靈魂的咆哮在識海炸響！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瘋狂，盡數灌注于指環核心那點灰白光芒！
嗡——！
指環核心前所未有的熾亮！冰冷的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星河，瞬間超越極限！不再是接收信息，而是…逆向解析！洞穿歸墟碑影顯化雙道的運行本質！尋找那相生相克、同源異流的…節點！
指令︰超頻解析！目標︰歸墟碑影雙道顯化核心！
警告！超頻負荷！神念過載！風險︰指環核心熔毀！宿主神魂崩解！
執行！
轟——！
難以想象的劇痛瞬間貫穿廖峰的識海！仿佛靈魂被投入了煉獄熔爐！指環核心的灰白光芒劇烈波動，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裂痕！但就在這極限的燃燒中，一股冰冷到極致、洞穿一切虛妄的推演之力，如同開天闢地的神光，瞬間刺穿了歸墟與薪火交織的混沌道韻風暴，精準無比地鎖定了那兩枚古老篆文最核心、也是彼此能量交互最劇烈、最不穩定的…那個點！
那一點，正是歸墟寂滅的盡頭與薪火創生的起點交匯之處！是湮滅與創生的奇點！是雙道同源、相生相克的…樞紐！
就是現在！
廖峰眼中厲芒炸裂，如同燃燒的星辰！他不顧識海即將崩解的劇痛，不顧丹田道種因“薪火”灼燒而瀕臨潰散的悸動！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在指環推演的指引下，盡數凝聚于右手食指！
指尖之上，一點混沌道種的本源之力被強行抽取、壓縮！不再是純粹的混沌湮滅，也不再是純粹的薪火創生，而是…兩者在指環推演下形成的、一種極其短暫、極不穩定、卻又蘊含著奇異平衡的…混沌灰燼之力！
這一點灰燼之力，微弱得幾乎看不見，卻帶著一種洞穿萬法、歸于虛無的終極氣息！
“斷！”
一聲低沉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斷喝！
廖峰的食指，如同刺破虛妄的裁決之刃，無視了狂暴的道韻風暴，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精準無比地點在了歸墟碑影上方、那兩枚古老篆文能量交互的核心奇點之上！
嗤——！
一聲如同烙鐵按在寒冰上的異響！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那狂暴肆虐、毀滅與創生交織的道韻風暴，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懸浮的“歸墟”與“薪火”篆文猛地一顫！構成它們的金紅與青色道韻光芒瞬間變得紊亂、扭曲！連接著女童心口與玉碑的青色生命光流，如同被無形的剪刀斬斷，猛地中斷！
“呃啊——！”
女童發出一聲痛苦到極致的微弱呻吟，懸浮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從空中軟軟墜落！身上熾烈的青芒瞬間熄滅，心口那縷本源光暈黯淡到近乎虛無，小小的身體蜷縮著，生機微弱如同風中殘燭，但至少…那燃燒生命的獻祭，停止了！
“囡囡！”老婦人連滾爬爬地撲過去，將墜落的孫女死死摟在懷里，感受著那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呼吸，淚水混合著血污洶涌而出。
歸墟碑影劇烈地震動起來！碑面上流轉的金紅符文瘋狂閃爍，明滅不定！那兩枚被強行中斷能量連接、失去平衡的古老篆文投影，如同失去了根基的沙堡，瞬間變得虛幻、扭曲！金紅的寂滅道韻與青色的創生道韻失去了女童生命本源的調和，如同脫韁的野馬，再次瘋狂地沖突、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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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亂的道韻風暴在碑影上方爆發！這一次，是純粹的毀滅！金紅與青色的光芒瘋狂對沖、湮滅，形成一個不斷膨脹、散發著毀滅氣息的能量旋渦！旋渦中心，空間都呈現出扭曲撕裂的跡象！
“不——！”一個充滿了極致怨毒、貪婪與恐懼的嘶吼，如同鬼哭般從洞窟入口處傳來！
是黑煞！他竟然沒死！
只見一道狼狽不堪、半邊身體焦黑、氣息暴跌至築基初期的身影，如同喪家之犬般沖了進來！他身後跟著那三名同樣重傷的築基修士，個個臉色慘白，驚駭欲絕地看著碑影上方那恐怖的湮滅旋渦！
黑煞的目光死死盯著那兩枚即將潰散的篆文投影，眼中充滿了瘋狂的不甘！“我的造化！我的無上大道！都是我的！”他竟不顧那毀滅性的能量旋渦，狀若瘋魔地撲向歸墟碑影，那只完好的手帶著殘存的污穢煞氣，狠狠抓向其中一枚黯淡的“歸墟”篆文！
“蠢貨！”廖峰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譏誚。
就在黑煞的手即將觸及“歸墟”篆文的剎那——
嗡！！！
歸墟碑影猛地一震！碑頂上方那瘋狂對沖湮滅的金紅與青色道韻旋渦，仿佛受到了外來污穢的刺激，瞬間找到了宣泄口！一道完全由純粹湮滅能量構成的、灰白色的光束，如同審判之矛，瞬間從那旋渦中心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時間的感知！
噗！
光束無聲無息地洞穿了黑煞抓來的手臂，洞穿了他的護體煞氣，洞穿了他的胸膛！
沒有鮮血，沒有慘叫。
黑煞的身體如同被投入強酸的蠟像，從被光束洞穿的部位開始，無聲無息地消融、湮滅！手臂、胸膛、頭顱、軀干……在不到一息的時間內，徹底化為虛無！連同他殘存的神魂印記，都被那純粹的湮滅之力徹底抹去！仿佛從未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原地只留下一縷淡淡的、令人心悸的湮滅氣息，隨即被狂暴的道韻風暴吹散。
“大…大人！”那三名築基修士目睹此景，如同被抽掉了魂魄，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屎尿齊流，看向歸墟碑影的眼神如同看吞噬一切的魔神！
而此刻，歸墟碑影上方的湮滅旋渦也因這最後的爆發，耗盡了力量，緩緩消散。那兩枚代表著無上大道的古老篆文投影，徹底潰散，化為點點光塵，融入混亂的道韻風暴之中，最終消失無蹤。
碑面上流轉的金紅符文徹底黯淡下去，恢復了之前那深邃平靜的青灰色，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的傳承顯化只是一場幻夢。
洞窟內，只剩下狂暴道韻風暴平息後的死寂，以及濃得化不開的湮滅氣息和硫磺粉塵。
廖峰踉蹌一步，哇地噴出一大口混雜著內髒碎塊的暗紅色淤血！強行催動指環超頻解析、抽取道種本源點斷傳承連接，帶來的反噬如同山崩海嘯！識海如同被千刀萬剮，指環核心布滿細微裂痕，光芒黯淡。丹田內，混沌道種更是淒慘無比！穩定度暴跌至0.1！形態幾乎潰散，核心奇點明滅不定，外圍的能量流混亂不堪，薪火金焰微弱如豆！身體如同被徹底掏空，每一寸經脈都在哀鳴！
他強撐著沒有倒下，冰冷的目光掃過那三名癱軟在地、如同爛泥的黑風崖修士。殺意如同實質的寒冰。
那三人接觸到廖峰的目光，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渾身篩糠般顫抖，連求饒的勇氣都沒有，只剩下極致的恐懼。
廖峰沒有動手。殺這三個廢人，現在都是浪費力氣。他艱難地轉身，走向玉池的方向。每一步都重若千鈞，留下帶血的腳印。
老婦人抱著昏迷的女童，看著廖峰那浴血而來、如同從地獄歸來的身影，眼中的敬畏達到了頂點。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廖峰走到玉池邊，再也支撐不住，盤膝坐下。他看也不看那三人，只吐出冰冷的一個字︰
“滾。”
聲音沙啞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冰冷的鐵塊砸在那三人心頭。
如蒙大赦！那三名修士如同听到了天籟之音，連滾爬爬，屁滾尿流地朝著洞窟入口亡命逃去，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瞬間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
穹洞內，只剩下廖峰沉重的喘息，老婦人壓抑的啜泣，以及玉池水波蕩漾的細微聲響。
廖峰閉上眼，全力催動混沌道種那微弱到極致的吞噬之力，如同瀕死的旅人，貪婪地汲取著龍髓玉池散發的精純生命源力。穩定度在0.1的深淵邊緣，極其艱難地、一絲絲地向上掙扎。
老婦人抱著孫女，小心翼翼地靠近玉池邊緣，讓池水散發的溫和光暈籠罩著女童蒼白的小臉。女童心口那縷黯淡的青芒，在龍髓源力的滋養下，如同注入了一絲火星，極其緩慢地恢復著微弱的亮度。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刻，也許是一個時辰。
“嗚…母親…”一聲極其微弱、帶著濃濃依戀和迷茫的夢囈，從女童口中溢出。她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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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般的眸子依舊純淨，卻仿佛蒙上了一層迷霧，帶著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難以言喻的滄桑與悲傷。她茫然地看著抱著她的奶奶，又望向玉池中氤氳的光暈，最後，目光落在了遠處黑暗通道的方向——那是歸墟碑影所在的洞窟。
小小的手指無意識地抬起，指向那片黑暗，用稚嫩卻空洞的聲音，喃喃道︰
“鑰匙…在那里…母親…等囡囡…”
老婦人渾身劇震！鑰匙？母親？她看著孫女那迷茫而悲傷的眼神，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
廖峰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劍，刺向那片黑暗深處！歸墟碑影！女童的先天靈體！那詭異的聯系！還有這聲“鑰匙”和“母親”的囈語……
墜龍澗的迷霧，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深沉詭譎！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透穹洞頂部交錯的巨大龍骨縫隙，仿佛看到了更深處、更黑暗的所在。那里，是巨大龍骸盤踞的核心，是衛軍統領可能藏身的地方，更是…所有謎團指向的終點！
必須盡快恢復力量！必須去那里！
廖峰重新閉上眼，混沌道種的吞噬之力催發到極致。龍池的微光映照著他蒼白而堅毅的臉龐，鮮血在衣襟上凝結成暗紅的冰花。前路，是更加深邃的黑暗與未知的風暴。而唯一的鑰匙，或許就在那洪荒巨獸最終的埋骨之地，在那塊鎮壓著龍魂的歸墟碑影之後。
夜，還很長。墜龍澗的血月如果有的話），或許才剛剛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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