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歸源道碑與萬劫歸源
絕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
並非緩緩消散，而是如同被無形的手猛地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其後……無法用言語形容其瑰麗與死寂的……景象。
沒有天穹，沒有大地。
三人懸浮在一起……難以名狀的“虛空”之中。
腳下，並非深淵，而是一片緩慢旋轉、流淌、如同凝固星河般的……灰白色“鏡湖”。湖面平滑如最完美的琉璃，倒映著上方的一切，卻又深邃得仿佛能吞噬靈魂。無數細碎、閃爍著冰冷光澤的灰白色“沙礫”，如同億萬星辰的塵埃，在鏡湖表面緩緩懸浮、沉浮、流淌。那是高度凝聚的時空法則碎片，每一粒都蘊含著令人心悸的法則威壓。
鏡湖之上，懸浮著無數……巨大的、不規則的……青銅殘骸！
這些殘骸，最小的也如同山巒，最大的堪比星辰碎片！它們並非凡鐵，而是由一種散發著亙古滄桑氣息、流淌著暗金色澤的青銅鑄就！殘骸表面布滿了無法辨認的、巨大而玄奧的浮雕與紋路——斷裂的雷霆巨柱、破碎的殿宇穹頂、扭曲的巨獸骸骨、湮滅的星辰軌跡……無數殘缺的圖案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宏大、悲壯、又充滿了無盡毀滅氣息的……末日圖景！
這些巨大的青銅殘骸，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凝固在虛空中，以一種極其緩慢、近乎停滯的速度，圍繞著鏡湖中心某個無形的點，緩緩旋轉、沉浮。它們沉默地懸浮著，散發著濃烈的歲月腐朽氣息與一種……深入骨髓的……法則寂滅之感。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一場席卷諸天萬界、埋葬了無盡輝煌的……太古浩劫。
空氣如果這里存在空氣的話）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是億萬載時光沉澱的塵埃氣息，是青銅銹蝕的古老銅腥，是星辰湮滅後的冰冷焦糊，更是……一種凌駕于一切之上、仿佛萬物歸墟終點的……絕對……虛無……與……死寂！
這就是……歸源殿真正的核心？！
廖峰抱著依舊昏迷、但新生的淡金色軀體散發著微弱生機的李二狗，懸浮在這片死寂的“鏡湖”之上。他渾身浴血，傷口在歸源鼎散發的微光下緩慢愈合，丹田內那粒銀白種子因環境的劇變而傳遞出強烈的警惕。他死死抓著身旁紫眸少女那冰涼縴細的手腕，仿佛那是這片死寂虛空中唯一的真實。
少女懸浮在他身側，覆蓋著新生淡紫色皮膚的嬌軀在灰白光芒映照下，如同最完美的玉雕。額間那枚深邃的雷霆結晶光芒內斂，核心處的銀白星璇緩緩旋轉。她深紫色的眼眸，如同兩片被冰封的宇宙星璇，靜靜地掃視著這片由巨大青銅殘骸構成的毀滅墳場。
那目光中，沒有了之前的驚怒與殺意，只有一種沉澱了無盡歲月的……沉重……與……一絲難以察覺的……哀傷？仿佛故地重游，卻只見滿目瘡痍。
“…歸源…殿…的…殘…骸…” 她空靈的聲音在這片死寂的虛空中響起，帶著一種穿透時光的冰冷回響，“…那…場…大…劫…之後…核心…便…沉…落…于…此…化…為…歸墟…之…眼…”
大劫？歸墟之眼？
廖峰心頭劇震！信息碎片中那模糊的毀滅場景瞬間涌入腦海！這遍布虛空、如同星辰墳場般的青銅殘骸，竟只是歸源殿毀滅後殘留的核心碎片？這里，竟是那場埋葬了太古輝煌的浩劫最終落幕之地？！
少女的目光，穿透了無數緩緩沉浮的巨大殘骸，最終落在了這片“鏡湖”的最中心。
那里，並非巨大的青銅殘骸，而是懸浮著一塊……相對“渺小”的……石碑。
石碑高不過三丈，通體呈現一種深邃、內斂、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線的暗金色。材質非金非石，似玉似骨，表面流淌著一種溫潤卻沉重到極致的古老光澤。石碑之上，沒有任何繁復的雕飾，唯有三個廖峰從未見過、卻仿佛蘊含著宇宙至理的巨大古篆，烙印其上——
【歸源道碑】！
三個古字，每一個都如同活物般緩緩流轉、變幻！時而如雷霆炸裂，時而如星璇生滅，時而如萬物生長，時而如諸天寂滅！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能承載諸天萬法、洞悉一切本源、又蘊含終極歸墟意志的……大道威壓……如同無形的巨山，從那石碑上彌漫開來，籠罩了整個“鏡湖”虛空！
僅僅是遠遠觀望，廖峰就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要被那三個古字吸進去，碾碎、分解、歸于虛無！丹田內的銀白種子瘋狂震顫，傳遞出本能的恐懼與……一絲極其微弱的……渴望？！
嗡……嗡……嗡……
腰間緊貼的歸源鼎，在見到這塊石碑的剎那，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帶著奇異共鳴韻律的嗡鳴！鼎身劇烈震動，那道完美瓖嵌的紫晶紋路光芒熾烈如燃燒的星辰！一股強烈到無法抗拒的、帶著朝聖般虔誠的牽引力，猛地從鼎中爆發！拉扯著廖峰，朝著那【歸源道碑】的方向……緩緩飄去！
“…道…碑…猶…在…” 紫眸少女的聲音帶著一絲極淡的、難以察覺的……如釋重負？她的手腕任由廖峰抓著，身體也隨著歸源鼎的牽引，一同朝著道碑飄去。深紫色的眼眸緊緊鎖定著那三個流轉的古篆，瞳孔深處的星璇旋轉速度似乎加快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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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距離的靠近，歸源道碑散發的大道威壓越來越強！廖峰感覺自己的骨骼都在發出呻吟，思維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每一個念頭都變得異常艱難。懷中的李二狗，新生的淡金色軀體在道碑威壓下微微顫抖，皮膚下的淡金色血液流淌加速，似乎在自發地抵抗這股壓力。
終于，三人懸浮在了【歸源道碑】之前。
近在咫尺！
那三個流轉的古篆，每一個筆畫都仿佛由無盡的法則碎片構成，每一次流轉都演繹著一種大道的生滅！廖峰僅僅看了片刻，就感覺頭暈目眩，靈魂仿佛要被撕裂！他急忙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歸源鼎的嗡鳴達到了頂點，青銅色的光暈如同呼吸般明滅，鼎身上的古老紋路與道碑散發的暗金光澤產生著奇異的共鳴。
紫眸少女緩緩抬起覆蓋著新生淡紫色皮膚的右手，朝著那流轉的【歸源】二字，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觸摸而去。
她的指尖，距離那流轉著無盡道韻的古篆，只有寸許之遙。
就在這時！
嗡——！！！
異變陡生！
那一直流轉變幻的【歸源】二字，猛地一凝！隨即，一道深邃、內斂、卻仿佛能洞穿諸天萬界一切虛妄的……暗金色光芒……如同甦醒的巨龍，猛地從“源”字的最後一筆中……迸射而出！
這道光芒並非攻擊，而是一種……最本源的……探查！一種……大道法則的……審視！
光芒瞬間穿透了廖峰體表的歸源鼎光暈，無視了血肉的阻隔，直接刺入他的丹田氣海深處！
嗡！！！
廖峰如遭重擊！整個身體瞬間僵直！丹田內那粒銀白種子在這道暗金光芒的照射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劇烈地顫抖、哀鳴！種子的核心結構、其上流轉的太陰劫雷本源氣息、甚至……氣海深處那道被晶膜封印的裂痕、以及裂痕深處……那點被強行壓制回去的……璀璨金光……一切隱秘，在這道大道光芒之下……都無所遁形！
“…太陰…劫雷…雛形…？” 一個宏大、冰冷、不帶任何情感、卻又仿佛蘊含著無盡時空回響的意念，直接在廖峰的識海最深處響起！那意念並非雷帝殘影那種審判，而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法則解析！ “…根基…孱弱…駁雜…然…蘊含…一絲…先天…劫…意…？”
“…氣海…裂痕…空間…割…傷…？…晶…化…封…印…？…手法…粗…糙…但…有效…？”
“…咦…？…此…物…何…來…？…真…仙…之…血…？…被…污…染…封…印…的…真…仙…之…血…？！…怎…會…在…此…螻…蟻…體…內…？！”
當道碑意念觸及廖峰氣海裂痕深處、那點被晶膜封印的璀璨金光時，那宏大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出現了清晰的……波動！那是混雜著巨大的驚愕、難以置信、甚至……一絲極其細微的……忌憚？！
道碑意念的波動，似乎引起了某種連鎖反應！
被廖峰死死抱在懷中的李二狗，那新生的、流淌著淡金色光澤的軀體，在道碑光芒的刺激和廖峰丹田內真仙之血被引動的雙重作用下，猛地劇烈一震！
一股全新的、充滿了古老、尊貴、霸烈氣息的淡金色威壓，不受控制地從李二狗體內轟然爆發！這一次，比之前在時空凝滯界時更加清晰、更加凝練！淡金色的光芒在他皮膚下流淌，斷腿處的白玉骨骼發出溫潤的輝光，眉心之間，一點極其細微、卻帶著睥睨萬物戰意的……淡金色紋路……若隱若現！
上古戰仙血脈，在道碑威壓與真仙之血的刺激下，再次覺醒！
嗡——！！！
道碑意念瞬間從廖峰身上移開，鎖定了爆發出戰仙血脈氣息的李二狗！
“…上…古…戰…仙…遺…脈…？…竟…然…覺…醒…了…？！” 宏大的意念充滿了更深的驚疑，如同平靜的法則之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至…剛…至…霸…破…滅…萬…法…！…與…那…被…污…染…的…真…仙…之…血…乃…天…生…宿…敵…！…二者…同…現…歸源…殿…核…心…此…乃…天…數…？…或…是…浩…劫…前…兆…？！”
道碑的意念陷入了巨大的困惑與推演！那流轉的【歸源】二字光芒明滅不定，仿佛在瘋狂計算著這難以置信的因果！
就在這時！
一直沉默的紫眸少女，覆蓋著新生淡紫色皮膚的右手，終于越過了那寸許的距離，輕輕地、卻又無比堅定地……按在了【歸源道碑】之上！
她的掌心，緊貼著那流轉著無盡道韻的“源”字！
嗡——！！！
就在她掌心觸及道碑的剎那！
整個死寂的“鏡湖”虛空，猛地一震！
無數懸浮沉浮的巨大青銅殘骸，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喚醒，齊齊發出低沉而悲壯的嗡鳴！鏡湖表面流淌的灰白色時空流沙瞬間加速旋轉，形成無數個巨大的旋渦！
少女額間那枚深紫色的雷霆結晶，核心處的銀白星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清晰無比、由純粹時空法則和雷霆本源構成的恢弘殿宇虛影，在她身後瞬間凝實、顯化！這一次，殿宇的輪廓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殿門之上那若隱若現的【歸源】匾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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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更加浩瀚、更加純粹、仿佛能執掌諸天歸墟的……本源意志……從少女體內……轟然復甦！與那【歸源道碑】散發的威壓瞬間交融、共鳴！
道碑之上，那流轉的【歸源】二字猛地爆發出刺目的暗金神光！光芒瞬間將少女完全籠罩！
“…殿…主…之…息…確…認…！” 宏大冰冷的道碑意念瞬間擺脫了困惑，重新變得肅穆而恭敬！ “…歸源…殿…核…心…權…限…開…啟…！”
隨著道碑意念的宣告！
嗡——！！！
一道粗大無比、由無數暗金色法則符文構成的璀璨光柱，猛地從【歸源道碑】頂端沖天而起！光柱無視了虛空的阻隔，瞬間投射在少女身後那凝實的歸源殿虛影之上！
殿宇虛影在光柱的灌注下，瞬間變得如同實質！古樸、浩瀚、威嚴的氣息彌漫開來！殿門之上那【歸源】匾額，更是爆發出如同恆星般的熾烈光芒！
緊接著！
一道更加龐大、更加復雜的意念洪流，蘊含著難以想象的浩瀚信息，如同決堤的星河，順著那道連接的光柱，瞬間涌入紫眸少女的識海深處！
少女覆蓋著新身淡紫色皮膚的嬌軀猛地一顫！深紫色的眼眸瞬間失神，瞳孔深處那流轉的星璇仿佛被注入了無窮的法則碎片，瘋狂地旋轉、演化！她絕美的容顏上浮現出極致的痛苦與……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
龐大的信息流似乎遠超她此刻能承受的極限！額間那枚剛剛修復的深紫色結晶光芒劇烈搖曳，核心處的銀白星璇旋轉都變得滯澀！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痕，再次在結晶邊緣……悄然浮現！
“…呃…” 少女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呻吟，身體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晃起來！
“小心！” 廖峰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扶住她！
然而，就在他心神被少女狀況牽動的剎那！
嗡——！！！
他腰間緊貼的歸源鼎，在那道連接【歸源道碑】與少女的暗金光柱照耀下，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帶著奇異渴望的熾烈嗡鳴！
鼎身之上，那道完美瓖嵌的紫晶紋路，光芒瞬間變得如同燃燒的紫色太陽！一股強烈而清晰的意念波動，混合著歸源鼎本身的渴望，如同最後的吶喊，狠狠刺入廖峰的意識深處︰
“…道…碑…共…鳴…！…引…導…太…陰…劫…雷…本…源…！…溝…通…道…碑…！…獲…取…《萬…劫…歸…源…經》…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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