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無盡森林,一行人朝著西方疾馳。沿途的風光從郁郁蔥蔥的林海漸變為稀疏的草原,再到裸露的戈壁,最後映入眼簾的是無邊無際的金色沙海——西方大沙漠。
烈日當空,將黃沙曬得滾燙,腳踩在上面仿佛踏入火爐。空氣干燥得能吸干人身上的水分,連風都帶著灼人的溫度,卷起的沙礫打在鎧甲上,發出 里啪啦的聲響。
“這地方比火山群還難熬。”阿力用布巾裹住頭臉,只露出兩只眼楮,“火山好歹有陰涼處,這里連個遮陽的石頭都找不到。”
他的抱怨並非夸張,沙漠的酷熱與干旱遠超想象。甦瑤的冰靈早已縮成一團,躲在她的斗篷里,連維持自身形態都異常艱難;鐵虎的地脈魔力在松散的沙地下難以延伸,感知範圍縮小了大半;唯有炎風的星鸞之力與雷克斯的聖光能勉強抵御酷熱,前者的火焰屬性與沙漠的燥熱產生微妙共鳴,後者則散發著溫和的光暈,隔絕部分熱浪。
“按照精靈女王的地圖,沙之部族的領地在黑風谷深處。”炎風展開獸皮地圖,地圖上用紅色顏料標記著一個漩渦狀的圖案,“穿過前面的流沙地帶,再翻過三座沙丘,就能看到黑風谷的入口。”
所謂的流沙地帶,是一片看似平靜的沙地,表面覆蓋著薄薄的干沙,底下卻是粘稠的泥漿,一旦踏入便會被迅速吞噬。眾人下馬步行,由鐵虎在前探路,他的地脈魔力能感知到沙地下方的虛實,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堅實的土層上。
“小心腳下,這片流沙比看起來更廣。”鐵虎的聲音帶著疲憊,額頭上的汗水剛滲出就被蒸發,“我最多能探知前方十丈的範圍,大家緊跟我的腳印,千萬別走錯。”
眾人屏住呼吸,踩著鐵虎留下的腳印緩慢前行。流沙地帶安靜得可怕,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與沙礫摩擦的聲響。偶爾有小動物不慎踏入流沙,發出幾聲短促的哀鳴,便被泥漿徹底吞沒,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
走了約一個時辰,終于穿過流沙地帶,前方出現三座連綿的沙丘。沙丘的坡度陡峭,沙子松軟,每向上走一步都會滑下半步,攀登異常艱難。
“歇會兒吧。”秦湘扶著一棵枯樹坐下,她的斗篷早已被汗水浸透,“再這麼走下去,不等找到沙之部族,我們就先脫水了。”
柳依雪取出水袋,分給眾人︰“省著點喝,下一個水源還不知道在哪里。”
水袋里的水只剩下一半,每個人都只敢小口抿飲,潤潤干裂的喉嚨。炎風望著遠處的黑風谷,谷口處隱約能看到一些移動的黑影,像是在巡邏的守衛。
“那里就是沙之部族的地盤了。”炎風指向黑影,“他們的警惕性很高,我們最好先表明來意,不要貿然靠近。”
休息片刻後,眾人繼續前行,翻過最後一座沙丘時,黑風谷的全貌終于展現在眼前。谷口兩側是陡峭的岩石,形成天然的屏障;谷內隱約可見一些由黃沙堆砌的建築,造型奇特,如同一個個巨大的沙漏;數十名身披沙色斗篷的戰士正沿著谷口巡邏,他們手持彎刀,身形矯健,眼神銳利如鷹,顯然是沙之部族的守衛。
“站住!”看到炎風等人,一名為首的守衛舉起彎刀,厲聲喝道,“這里是沙之部族的聖地,外人禁止入內!”
炎風停下腳步,示意眾人放下武器︰“我們是來拜訪沙之部族的,有事相商,並無惡意。”
“沙之部族從不與外人打交道,趕緊離開,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守衛的語氣充滿敵意,手底下的戰士們也紛紛握緊彎刀,殺氣畢露。
“我們是為星鸞羽毛而來。”炎風不得不亮出目的,神器上的六色光芒緩緩亮起,“暗影議會的人正在尋找所有星鸞羽毛,想要打開深淵之門,我們需要沙之部族的幫助。”
守衛們听到“星鸞羽毛”四字,臉色同時微變。為首的守衛沉默片刻,對身後的同伴低語幾句,一名戰士立刻轉身跑進谷內。
“我們族長要見你們。”為首的守衛收起彎刀,但眼神依舊警惕,“跟我來,記住,在谷內不許亂看,不許亂摸,否則後果自負。”
眾人跟著守衛走進黑風谷,谷內的景象與外面截然不同。谷中竟然有一片綠洲,清澈的泉水從岩石縫中涌出,匯成一個小小的湖泊;湖泊周圍生長著茂密的沙棗林,枝頭掛滿了飽滿的果實;沙之部族的建築環繞著綠洲而建,這些建築並非由黃沙堆砌,而是用一種黑色的岩石建成,上面刻著與沙漠星辰相關的符文。
綠洲中央的高台上,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他身著黑色長袍,腰間系著一根瓖嵌著寶石的腰帶,雖然看起來年邁,眼神卻異常銳利,仿佛能洞穿人心——正是沙之部族的族長,沙烈。
“星鸞的傳承者,果然如預言中所說,帶著六色光芒而來。”沙烈的聲音沙啞卻有力,目光落在炎風的神器上,“但星鸞羽毛是我們部族的聖物,不能輕易交給外人。”
“族長,暗影議會的陰謀關乎整個世界的安危,不只是沙之部族。”炎風上前一步,“如果深淵之門打開,沙漠也會被黑暗吞噬,綠洲將不復存在。”
沙烈微微點頭︰“我知道暗影議會的存在,他們三個月前就來過這里,想要搶奪聖物,被我們擊退了。但這不能成為你們拿走聖物的理由,想要得到星鸞羽毛,必須通過我們部族的試煉。”
“什麼試煉?”阿力問道。
“沙之試煉有三。”沙烈伸出三根手指,“第一關,沙海尋蹤,考驗你們的感知;第二關,幻境迷蹤,考驗你們的心智;第三關,沙域對決,考驗你們的實力。只有通過三關,才能見到星鸞羽毛。”
“我們接受試煉。”炎風毫不猶豫地答應。
沙烈對身旁的守衛示意,守衛帶著眾人來到綠洲邊緣的一片沙地。沙地上畫著一個巨大的圓形圖案,與地圖上的漩渦狀標記一模一樣。
“第一關,沙海尋蹤,現在開始。”沙烈的聲音在谷中回蕩,“這片沙地下面埋著一百顆沙珠,你們必須在一個時辰內找到至少三十顆,且不能使用任何魔力,只能依靠自身的感知。”
眾人面面相覷,不用魔力在沙地下找沙珠,無疑是難上加難。但他們沒有退縮,紛紛蹲下身,用手撥開滾燙的沙子,仔細尋找。
沙珠與普通的沙礫顏色相近,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炎風閉上眼楮,將星鸞之力收斂,僅用听覺去感知沙地下的細微動靜。沙珠雖然沒有魔力,卻比普通沙礫重一些,埋在沙下會與周圍的沙礫產生微弱的摩擦聲。
“這里有一顆。”炎風憑借敏銳的听覺,很快在一處沙地中挖出一顆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正是沙珠。
其他人也各有方法︰林風依靠風的流動感知沙下的異物;鐵虎用手指感受沙地的密度變化;秦湘則觀察沙面的細微起伏;柳依雪和甦瑤耐心地一點點排查;阿力和雷克斯雖然速度較慢,卻異常仔細。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眾人將找到的沙珠放在沙地上清點,總共找到了三十七顆,剛好超過三十顆的要求。
“第一關,通過。”沙烈點點頭,示意守衛帶他們去第二關的試煉場地。
第二關的試煉場地在黑風谷深處的一個山洞,山洞內漆黑一片,牆壁上瓖嵌著會發光的礦石,照亮了洞內的景象。洞內的地面上刻著復雜的符文,踩在上面會讓人產生幻覺——正是幻境迷蹤。
“進入山洞後,你們會看到最渴望的事物,只要能保持本心,不被幻境迷惑,走到山洞的另一端,就算通過。”沙烈的聲音從洞外傳來,“記住,一旦觸踫幻境中的事物,就會被困在里面,永遠無法醒來。”
眾人深吸一口氣,依次走進山洞。剛踏入洞口,周圍的景象就發生了變化︰
炎風看到了自己的家鄉,父母正站在門口向他招手;阿力看到了混沌魔域的族人,他們擺脫了黑暗的束縛,過著和平的生活;林風看到了風之谷的伙伴,他們正在慶祝勝利;甦瑤看到了冰之王國的親人,王國恢復了往日的繁華;秦湘看到了五彩神殿的先輩,他們對她露出了贊許的目光;雷克斯看到了光明神殿的教皇,教皇將權杖遞給了他;柳依雪看到了治愈神殿的病人,他們都恢復了健康,向她道謝;鐵虎看到了地岩族的聖地,大地之心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這是幻覺,不能信!”炎風第一個清醒過來,星鸞之力在體內微微運轉,驅散心中的渴望,“大家保持清醒,不要被迷惑!”
他的聲音喚醒了其他人,眾人咬緊牙關,強忍著心中的欲望,目不斜視地向山洞深處走去。幻境中的景象越來越逼真,甚至能聞到家鄉飯菜的香味,听到親人的呼喚,但沒有人停下腳步。
當他們走出山洞,回頭望去時,山洞內的幻境已經消失,只剩下漆黑的通道。
“第二關,通過。”沙烈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最後一關,沙域對決,跟我來。”
第三關的試煉場地是綠洲中央的一個圓形競技場,競技場的地面由黑色岩石鋪成,上面刻著與沙之部族建築相同的符文。沙烈走上競技場中央的高台,對眾人說道︰“你們需要與我們部族的勇士對決,只要能贏三場,就算通過。”
話音剛落,一名身材魁梧的沙族勇士走進競技場。他赤裸著上身,肌肉虯結,手中握著一柄巨大的石錘,腰間系著沙豹的皮毛——正是沙之部族的第一勇士,沙猛。
“我先來!”阿力躍入競技場,活動著筋骨,“讓我見識見識沙族勇士的厲害!”
沙猛低吼一聲,石錘帶著呼嘯的風聲砸向阿力。阿力不閃不避,雙拳凝聚著金色與混沌魔力,與石錘硬踫硬地撞在一起。
“轟!”
兩人各退三步,沙猛的手臂微微顫抖,顯然沒想到阿力的力量如此之大;阿力則毫發無損,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有點意思!再來!”
兩人再次交手,石錘與拳頭踫撞的聲響在競技場上回蕩。沙猛的招式大開大合,充滿了力量感;阿力則更加靈活,金色與混沌魔力交替使用,時而剛猛,時而刁鑽。
激戰半個時辰後,沙猛的動作漸漸遲緩,阿力抓住機會,一拳砸在他的胸口。沙猛悶哼一聲,倒飛出去,卻頑強地站了起來,對阿力抱了抱拳︰“我輸了。”
第一場,勝利。
第二個出場的是林風,他的對手是一名擅長速度的沙族弓箭手。弓箭手的箭法精準,配合著沙漠的風,箭支如同鬼魅般難以捉摸。但林風的風系魔力更勝一籌,他如同風中的精靈,輕松避開箭支,長劍快如閃電,最終將弓箭手的弓弦挑斷。
第二場,勝利。
第三個出場的是炎風,他的對手是沙之部族的祭司,一位擅長操控沙礫的老者。祭司手中的法杖輕輕一點,競技場的地面突然掀起數道沙浪,朝著炎風席卷而來。
炎風沒有硬抗,星鸞之力在腳下凝聚,身形如同離弦之箭,在沙浪中穿梭。他避開沙浪的鋒芒,神器直指祭司,金色的火焰如流星般射去。
祭司急忙操控沙礫形成護盾,卻被火焰輕易穿透。火焰擦著他的肩膀飛過,燒焦了他的長袍。祭司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輸了。”
第三場,勝利。
三場全勝,沙之試煉圓滿通過。沙烈從高台上走下,對炎風等人拱手道︰“你們通過了試煉,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與心智,有資格擁有星鸞羽毛。”
他帶著眾人來到綠洲中央的聖壇,聖壇由黑色岩石建成,上面刻滿了星辰符文。聖壇中央的凹槽里,放著一枚由黃沙凝聚而成的羽毛,正是第七根星鸞羽毛。
“這根羽毛蘊含著沙漠的力量,能操控沙礫,抵御酷熱。”沙烈將羽毛遞給炎風,“第八根星鸞羽毛在雲海之巔,那里是天空之城的遺跡,據說只有被天空之城認可的人才能進入。”
炎風接過羽毛,羽毛自動飛入神器之中。神器上的七色光芒交織,散發出磅礡的力量,他的氣息再次暴漲,體內的星鸞之力運轉得更加圓融。
“多謝族長。”炎風鄭重道謝。
沙烈搖頭︰“保護星鸞羽毛是我們的使命,現在交給你們,我很放心。雲海之巔氣候多變,常有罡風,你們要多加小心。”
眾人在沙之部族的挽留中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便踏上了前往雲海之巔的旅程。離開黑風谷時,沙烈帶著部族的人前來送行,他們站在沙丘上,目送眾人的身影消失在黃沙之中。
“雲海之巔……”炎風望著北方的天際,神器上的七色光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天空之城的遺跡,會是什麼樣子?”
阿力咧嘴笑道︰“管它是什麼樣子,只要有星鸞羽毛,我們就一定能拿到!”
眾人笑著策馬揚鞭,身影漸漸消失在金色的沙海之中。西方大沙漠在他們身後恢復了平靜,而北方的雲海之巔,正籠罩在厚厚的雲層之中,等待著他們的到來。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道細微的黑影從沙礫中鑽出,遠遠地跟隨著他們,如同沙漠中的毒蛇,等待著致命一擊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