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恩並沒有表現出絲毫驚訝。
他早就料到了。
林雷知道他聰明，而祝恩同樣承認林雷的智慧。
兩人之間的心理戰，早已暗暗展開。
祝恩轉過身，神色無辜地問︰“你說什麼？”
林雷的笑容沒有減退，反而更盛，仿佛在享受這場對話。
“你心里很清楚。”他緩緩交叉雙臂，姿態從容。
“我的真正意圖。”
“你早就知道了。”
祝恩也抬起雙臂，動作如同鏡像。
那一刻，就像是兩堵堅硬的高牆正面相撞，誰都不肯退讓。
此時，練習室內的吳志愷突然打了個寒顫，狐疑地環顧四周。
“誰把空調調低了？”他抱著胳膊，小聲嘀咕。雞皮疙瘩密布，讓他忍不住皺眉。
杰易皺眉回道︰“沒人動過。”
“奇怪。”吳志愷嘖了一聲，“感覺比平時冷多了。”
宋知盛搖頭失笑︰“你肯定是餓了，出現幻覺了吧。”
“是嗎？”吳志愷歪著腦袋，“還是說……因為祝恩不在，房間少了點熱度？”
與此同時，走廊上，祝恩和林雷仍舊針鋒相對。仿佛兩個宿敵終于踫面。
“啊，我真是受不了裝模作樣了。”林雷笑容漸漸化為一抹譏諷，“既然你早就知道，又何必演下去？”
“誰知道呢。”祝恩淡聲回道，“我從一開始就心里有數。”
林雷咬了咬唇︰“是哪里暴露的？”
祝恩勾起一抹笑意︰“你的眼楮。”
“眼楮不會說謊。”
“再說了，你和某人的血緣也藏不住。林雷先生，你和林智的相似之處，未免太明顯了。”
林雷搖頭輕笑，似乎早有預感。
“果然，你總是比我快一步。”
“沒什麼大不了。”祝恩淡然聳肩，“我只是在做自己的事。”
林雷的目光逐漸冷冽。
一直以來，他最厭惡的，就是祝恩這種無論何時都顯得游刃有余的姿態。
——當他在《未來之星》中拿下第一，而林智慘遭淘汰。
——當他們贏得《王者之王》。
——當他奪走林智的角色。
——直到林智的死……
林雷才真正意識到，他從未在祝恩身上贏過一次。
哪怕一次都沒有。
他的拳頭，已不自覺地緊握。
“不過，你的勝利也到此為止了。”林雷冷冷開口，學著祝恩的漫不經心。
“哦？”祝恩挑眉，“可我剛才不是又贏了你一次？”
林雷緊抿著唇︰“那不算我的輸。”
“啊，對了。”祝恩恍然大悟般點頭，“是安達的錯。抱歉，是我搞錯了。”
林雷的眸光驟然一沉。
“你知道的，你永遠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勝利。我們如今的身份地位，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祝恩點頭︰“沒錯。”
從一開始，他就清楚自己處于劣勢。
林雷是ceo，他不過是合約下的藝人。
林雷掌控著更多的錢財與地產，他卻只有影響力。
可影響力也是雙刃劍——無數雙眼楮緊盯著他，放大他的一舉一動。
但祝恩比林雷更絕望。
林雷不知道，這就是關鍵。
君浩曾被老虎擊敗，而他絕不會在林雷手里認輸。
他抬眼，再次與林雷對視。
“可這並不能阻止我。”祝恩冷笑。
林雷也彎起嘴角︰“有膽量。”
“我喜歡你這一點，咱們其實很像。”
祝恩輕笑出聲。
“是啊，某種意義上，我們確實相似。”
“同樣的絕望。”
“同樣的執念。”
“同樣的目標——改變這個畸形的偶像圈。”
“不過——”祝恩一步步靠近，眼神如刀鋒般凌厲，聲音壓低至危險的低語。
“我想讓它變得更好。”
“而你，只想把它據為己有。”
林雷的眉頭慢慢擰緊。
祝恩眼底燃燒的火焰，讓他想起某個遙遠的人影，卻始終想不起來是誰。
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極度厭惡這種感覺。
“你會為與我為敵後悔的。”林雷終于撕下偽裝，冷聲道。
祝恩勾唇冷笑︰“是嗎？可即便如此，你也沒辦法把我剔除。”
“為什麼？”他挑釁般追問。
“因為我——不可替代。”
“而你，還舍不得放我走。”
就在這時，練習室的門被推開，杰易興沖沖地走了出來。
然而，當他看到兩人近在咫尺的對峙場面，眉頭頓時緊皺。
“你們……在干什麼？”
祝恩依舊盯著林雷，笑容森冷。
“沒什麼。”他換上一副無害的笑容，“就是ceo和藝人之間的一場——友好交談，對吧，林雷先生？”
林雷立刻重新掛上虛假的溫和笑容。
“沒錯。”他點頭，“只是隨便問問他們新專輯的情況。”
“哦，是關于下一張專輯啊。”杰易點點頭，“我正想和你聊聊。”
“當然。”林雷輕聲應下，“反正已經在計劃中了，改天再听听你的想法。”
杰易點頭，隨即望向祝恩︰“走吧，幫我搬下外賣。那群家伙全賴著不動。”
祝恩笑了笑，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兩人轉身之際，林雷再度開口。
“祝恩。”
祝恩停下腳步，眉頭一挑。
林雷緩緩吐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現在還不行。”
“但終有一天——會到來。”
說完，他轉身離開，背影漸行漸遠，只留下滿臉疑惑的杰易。
“他說什麼啊？”杰易皺眉問。
祝恩面色不變，心中卻已明白。
那是對自己最後一句話的回應。
“你還舍不得放我走。”
——可林雷卻說︰
“但那一天……終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