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新聞里的畫面震住了。
電視已經切到廣告,但他們的腦海里仍回蕩著剛才的報道。
“林智宏……”文澤石低聲喃喃,忽然抬起頭,“那是林智吧?就是和我們一起當過練習生的那個林智?”
“是他的照片沒錯。”施詢神情凝重,似乎還沒能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事實。
“他……死了?”宋知盛怔怔地望著前方,眼神空洞。
“不可思議。”阿基拉聲音發顫,“他跟我一樣大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再詠皺緊了眉。
祝恩同樣無法相信剛剛看到的新聞。
他默默起身,走回自己房間,反鎖門後立刻撥通淳翔的電話。
——林智的死,他並非毫不知情。
確切地說,祝恩的確曾要求淳翔在七到十四天內解決掉林智。
可眼下,林智卻提前暴斃。
一開始,他並不打算動林智——那人或許是撬開老虎計劃的缺口。
但在奶奶去世的那一刻,祝恩的心徹底變了。
他看得很清楚,林智比老虎更迫切、更危險。
除此之外,林智與老虎的關系,絕不只是表面那麼簡單。
他在幫派中的破格提拔,以及老虎長年將他留在身邊的態度,本身就是證明。
所以,祝恩知道——只要林智死了,老虎必然會心如刀絞。
這是等價交換——用一個“至親”換另一個“至親”。
“喂?”淳翔終于接起電話。
“淳翔。”祝恩語氣深沉。
“啊,我在警局這邊,等一下。”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和腳步聲,幾秒後,淳翔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
“現在可以說了。”
“你和馬銳在一起?”祝恩問。
“嗯。”淳翔輕哼,“你們經紀人也在——叫什麼來著?杰瑞?”
“是杰易。”祝恩沒好氣地糾正。
“哦,他直接闖進來,嚷著要給馬銳找律師。”
祝恩揉了揉太陽穴︰“不用理他,他對你的保鏢有意思。”
“我看得出來。”淳翔笑了一聲,“不過你打電話來,是為了林智的事吧?”
“是。”祝恩直截了當,“是你干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不是。”淳翔的回答讓祝恩一愣。
“那是誰?”
“沒人。”淳翔嘆息,“真的是意外。”
原來,馬銳這兩天一直在跟蹤林智,收集行蹤、習慣、喜好等信息,以便日後干淨利落地解決目標。
“所以我才說,要等七到十四天。”淳翔解釋,“但沒想到林智的警覺性超出我們預料,他很快就發現了馬銳的存在。”
馬銳小心翼翼地繼續跟著,甚至悄悄尾隨他去了酒吧。
林智喝得爛醉,卻依然在洗手間認出了他。
“馬銳不想鬧大,就迅速離開。結果林智反而追了出來。”
“在高速上追的?”祝恩低聲道。
“對,就是那輛黑色suv。”淳翔確認,“他超到另一條車道去攔馬銳,結果正面撞上那輛為了避讓他而猛打方向的自卸卡車——自己把自己夾死在電線桿上。”
祝恩唇角微微勾起——或許是運氣終于站在他這邊……
也可能,這就是因果報應的兌現。
他們甚至不用動手,林智就親手走向了毀滅。
“謝謝,淳翔。”祝恩低聲道,“他終于得到了應有的下場……而我們的良心依舊干淨。”
——————
同一時間——
一間奢華的頂層公寓里,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像見了鬼一樣在房間里踱步。
“不可能……不可能的……”老虎反復低喃,雙眼布滿血絲,滿身都是煙味和酒味。
電視上,新聞片段一遍遍循環。
他呆立片刻,用手背胡亂抹掉鼻涕,重新看向屏幕。
“白色轎車司機林智宏,遺體尚待家屬認領——”
“不可能!”老虎怒吼,抄起桌上的花瓶,狠狠砸向電視。
“砰——”
屏幕頃刻漆黑,碎成無數玻璃片,取而代之的是房間里壓抑又低沉的哭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不甘地抓起手機,試圖找到任何能證明林智還活著的消息。
可刷遍事故相關的帖子,卻沒有半點悼念他的字眼,反而全是對另一位“事故帥哥”的調侃——
●我不介意被他撞。
●兄弟們,咱們一起下地獄吧。
●他太帥了!
●林智是個瘋子,血液酒精含量超高,差點釀成大禍。
●慶幸帥哥沒事。
●咦,那不是杰易嗎?
●圖糊了,但真像他!
老虎的心在這一刻死寂下來。
他一點點點開那些照片,放大,再放大——直到手機從他手中滑落,整個人跪在地上。
胸腔里先是溢出一聲低低的笑,隨即笑聲越來越大,直至放肆的狂笑充斥整間屋子。
“是他……”老虎的表情驟然冷硬,“一定是他。”
他緩緩轉頭,望向牆邊——那里掛著一張被刀筆反復劃刻的照片,正是祝恩的臉。
那是林智平時發泄用的。
而旁邊的相框里,是一張陳舊的合影——兩個少年並肩站著,底部用黑筆寫著名字︰林智與志磊。
“弟弟……”老虎低聲呢喃,眼底的血色像是要滲出來,“他們……宣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