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祝恩低聲嘀咕。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把那東西隨隨便便塞進抽屜里,連鎖都沒鎖好。
至于公文包里的內容——早被他塞進衣櫃最深處。
“糟了?”杰易瞪大眼楮,“你就只能說這句話?”
祝恩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不過……你怎麼會看得懂那些結果?那不就是些實驗室數值嗎?”
“我早說了!”杰易拍著胸口大聲回道,“我可是優等生畢業的。”
頓了頓,他又補上一句︰“而且,報告上明明就寫著——‘小心,祝恩可能會在六月掛掉,oz’。”
祝恩深吸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這種人到底是怎麼混到行醫執照的?而且還開醫院?”他小聲吐槽。
既然紙包不住火,他索性不再隱瞞。
說實話,這件事一直憋在心里也挺累的,倒不如趁機找個知情人。
“驚不驚喜?我病了。”祝恩語氣半真半假地說道。
听到這句話,杰易的嘴唇立刻顫抖起來——下一秒,他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死的人是他自己。
祝恩挑了挑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只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沒事的。”他笑了笑,“我還在這兒呢,還活著。要是能讓你心里好受點的話……我最多還能活三個月。”
這話絲毫沒能安慰杰易,反而讓他哭得更凶。
“呃……要是我去治療,反而可能死得更快。所以你看,從某種意義上說,現在這樣還比較劃算。”祝恩撓著頭,干巴巴地補了一句。
“所以,那天你才會問我那個問題?”杰易一邊抽泣一邊問。
“差不多吧。”祝恩說,“不過也不是板上釘釘。我自己感覺還能多活幾年……當然了,我不是醫生。”
杰易把報告重新塞回抽屜,握住了祝恩的手。
“你真的不打算治療嗎?我姑奶奶的朋友的寵物水母看護員的外甥女,也得過類似的血癌,她靠靈修和番荔枝葉子就好起來了!”
祝恩笑了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吳醫生說過,現在已經錯過自然療法的時機了。與其抱著僥幸去試,不如安心過好剩下的日子,不留遺憾。”
杰易的鼻子又酸了,但看到祝恩這麼鎮定,硬是把眼淚憋了回去。
“天啊……”杰易小聲嘀咕,“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什麼都別做。”祝恩聳聳肩,“除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裝作正常?你讓我怎麼裝?我現在連自己的人生都覺得沒法過下去了!要不……到時候我陪你一起走?”
祝恩搖了搖頭,“別胡說。”他說著,隨手把包背上,“走吧,其他人還在等我們。”
他不給杰易再開口的機會,徑直走向車子。
杰易快步跟上,視線落在祝恩身上久久不移,逼得祝恩嘆了口氣。
他眯起眼,抬手指了指他,“記住我說的——裝正常。”
杰易撇了撇嘴,只得開車送他去雲海娛樂的練習室。
兩人一路沉默下車,祝恩暗暗祈禱杰易真能裝得像點,這樣其他人就不會懷疑。
畢竟,他不想在演唱會準備期,丟下這麼一顆“炸彈”。
推開練習室的門,映入眼簾的是滿地躺著休息的少年們。
他們渾身是汗,從早練到現在,個個看起來都累壞了。
可一看到祝恩,氣氛立刻活躍起來。
“哥!”宋知盛蹦到他面前,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
“今天過得怎麼樣?”
“嗯。”祝恩輕輕應了一聲。
“我們也不錯!”宋知盛笑道,“把演唱會里幾個不穩的地方都復盤了,還特地跟著你的節奏練,免得出錯。”
“你們已經跟得很到位了。”祝恩搖搖頭說道。
“沒錯!”阿基拉叉著腰,自信滿滿,“不過……這個高音我一邊跳舞一邊唱總是卡,你能教教我嗎?”
成員們齊齊搖頭,祝恩便耐心給他提了幾句建議。
角落里,杰易沉著臉,像極了深夜里的尼莫點地球表面距離陸地最偏遠的地點)——黑得滲人。
他抬手捂住下半張臉,眼眶又開始泛紅。
忍不住,他掏出手機對著大家一通狂拍——然而閃光燈開著。
白光一閃,全員都看了過來。
“剛才……什麼情況?”李再詠皺眉。
“一口氣說完——留作紀念。”杰易的聲音快得讓人听不清。
“他抽什麼瘋?”宋知盛小聲嘀咕。
祝恩瞥了他一眼,杰易立刻咽下嗓子里的酸意,擠出個假笑,“是bts的活動資料。”
“哦,那拍得帥點啊。”宋知盛擺了個pose。
杰易點頭轉向鏡子,卻看見自己通紅的眼楮,鼻尖還掛著鼻涕。
“為了更好的未來,”他小聲而鄭重地自語,“這份痛苦,我來背負。”
祝恩余光捕捉到他的小劇場,只能暗暗搖頭——杰易又在自我感動了。
杰易剛轉回身,就看到祝恩一腳踩在濕滑的地板上,整個人摔了下去。
阿基拉和江仁對視一眼,忍不住爆笑,其他人也笑得前仰後合。
可杰易像是沖進了戰場,飛奔過去,一把把祝恩的頭抱在懷里,慌得像丟了命的母親。
“你沒事吧?求你了,千萬別出事,我還沒準備好讓你走!”
眾人看著這幅場景,眉毛齊刷刷挑了起來——這反應,實在太詭異。
祝恩無奈嘆息。
也許……讓杰易知道真相,並不是什麼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