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被祝恩的直白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畢竟，這種沖著來、不拐彎抹角的風格，和祝恩的性格完全吻合。
他看過《未來之星》的全程直播，深知這個粉發少年從不掩飾自己的鋒芒。
“你什麼意思？”他裝出一副無辜樣，語氣毫無波瀾。
祝恩冷靜地盯著他，毫不閃躲︰“如果你討厭我，可以直說，反正我也不會在乎。”
“我為什麼要討厭你？”李哲反問。
“我不傻，經紀人。”祝恩語氣平靜，“光是我那個藝名，就能看出來你對我並沒有多友好。”
李哲只是輕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繼續裝傻，“我只是做好一個經紀人該做的事，我有越界嗎？或者我有什麼錯誤？你可以向上面投訴！”
祝恩抿緊嘴唇，這種軟刀子是最難對付的——對方做得事情似乎總是合理的。
而且李哲說得沒錯，他雖然總冷嘲熱諷，但從未明確到可以上綱上線的地步。
說話做事，永遠處在曖昧的灰色地帶，既可解釋為調侃，也可視作打壓。
“你看吧？”李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我可是個好經紀人。一直確保你們團隊跟得上節奏，還給你們爭取公司最好的資源。看看你們這次的 v 拍攝預算，誰能說我不盡責？”
他聲音一頓，向祝恩靠近一步，冷不防地盯住他︰“所以，我建議你現在就去——”
他眼神嘲弄，語氣緩慢又刻意地低沉了一拍︰“皓皓。”
祝恩瞬間氣炸了。
不，這還不夠形容他的憤怒。
他怒火中燒，憤得連導演的指令都听不進去。
但是他的憤怒有種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李哲轉身離開時，他的情緒在胸口翻騰，幾乎要將他燃成一座火山。
他的化妝師全程噤聲——祝恩臉上的怒意太明顯，仿佛誰敢多說一句，就會被他當場撕了。
他坐在海岸邊，望著夕陽一點點沉入海平線。
<v 導演米玫遠遠地看著他，眼中閃過驚艷的光芒。
祝恩正微微皺著眉，臉上情緒復雜，卻又不失柔和——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畫面。
“這孩子不得了。”她低聲對綾麗說。
綾麗的臉悄悄泛紅，也跟著笑了︰“嗯，他真的很厲害。”
“繼續拍。”米玫朝攝影師示意，聲音壓得很低，仿佛生怕驚擾到那個坐在落日余暉中的少年。
祝恩沒有意識到鏡頭正在滾動。
他一只手支著地，另一只手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沙粒，雙腿向前伸直。
余暉籠罩著他的身體，金色的光落在他臉上，讓他整個人都仿佛被渲染了暖色濾鏡。
他的雙眼被夕陽映成溫柔的琥珀色，卻藏著一絲無言的痛意。
那是一種對某樣失去之物的哀愁和渴望，是一個孤獨的靈魂在沉默中講述著的故事。
米玫目不轉楮地盯著取景器。
海風吹亂他的頭發，帶起一縷縷情緒的漩渦。
他的情緒流動自然得像天生會演戲的人，那不是表演，是他的本能。
突然，他眼中一抹怒意劃過，像火星撞進平靜的海面。
米玫和綾麗同時屏住了呼吸。
她們能感覺到——這一幕的情緒攀上了新的巔峰。
“太棒了……天啊，太棒了。” 米玫輕聲驚嘆，眼里光芒大盛，“這才是真正的畫龍點楮。”
與此同時，祝恩腦中還在回放剛才與李哲的對話。
他感到一種失控的無力感，三天後，他將不再是“祝恩”，而是那個他從未認同的名字。
憤怒，越燒越旺。
他幾乎能在腦海中清晰地看見李哲那副嘴臉，恨不得上前一拳打塌那張嘴。
“卡！”米玫終于喊停，把祝恩從情緒漩渦中拽回來。
“完美，太完美了。”她邊走向祝恩邊感慨，“我原本以為這個場景會拍很久，結果你一次就過。”
祝恩一時有些發懵，環顧四周才意識到工作人員全在向他投來贊許的目光。
“等等……我們已經開始拍了？”他內心忍不住吐槽。
“開始！”
場景迅速轉場，換成了一間隱秘的小木屋。
它被海灘邊濃密的樹蔭包圍，窗戶透不進多少陽光，整間屋子都顯得昏暗又神秘。
祝恩獨自站在屋中，唯一的光來自頭頂那盞泛黃的吊燈。
鏡頭對準他時，導演的聲音再次響起︰“想象一個你想對他做壞事的人。”
她的語氣輕柔，卻在空氣中蕩起漣漪。
祝恩毫不費力地將李哲的臉浮現在腦海。
僅此而已，他便徹底入戲。
他緩緩低頭，眼神變得陰沉。
他的臉仿佛被黑暗吞噬，變成一張凝固著怒意與壓抑的畫卷。
“該死……”米玫喃喃著，瞳孔微縮。
祝恩的五官在燈光投下的陰影中顯得更加立體，那種冰冷壓抑的情緒仿佛具象化了，縈繞在屋子每一寸空氣中。
“卡！”米玫一聲喊停，隨即帶頭鼓掌，“祝恩，你太厲害了！”
祝恩禮貌地笑了笑，躬身致意︰“謝謝導演。”
他心里卻知道，自己並沒有演什麼。
他只是在真實地表達那些情緒——怒火、委屈、不甘。
“我期待再次與你合作。” 米玫由衷地說，“但現在，你能幫我去叫一下文澤石和江仁嗎？我們要進入下一場拍攝了。”
“好的。”祝恩點頭，走出木屋，朝他們休息的那棟大木屋走去。
可當他推門而入，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
“兄弟們？”他喊了一聲，得到的只有回音。
祝恩托著下巴想了想︰他結束得比預期早，大概他們以為他還在拍攝，就跑去海灘玩了。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朝李哲的帳篷走去，打算告訴他一聲。
帳篷外寫著“請勿打擾”，但祝恩看了一眼，就聳聳肩——他此刻根本不想管什麼規矩。
他掀開門簾，輕聲說︰“喂……”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為他看到了此生可能最辣眼楮的畫面︰
帳篷角落，李哲坐著，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
他的腳趾……正伸進自己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