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維衍指尖青光愈發熾烈，那道殘缺的輪回軌跡竟開始自行補全，有星辰誕生的璀璨，有文明湮滅的沉寂，更有無數生靈在絕境中掙脫宿命的微光，“你看這軌跡，它從不重復，從不凝滯，這才是輪回本該有的模樣。
話音未落，他指尖青光猛然向前一推，那道演化不息的輪回軌跡如同一道利劍，狠狠撞在灰蒙蒙的壁壘上。沒有驚天動地的轟鳴，只有無數符文在軌跡觸踫處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點——那些光點並非湮滅，反而帶著一種解脫的輕盈，飄向宇宙深處，落在一個個掙扎的生靈眉心。
壁壘後的虛影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咆哮“你竟敢篡改本座的符文！”它周身億萬符文瘋狂流轉，試圖修復壁壘的裂痕，可那些碎裂的符文一旦接觸到沈維衍勾勒的輪回軌跡，便如江河歸海般融入其中，再難分離。
更令虛影震怒的是，那方被閉環籠罩的宇宙里，有生靈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清明。一個本該在今日戰死沙場的士兵，抬手避開了致命的刀鋒，一位困于深閨、注定抑郁而終的女子，推開了緊鎖的門窗，望向了遠方的炊煙。
甚至連那些早已被“命數”定死的智者，眼中也燃起了從未有過的火焰，他們破碎的理論殘篇，竟開始在虛空匯聚，隱隱形成新的脈絡。
“看到了嗎？”沈維衍的聲音平靜卻帶著穿透一切的力量，“不是他們離不開你的閉環，是你離不開他們的掙扎所滋養的執念。當他們真正覺醒，你的牢獄，便成了空殼。”
虛影的形態劇烈扭曲，億萬符文發出刺耳的尖嘯“異端！給本座回去！”它猛地探出手，那只由無數命數符文組成的巨手遮天蔽日，帶著要將沈維衍徹底碾碎的威壓，從壁壘後抓來。
沈維衍不退反進，周身青光流轉，竟在身前凝聚出一方小小的混沌世界——那世界里，星辰生滅，草木枯榮，輪回自然運轉，沒有絲毫滯澀。巨手探入混沌世界的剎那，便如泥牛入海，所有符文都在混沌的演化之力中被拆解、重塑，最終化作那方小世界里的一縷清風。
“你的道，太小了。”沈維衍看著虛影，眸中是看透虛妄的澄澈，“以一己之私框定宇宙，終究會被演化的洪流吞噬。”
虛影的氣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壁壘上的符文光芒越來越黯淡。它看著宇宙中那些掙脫命數的生靈，感受著體內因閉環松動而不斷流失的力量，第一次露出了名為“恐懼”的情緒。
“不……不可能……”它喃喃自語，“十三萬載的規則，怎麼會……”
沈維衍沒有再出手，只是靜靜看著那方宇宙。隨著壁壘的裂痕越來越大，更多生靈從“重置”的迷夢中醒來，他們的意志匯聚成一股無形的洪流，沖擊著殘存的閉環。那些曾經被碾碎的魂魄碎片，此刻竟在新的輪回軌跡中重聚，帶著前世的不甘，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未來。
“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沈維衍淡淡“包括你的道。”
隨著虛影對輪回的掌控徹底崩塌，那由億萬符文交織而成的形態劇烈潰散，如同冰雪在烈日下消融。維度生命特有的虛空質感褪去，露出一具略顯虛幻的人形輪廓，周身氣息急劇跌落，從凌駕宇宙規則的維度層次，重重摔回半步原靄生命的形態，連維持形體都顯得吃力，邊緣處不時泛起細碎的光點，仿佛隨時會徹底湮滅。
沈維衍飄到他面前，周身青光斂去，神色平靜無波。他沒有趁勝追擊，更無半分殺意，只是看著眼前這具失去了所有氣焰、只剩下頹敗與茫然的身影，淡淡開口問道“你可知，這輪回通道，最終通向哪里？”
那人形虛影劇烈地喘息著，殘存的意識在力量流失的劇痛中勉強凝聚。曾經執掌十三萬載輪回的傲慢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劫後余生的恍惚與深入骨髓的無力。听到沈維衍的問題，他空洞的眼眶中閃過一絲茫然，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輪回通道……”他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符文崩解後的雜音，“自古便在……是連接各宇宙輪回的脈絡……我只知它無盡延伸……從未想過……終點……”
他抬眼望向通道深處，那里光影流轉，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感知。執掌輪回十三萬載，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自己框定的閉環之內，從未真正抬頭看過這通道的盡頭。此刻失去了所有掌控，才驚覺自己對這承載了輪回的通道，竟一無所知。
沈維衍的聲音里听不出嘲諷，只有一種陳述事實的平靜，“你困于自己的牢獄，也困于這通道的表象。”
虛影沉默了片刻，殘存的形體在劇烈波動中愈發虛幻，仿佛隨時會被通道中的混沌氣流撕碎。他終于艱難地開口，聲音里再無半分之前的桀驁，只剩下一種近乎虛脫的平靜
“你說得對……”他頓了頓，殘破的意識勉強捕捉著沈維衍周身流轉的氣息，“你應當也是從另一方宇宙走出來的強者吧。我能感覺到，你雖也身處維度境界，卻尚未觸及超維之境……但你比我……看得更遠。”
沈維衍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听著。
虛影的輪廓又淡了幾分，像是在透支最後的存在之力“輪回通道通向哪里，我確實不知。億萬年來，我困在自己鑄造的閉環里，目光從未越過那層壁壘……但我曾在一次探索，極遠之處。
去過一次，那里存在一方特殊的宇宙，或者說……是一處匯聚之地。”
“匯聚之地？”沈維衍眉峰微挑。
“是。”虛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那里匯集了來自無數宇宙的強者，他們都曾掙脫各自宇宙的桎梏，有的突破了維度，達到了超維境……那地方沒有固定的規則，卻能讓所有抵達者，窺見‘演化’的終極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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