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辦法效果逐漸顯現出來。此刻，凌丹原本潰散的氣息開始有了穩固的跡象，紊亂的法則之力也慢慢得到修復。雖然這只是暫時的緩和，但好歹是讓情況有了轉機。
凌丹漸漸回過神來，抬起頭，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滿暴怒瘋狂，而是逐漸恢復了幾分冷靜。他看著凌星悅，眼中多了一絲復雜的情緒，有愧疚，有感激，也有一絲迷茫。
“星悅，我……”凌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一時語塞。
凌星悅看著逐漸恢復理智的凌丹，心中的大石稍稍落下。她輕聲說道︰“凌丹，你別想太多了，先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好。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不希望看到你因為一時的沖動而毀了自己。”
凌丹苦笑，喉結在艱難滾動。他垂眸望著自己這身軀，還有不少因修煉留下的傷痕，此刻都成了命運的嘲諷。
他又不知道事情怎會走到這步田地，只覺自己的道無形裂痕正在蔓延，從此以後，修煉之路算是斷了半程。
余光瞥見沈維衍，凌丹踉蹌解除了困陣法︰“沈道友，是我不對……我這感情太畸形，讓我……”
話音未落，沈維衍擺擺手︰“算了算了，我也不怪你，就是想知道個究竟為什麼”
凌丹轉頭看向凌星悅，少女鬢邊的發絲在風中輕晃，恍惚間又回到了小時。春日折柳，冬夜圍爐，那些細碎溫暖的光陰突然在記憶里炸開。“因為愛。”
他沙啞開口，眼眶通紅卻在笑，“自小我們就一起相伴長大……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生命中最心愛之人，藏在心底，從未言說。”
然而，話未完，凌丹體內那剛剛稍有平復的靈力突然失控，凌丹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月白色的長袍——原來最鋒利的道心劫，從來不是困苦磨難，而是明知不可為卻偏要將這份隱秘愛意，在訣別之際剖開來給所有人看。
凌星悅怔怔立在原地，風卷起她的發絲，此刻終于讀懂“愛隔山海”的真意。那些凌丹藏在眉眼間的深情、藏在日常關照里的溫柔，原是她刻意視而不見的執念。
這才才驚覺自己道心竟不知何時裂開細紋——她畢生追求的“自在之道”，在這份沉甸甸的感情面前，竟顯得如此單薄。原來自己躲避的從來不是愛，而是直面真心的勇氣。
沈維衍望著癱倒在地的凌丹，恍惚間與記憶中洛麗的笑顏重疊。
與凌丹不同，他與洛麗心意相通，可即便如此，橫跨虛空的距離仍讓重逢成了遙遙無期的奢望。此刻看著凌丹破碎的道心，他忽然自嘲地笑了，原來無論愛是否得到回應，情之一字，本就是修行者逃不過的苦厄。
星光灑在三人身上，照見各自未盡的遺憾，照見求不得、愛別離。
這時，又一清脆碎裂聲中，听見凌丹氣若游絲的呢喃︰“因為......愛本就該是見不得光的劫......”
下一秒，周身泛起細碎的金光，那是法則潰散的征兆。他仰頭望著虛空，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滿天星河，而是兒時與凌星悅共折的紙鳶，是無數個默默守護的晨昏。最後說出一句“原來……終究是我困在自己織的夢里……走不出來。”
星靈力瞬間決堤，凌丹的身影在漸漸透明。伴隨著最後一縷神魂力消散，凌丹徹底沒了氣息死在了自己的道心劫上。
——這場愛，像莊周夢蝶般虛幻，苦了自己，也成了他人的劫。
眾生皆困于名為“情”的繭，有人破繭成蝶，有人永墜深淵。
凌星悅顫抖身子，溫熱的淚水流下。她終于看清，自己追求的“自在之道”，原是用冷漠砌成的囚籠。是她害死了凌丹。
沈維衍輕輕走上前，抬手拍了拍凌星悅的肩膀，語氣感慨道︰“凌師姐，算了吧，這是凌丹的劫數，我們終究左右不了。命運的軌跡有時候就是如此無常，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凌星悅此刻心情無比低落，仿佛有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呆呆地望著，眼神空洞，腦海中一片混亂，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曾經一起長大的伙伴，就這麼在自己眼前消逝，這種痛苦和迷茫讓她一時間不知所措。
而這邊激烈的打斗聲，早已引起了凌家眾人的注意。沒過多久，一群族人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凌丹已然死去，不少族人都露出了震驚。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族人議論紛紛。
一位年長的族人神色嚴肅地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凌丹怎麼會死在這里？” 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凌星悅和沈維衍。
凌星悅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正準備開口解釋時。
凌家族老凌雲現身了。凌雲身為耀星境的強者，一出現便自帶一股強大的威壓，他平靜地掃視了一圈眾人，只淡淡地說了一個字︰“散。”聲音雖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族人們听聞，立刻停止了議論，紛紛散去。
凌雲緩緩落在凌星悅和沈維衍面前。凌星悅趕忙上前，恭敬地說道︰“凌爺爺，拜見您。”沈維衍也跟著客氣地說道︰“前輩好。”
凌雲微微點頭示意，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眼說道︰“好了，你們誰來說說，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凌星悅眼眶又紅了起來，她抬手輕輕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然後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從凌丹對她的暗戀，到因嫉妒沈維衍而雇凶殺人，再到剛剛發生的沖突，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
凌雲靜靜地听著，神色依舊平靜。待凌星悅講完，他微微眯起眼，感受著凌丹消散後殘留的法則氣感︰“這是道心劫啊。怪不得會如此，這也怪不得你們。感情之事，最是難以捉摸，一不小心就會讓人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凌丹他執念太深，終究沒能跨過這道坎。”凌雲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惋惜，畢竟凌丹也是凌家頗具潛力的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