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的預感成真。
當那股至純至強的魔氣自北方天際涌來時,整個修仙界仿佛都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天空之上,並非簡單的烏雲匯聚,而是空間開始扭曲、折疊,形成一個巨大的、旋轉的黑色漩渦,仿佛連接著無盡深淵。漩渦中心,虛空被撕裂出一條寬逾百丈的巨大裂縫,其內漆黑一片,卻又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幽綠微光,伴隨著低沉而古老的嘶吼聲,那聲音不似生靈發出,更像是來自洪荒深處的宇宙悲鳴。
“異界通道!”李玄一長老臉色煞白,失聲驚呼。這並非尋常的魔族通道,其規模與氣息,遠超任何歷史記載。
下一瞬,通道內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仿佛能撕裂人的靈魂。緊接著,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威壓,如同泰山壓頂,瞬間籠罩了整片戰場。這股威壓超越了所有生靈的認知,帶著一種凌駕于萬物之上的至高法則,僅僅是氣息,就足以讓元嬰修士的道心崩潰。
所有的廝殺聲戛然而止。無論是人族修士,還是那些剛剛還凶殘暴虐的魔物,此刻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空氣在這一刻變得粘稠如實質,呼吸變得無比困難,靈氣似乎也被這股威壓壓制,變得遲滯不堪。
“噗!”
距離通道較近的數名金丹修士,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便雙目翻白,七竅流血,當場爆體而亡,他們的金丹在威壓下寸寸碎裂,化作虛無。更多的築基期弟子則直接癱軟在地,口吐白沫,神智渙散,在絕對的恐懼面前,連站立的勇氣都被剝奪。
連李玄一、劍宗和符宗的元嬰長老們,也都臉色慘白,汗如雨下,身軀劇烈顫抖,他們竭力維持著站立的姿態,但元嬰之體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與窒息,仿佛下一刻就會被這股無形之力碾碎。他們眼中的希望之光徹底熄滅,只剩下深深的絕望。這種力量,已然超越了他們所能理解的極限。
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道龐大而扭曲的身影,緩緩自那裂縫中走出。
它身高足有百丈,身軀呈人形,卻被一層由純粹魔氣凝結而成的黑色鎧甲所覆蓋,鎧甲上布滿了詭異而古老的魔紋,每一道都仿佛能吞噬靈魂。它沒有五官,只有一雙如同深淵般幽暗的巨眼,其中流轉著毀滅與虛無的光芒。一對漆黑的骨翼自背後伸展而出,遮天蔽日,每一次輕微的扇動,都仿佛能引動空間崩塌。
這就是真正的魔尊!
煉虛期?不,這遠超煉虛,至少是合體期,甚至更高!
魔尊降臨之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它甚至沒有多看下方那些渺小的修士一眼。它那如同深淵般的巨眼只是漠然地掃過這片天地,仿佛在審視自己的領地。
隨即,它那覆蓋著黑色魔甲的巨大手掌,隨意地向著東方虛空一揮。
沒有驚天動地的法術波動,沒有耀眼的光芒,只有一股無形的能量波動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擴散開來。
“轟隆隆!”
下一刻,數萬里之外,連綿起伏的山脈中,數座高達千丈的巨峰,在這一揮之下,竟如同豆腐般無聲地崩塌,它們並非被擊碎,而是整個山體結構被瞬間瓦解,化作漫天齏粉,隨風而逝,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這股力量波及的範圍極廣,連附近的大地都因此震顫不已,發出轟鳴的悲鳴。
這隨意的一擊,展現出超出了所有修士想象的毀天滅地之力!這已然是“法則”的顯現,是超越了靈力範疇的更深層次力量。在這樣的存在面前,任何反抗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絕望,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開來。許多修士甚至放棄了抵抗,雙目無神地望向天空那尊不可一世的魔影,心中只剩下死寂。這就是大劫,這就是末日。
然而,在這片近乎凝固的絕望之中,唯有一人,依然挺立。
陸淵。
他的臉色同樣凝重到了極致,但眼中卻沒有一絲絕望。他的全部心神,此刻都被體內那股前所未有的劇烈異動所佔據。
就在魔尊降臨的剎那,他識海中的神秘骨牌,以及金丹上由《雲紋真解》凝練出的魔紋,如同被喚醒了沉睡的巨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骨牌發出嗡嗡的低鳴,一股狂躁而古老的氣息自其中涌出,與魔尊的氣息產生了強烈的共鳴。而他金丹上的魔紋,更是如同被點燃的火焰,每一道紋路都變得清晰無比,散發出墨色的幽光,甚至有一絲絲本不屬于他的魔氣,開始嘗試從外部滲入,與金丹上的魔紋交融,那感覺,竟像是一種血脈的“歸宿”!
“這……”陸淵心神劇震,他清晰地感受到,魔尊降臨的氣息,與他體內的“原初魔紋碎片”以及金丹上融入的魔紋,是如此的同源同宗,仿佛同根而生。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隔著萬里虛空,與魔尊那雙深淵般的巨眼遙遙對視。
魔尊那原本漠然的眼神,似乎也在此刻,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那雙深邃的眸子,仿佛穿透了虛空,直接落在了陸淵身上。它那無面孔的臉上,雖然看不出表情,但陸淵卻分明感到,一股帶著疑惑、審視,以及某種古老而復雜情緒的目光,正牢牢地鎖定了自己。
這場宿命的對決,在魔尊降臨的那一刻,便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