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卻無法洗去籠罩在雲洲大地上那股濃重的血腥與死亡氣息。青玄宗的弟子們在陸淵的指揮下,依托著雲紋符 和陣法,艱難地抵擋著潮水般的魔族攻勢。盡管陣線已經穩固,甚至在陸淵的雲紋反制下開始出現局部反擊的態勢,但陸淵深知,這僅僅是拉鋸戰的開始。對方的高階魔將依舊是巨大的威脅,而那隊秘密搬運魔器、目標直指宗門內部的魔物,更是讓他如鯁在喉。
“不能坐以待斃。”陸淵望著遠方被魔氣侵染的天空,心中盤算著。“如果能找到魔族的指揮中心,將其指揮鏈打斷,或許就能為宗門爭取到寶貴的時間,甚至一舉扭轉戰局。”
他身上的雲紋,在夜色中散發出淡淡的七彩光暈,這光暈不僅是法力的外顯,更是他與天地間某種神秘力量溝通的媒介。他沉下心神,將元嬰期強大的神識擴散開來,如同無形的探針,在混亂的戰場邊緣搜尋著任何一絲異常的魔氣匯聚點。
很快,他鎖定了方向。在魔族大軍的後方,靠近一個被強行撕裂的臨時空間裂隙處,魔氣的濃度異常之高,仿佛是整個戰場的魔氣匯聚之地。那里,彌漫著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純粹的魔道氣息,正是他之前在北荒遺跡和血魔宗核心區域所感知到的那種,但在這里,其濃度和強度,無疑是數倍乃至數十倍的提升。
“那里,應該就是魔族的指揮部了。”陸淵做出了決定。
他取出了幾張珍貴異常的“潛隱符陣”,這些符陣不僅能遮掩氣息,更能擾亂尋常的偵測手段。他將雲紋符 的力量注入其中,使得符陣的隱匿效果更加強大,足以對抗尋常元嬰修士的神識探查,至于那些低階的魔族,更是無法察覺。
“諸位長老,我將獨自潛入魔族後方,嘗試摧毀其指揮中樞,各位務必守住前線,不要讓魔族有絲毫反撲的機會。”陸淵通過靈力傳音,向幾位正在苦戰的元嬰老祖發出了最後的信息。
“陸淵,萬萬不可!”長生殿主的聲音帶著焦急,“敵後危機重重,以你現在的修為,孤身犯險,太過危險!”
“我自有分寸。”陸淵的聲音平靜卻堅定,“鎮魔鐘已歸,魔患的根源,絕非區區小患。若不擊其核心,戰火終將蔓延至宗門深處。我此行,便是要斬斷那魔患的根源!”
說完,他不再理會其他人的勸阻,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微不可見的流光,沒入了黑暗之中,朝著魔族大軍的後方,無聲地潛行而去。
潛入的過程比他想象的還要凶險。魔族大軍的後方雖然不如前線那樣激戰連連,但魔氣更為濃郁,各種被魔氣侵蝕的生靈,以及負責後勤和防御的魔族修士,構成了一層層密集的感知網絡。陸淵憑借著雲紋符陣的庇護,如同幽靈一般在魔軍的縫隙中穿梭。他看到許多他從未見過的魔物,這些魔物在魔氣的扭曲下,形態更加猙獰,力量也更加狂暴。
更讓他警惕的是,在魔軍的後方,他遭遇了幾波負責巡邏的魔族隊伍。其中有數名身著詭異黑袍、周身散發著不弱于金丹期修士氣息的魔族祭司,他們手中揮舞著骨杖,口中吟唱著晦澀的咒語,周圍的魔氣因此而更加活躍。此外,還有由數名精壯魔族組成的護衛隊,他們身上刻滿了驅使魔氣的符文,配合默契,戰力不俗。
陸淵不得不施展身法,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悄悄地繞過他們,或者在他們短暫交替崗位的瞬間,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那些可能發現他蹤跡的哨兵。他的每一次出手都精準而致命,盡量不發出絲毫聲響,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他手中的雲紋匕首,在雲紋力量的加持下,變得鋒利無比,能夠輕易地斬斷魔修的法力防御。
“這些祭司,掌握著一些奇特的魔道秘術,能夠感知到周圍的靈力波動。”陸淵在一次險象環生的潛行中,險些被一名祭司的神識鎖定,他暗自心驚,同時也將這種信息記在了心里。
隨著他越來越深入,空氣中的魔氣也愈發粘稠,幾乎凝成了實質。他能感覺到,某種強大的存在正在這片區域的核心匯聚,一種古老而饑餓的意志,正透過魔氣的屏障,若有若無地探出。
終于,在穿過了數道魔氣結界和一支又一支巡邏隊伍的封鎖後,他抵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片被強行開闢出來的區域,如同一個臨時搭建的巨大軍帳,但其規模和規格,遠超普通的帳篷。帳篷的頂端,聳立著一面巨大的、扭曲的旗幟,上面刻著一個模糊而猙獰的魔族圖騰,散發著驚人的魔威。
陸淵屏住呼吸,將身上的隱匿符陣催動到極致,然後悄悄地靠近了那個巨大的帳篷。他已經能清晰地感知到,指揮部內的魔氣濃度,比帳篷外部還要高出數倍,並且,其中夾雜著某種讓他感到熟悉又厭惡的“雲紋”變種氣息,那是被污染的、扭曲的雲紋。
他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先利用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入了帳篷內部。
當陸淵的神識探入帳篷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了令他無比震驚的一幕。
指揮部內部,並非是他想象中的堆滿戰報和軍事部署的場景。
相反,帳篷的中央,赫然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陣盤。
這個陣盤,直徑恐怕足有十余米,由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宛如黑曜石般的暗沉金屬鑄成。其表面,刻滿了無數詭異而晦澀的符文。這些符文並非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種陣法銘文,它們以一種扭曲、尖銳的姿態排列著,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安的、仿佛能夠刺穿靈魂的幽藍色光芒。
更令陸淵毛骨悚然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這個巨大的陣盤,正通過那些符文,與某種遙遠的存在進行著溝通。那是一種跨越了空間和維度的聯系,仿佛有一個古老而龐大的意志,正在通過這個陣盤,向這片被魔氣籠罩的區域,發送著指令,或者,是在接收著某種“匯報”。
這股溝通過程中散發出的力量,比他之前在北荒遺跡中感受到的任何魔氣源頭都要古老、都要深邃,並且,充斥著一種冰冷、無情、仿佛要將一切都吞噬的惡意。
“這是……什麼東西?”陸淵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本以為的“指揮部”,不過是一個用來協調軍隊行動的臨時據點,但現在看來,這里更像是一個與某種更強大、更古老的魔族存在建立聯系的“祭壇”或者“信標”。他之前追蹤到的魔氣蔓延,甚至血魔宗主身上的力量,都像是這個古老存在灑落在這個世界的一縷微末的“爪牙”和“投影”。
而那些搬運魔器的魔物,它們的目標,很可能也是這個陣盤,或者是通過這個陣盤,去執行某個更宏大的、來自“遙遠存在”的指令。
陸淵的呼吸變得粗重,他體內的雲紋力量在警告著他,這股來自陣盤的聯系,具有極大的危險性。同時,他的七彩雲紋金丹,也開始微微震顫,仿佛對這股力量,既感到警惕,又隱約有一種莫名的“親近”和“熟悉”。
他知道,自己現在所面臨的,遠比一場單純的宗門保衛戰要嚴峻得多。他所觸及的,可能已經觸及到了這個魔患最核心、最隱秘的源頭。而他的下一個目標,不僅僅是要破壞這個指揮部,更是要弄清楚,這個巨大的陣盤,究竟在與何方溝通,它所連接的,又是什麼樣的恐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