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大殿外的演武場,氣氛凝滯。
周劍鳴長老的話語在空中回蕩,字字鏗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所有劍宗弟子都屏息凝神,等待著陸淵的回應。面對這位金丹後期,劍宗執劍堂之主的挑戰,一個金丹初期修士的應答,足以決定其在劍宗心中的分量。
陸淵臉上依然保持著平靜的笑容,他先是輕輕一揮手,籠罩韓玄一的金色符陣瞬間消散,符文散去,韓玄一得以重獲自由,他大口喘息著,看向陸淵的目光中,除了震驚,更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他從未想過,符道竟能達到如此精妙而強大的境界。
陸淵看向周劍鳴長老,緩緩開口︰“周長老抬愛,晚輩自知實力尚淺,無法與長老您真正切磋。方才與韓道友的‘切磋’,晚輩也只是想向貴宗證明一件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劍宗長老和弟子,而後直視周劍鳴的眼楮,一字一句道︰“那便是,我青玄宗,如今已有足以應對這天下大變的實力與……決心!”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般在眾人心頭炸響。
周劍鳴眉毛一挑,眼中精光更盛︰“哦?此話怎講?”
陸淵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周長老,方才晚輩在與韓道友切磋之時,金丹有所異動,感知到貴宗靈脈深處,似乎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魔氣波動,不知是何緣由?”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所有劍宗長老面面相覷,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們劍宗的靈脈,乃是雲洲頂級的洞天福地,歷經數萬年滋養,靈氣純淨磅礡,從未出現過魔氣侵擾的跡象。陸淵一個外來者,一個金丹初期修士,竟然敢當眾質疑他們宗門的靈脈?!
“荒謬!陸淵,你休要胡言亂語!”一名脾氣暴躁的白須長老當即怒喝出聲,“我劍宗靈脈乃萬古基石,豈容你一個黃口小兒信口雌黃!”
韓玄一也愣住了,他雖然對陸淵佩服,但听到這種話,也覺得太過聳人听聞。
周劍鳴長老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目光如劍,鎖定陸淵︰“陸特使,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劍宗靈脈何其重要,你可知道你此番言論的後果?”
陸淵絲毫不懼,他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更加鄭重和沉痛︰“晚輩自然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才不得不說。我青玄宗近期遭遇魔患,並非偶然,而是上古封印松動,魔神蠢蠢欲動所致。我等修士,若不能拋開成見,共同御敵,這雲洲修仙界,甚至整個玄黃界,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他將此前在幽冥淵的遭遇、魔神之心的復甦、浮生大能殘魂的揭示、以及七靈封魔大陣的真相,一五一十地、詳細地講述出來。他沒有避諱青玄宗的損失,也沒有夸大自己的作用,只是客觀地描述了所發生的一切,以及他所肩負的使命。
隨著陸淵的講述,演武場上,眾人的臉色逐漸從最初的憤怒、不屑,變為震驚、凝重,最終,是深深的憂慮。
陸淵的話語,結合他之前展現出的超凡符道能力,以及青玄宗作為頂級宗門的名譽,讓他們不得不認真對待。特別是他提及的“七靈封魔大陣”和“魔神之心”,這些都是只有極少數古老宗門典籍中才有零星記載的秘聞。
當陸淵講到古家遭遇魔心反噬,修士死傷慘重,連金丹後期的古承天長老都因此隕落之時,周劍鳴的眼神猛地一縮。
“古承天……隕落了?”他沉聲問道,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古承天是古家的核心長老,金丹後期大圓滿,實力強橫,竟也死于魔患?
陸淵點頭,臉色沉重︰“千真萬確。若非古心月道友機警,晚輩也及時施以援手,恐怕古家精英將全軍覆沒。”
他趁熱打鐵,繼續道︰“晚輩在星海秘境中得浮生大能殘魂指點,得知魔神之心在被封印前曾分裂出碎片,散落在各處靈脈中,導致封印不穩。這些碎片會逐漸侵蝕靈脈,使得靈氣變質,甚至引動魔氣滋生。”
“貴宗靈脈中那絲微弱的魔氣,恐怕就是魔神碎片開始侵蝕的征兆。若不及時處理,久而久之,後果不堪設想!”
他語氣誠懇,眼神中充滿了憂慮,沒有絲毫邀功或炫耀的意味。他只是在陳述一個冰冷的事實。
周劍鳴長老陷入了沉默。他雖然是劍宗執劍堂之主,但並非迂腐之人。陸淵的話語邏輯嚴密,且他所掌握的秘聞,絕非一個金丹初期修士可以編造。最重要的是,陸家古承天長老的隕落,以及幽冥淵魔患的突然爆發,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無法抵賴。
他緩緩閉上眼楮,腦海中浮現出劍宗古老典籍中,關于“魔災”的寥寥數語記載。那些記載模糊而恐怖,被歷代宗門高層視為禁忌,從不外傳。
“陸淵……你所言,事關重大。”周劍鳴長老睜開眼,目光如炬,“你可敢為你的話,立下心魔誓言?”
“晚輩敢!”陸淵毫不猶豫,立刻舉手,以心魔立誓,將他所知關于魔患和上古封印的一切,皆屬實言。
誓言一出,天地規則降臨,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在陸淵身上。這讓劍宗眾長老再無懷疑。
“好!好一個青玄宗陸淵!”周劍鳴長老連道兩聲“好”,眼中流露出贊賞之色。能為真相立下心魔誓言,這份氣魄,絕非一般修士可比。
他看向身後的幾名長老,沉聲道︰“傳令下去,即刻抽調精銳弟子,由韓玄一帶領,前往古家祖地幽冥淵勘察。務必將那里發生的詳細情況,以及古家現況,帶回宗門!”
“周長老,此舉是否太過冒險?”有長老遲疑道,“萬一那里仍有魔物……”
“無妨!”周劍鳴一揮手,斬釘截鐵道,“真相必須查明!若陸淵所言為真,那這魔患便是我等所有修仙界的危機,不能姑息!”
他轉頭看向陸淵,拱手道︰“陸特使,你此番前來,帶來如此重要的消息,周某代劍宗,謝過!”
陸淵連忙回禮︰“周長老言重了,此乃晚輩分內之事。”
“至于你提及我劍宗靈脈的異樣……”周劍鳴長老沉吟片刻,目光深邃,“事關宗門根基,非同小可。我自會親自深入探查。但在這之前,恕我無法立刻將所有宗門典籍向你開放。然而,你可以隨韓玄一等人一同前往幽冥淵,我也會派遣劍宗精銳隨行,屆時,你再向他們展示你的符道手段,以及如何加固封印。若真能如你所說,加固封印,我劍宗自當信服!”
雖然周劍鳴仍有所保留,但這樣的回應,已經出乎了陸淵的預料。劍宗能派人前往古家祖地,已經是邁出了合作的第一步。而他也可以借此機會,再次展現符道,進一步獲取劍宗的信任。
“晚輩遵命!”陸淵拱手。
他知道,事情不會一蹴而就。但至少,他已經成功邁出了第一步。
而他感知到的那絲微弱魔氣,也在提醒他,時間並不充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