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浮生大能的殘魂徹底消散,那片璀璨的符文星海也失去了最後的光彩,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虛化。陸淵只覺一股強大的空間之力包裹住他和古心月,耳畔響起浮生大能最後那句微弱卻堅定的指引“出口……就在此方……未來……由你……開啟……”
他來不及細想,只覺周身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牽引,眼前的星辰迅速拉長、扭曲,最終化作一道旋轉的混沌漩渦。古心月則在他身旁,緊緊抓住他的衣袖,臉上帶著一絲驚恐,但更多的是對未知的茫然與依靠。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在耳畔炸開,陸淵只覺渾身一震,雙腳猛地踩到了實地。他來不及睜開眼楮,一股混雜著焦土、硫磺、血腥與濃郁魔氣的腐臭氣息便撲面而來,刺激得他鼻腔發酸,胸口作嘔。與星海秘境中純粹而磅礡的靈氣相比,這里的空氣簡直是煉獄般的毒瘴!
他猛地睜開雙眼,眼前的景象瞬間讓他心頭巨震,瞳孔驟然收縮。
哪里還有半點古家祖地曾經的巍峨與清幽?入目之處,皆是瘡痍與廢墟。
曾經雕梁畫棟的殿宇傾頹了一半,斷壁殘垣處焦痕累累,像是被某種恐怖的火焰焚燒過。瓊樓玉宇化為碎石瓦礫,曾經靈氣繚繞的山峰被生生削去了大半,裸露出猙獰的岩石斷裂面。山林枯萎,草木焦黃,大地龜裂出深不見底的裂縫,從中滲出漆黑如墨的詭異液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魔氣。
整個古家祖地,儼然成了一片被魔氣徹底侵蝕的煉獄!
“不……這不可能!”古心月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悲鳴,她猛地掙脫陸淵的手,踉蹌著向前撲去。她指著遠處那片曾經是古家核心區域的方向,眼淚模糊了視線“祖祠……我的家……怎麼會這樣!”
陸淵心頭亦是沉重無比。他雖然有所預料,但親眼目睹這種毀滅性的景象,沖擊力依舊巨大。他甚至能看到,在某些斷裂的石柱上,殘存著未曾完全消散的古家符文,那些符文曾經是守護古家的力量,如今卻在魔氣的侵蝕下,變得黯淡無光,瀕臨崩潰。
“魔神之心……”陸淵低聲喃喃,體內金丹表面那幾縷黑色的雲紋再次活躍起來,不受控制地顫動著,似乎與這片天地間的魔氣產生著某種特殊的共鳴。他抬眼望向古家祖地最深處,那里,一片漆黑的魔氣沖天而起,形成了一道詭異的魔氣漩渦,漩渦的中心,隱約可見一團不斷膨脹、收縮的巨大黑色陰影,散發著毀天滅地般的恐怖氣息。
那就是魔神之心!它並未被古家成功鎮壓,甚至還在不斷地復甦與膨脹!
“它……它還在成長?”古心月失聲叫道,身體因恐懼而顫抖。她感受到了那股來自核心的磅礡魔壓,比他們在幽冥淵深處所見時,更加強大、更加令人絕望。
陸淵沒有回答,只是眼神凝重。魔神之心復甦的速度,比浮生大能預估的更快,也比他想象的更恐怖。古家的失敗,不僅僅是力量上的不足,更是對魔族力量本質的錯誤判斷。他們以為能夠掌控,結果卻引火燒身,將整個家族數千年的基業都葬送在了這場浩劫之中。
遠處,不時傳來修士的怒吼與魔物的嘶鳴。戰斗還在持續,但听起來,那聲音是如此的零星和絕望。陸淵神識鋪開,迅速覆蓋了方圓數十里。他感受到了幾股微弱的古家修士氣息,他們分散在各處,或在殊死抵抗,或在掩護撤退,但數量極少,金丹期以上的修士,除了古心月,他再沒有感知到第三個。古家,真的已經完了。
“陸道友,我們……我們該怎麼辦?”古心月眼神渙散,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撐。她一個築基期的女修,雖然資質不凡,但從未經歷過如此慘烈的家族覆滅。
陸淵目光掃過四方,最終定格在不遠處一片殘破的山谷。那里,正爆發著激烈的戰斗。靈光閃爍,法寶轟鳴,但明顯是修士一方處于劣勢。
“古家……還有幸存者。”陸淵沉聲道,他拉住古心月,將一枚恢復靈力的丹藥塞到她手中,“你先服下這丹藥,恢復靈力。這里不安全,我們必須……”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他神識在那片戰場上,捕捉到了幾股熟悉的氣息,以及……一些熟悉的身影。
“青玄宗?”陸淵的眉頭緊緊皺起。
在那片被魔氣侵蝕的焦土上,一群身穿青玄宗制式服飾的修士,正背靠著一處被臨時加固的符陣,與潮水般的魔物激烈廝殺。他們的服飾雖然在魔氣侵蝕下變得污濁破損,但那標志性的青色道袍,以及胸口繡著的祥雲仙鶴紋樣,是如此的清晰。
他們並非古家修士,他們是青玄宗的弟子!
青玄宗,為何會出現在古家祖地,並與魔物激戰?難道他們也收到了魔患的消息,前來救援?
陸淵的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掃過,心頭一凜。
“方明!”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名金丹初期的修士,正是當年他在青玄宗時,有過數次交集,甚至有過短暫合作的方明。此刻的方明,臉色蒼白,嘴角帶著血跡,但他手中持著一柄雷光閃爍的法劍,一招一式都帶著凜冽的殺氣,顯然已經拼盡了全力。他正與一頭生有雙翼的低階魔將激戰,身上多處掛彩,險象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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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方明身旁,還有一位更為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名身形高大,背負長刀的中年修士,他的修為赫然已達到了金丹後期,刀光如電,每一擊都能將一頭魔物斬為兩截。雖然他竭力支撐著防線,但周圍的魔物數量實在太多,源源不絕,他身上的道袍已經被鮮血染透。
“柳長老!”陸淵心中一驚。這中年修士,正是青玄宗內門執法堂的柳長老!當年陸淵在宗門內時,曾多次與柳長老打過交道,柳長老正直嚴謹,待人公允,是宗門內少有的幾位讓陸淵敬重的長老之一。
柳長老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青玄宗的整體力量,似乎也遠不如古家強大,他們又是如何敢深入古家祖地,面對如此恐怖的魔神之心復甦?
陸淵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疑問。他看到柳長老與方明等青玄宗弟子正在苦苦支撐,他們的符陣已經搖搖欲墜,再這樣下去,崩潰只是時間問題。而一旦防線被沖破,這些青玄宗的精銳,恐怕也將步古家修士的後塵。
古心月也注意到了那邊的戰況,她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青玄宗與古家雖然同為雲洲頂級勢力,但平日里競爭多于合作,甚至有些嫌隙。但此刻,看到青玄宗修士竟然深入虎穴,為古家而戰,即便是仇視,也多了一絲敬意。
然而,陸淵卻突然感到一種更加深刻的危機感。柳長老和方明,作為青玄宗的金丹期修士,他們出現在這里,絕不僅僅是為了救援古家,更深層的原因,或許與整個玄黃界的命運,以及他所背負的雲紋使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深吸一口氣,金丹內的雲紋快速流轉,鎮邪符盤再次在掌心浮現。
他知道,他無法坐視不理。
他曾是青玄宗的弟子,柳長老曾對他有知遇之恩。而此刻,他身負雲紋傳承,肩負修復封印的使命,更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為了抗擊魔患而拼搏的修士死去。
“柳長老……方明……”陸淵低聲喃喃,目光中閃過一絲堅定。
他知道,他的出現,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但他別無選擇。
他必須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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