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淵的目光聚焦在祭壇中央那顆跳動著微弱光芒的“心髒”上時,他體內的七彩雲紋金丹劇烈顫鳴,金丹表面的黑色雲紋變得熾熱異常,仿佛要脫離金丹而出。與此同時,識海深處,那神秘的骨牌也嗡鳴作響,一股前所未有的震顫從骨牌中傳出,直抵陸淵心神,帶來一陣模糊的、卻又無比真實的上古低語,以及一種近乎宿命般的牽引。
這雙重異變,讓陸淵心頭劇震,他幾乎可以肯定,這顆詭異的“心髒”,與他體內的魔氣、與骨牌,有著某種超乎想象的關聯。
旁邊的古心月和古清明,臉色同樣凝重到了極致,甚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狂熱與敬畏。他們看向那顆心髒的眼神,與古家長老及其他修士的震驚與恐懼截然不同。
“看來……你已經感受到了。”古心月的聲音在陸淵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奇異的平靜,仿佛她早已料到陸淵會有如此反應。
陸淵收斂心神,強壓下內心的波瀾,沉聲問道︰“這究竟是什麼?”
古心月緩緩走到陸淵身邊,她的目光始終落在祭壇中央,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它……是魔神之心。”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如同晴天霹靂,在陸淵識海中炸響。魔神!那只存在于傳說和禁忌古籍中的至高存在,是魔族的根源與力量的象征。他曾听宗主提及上古魔患,卻從未想過,會在這里,親眼見到魔神的一部分!
“魔神之心?!”古清明也忍不住低呼,雖然他知道這祭壇不凡,但“魔神之心”這個概念,仍然讓他心頭震撼。
“不錯。”古心月點了點頭,語氣變得更加低沉,仿佛帶著一種宿命的沉重,“根據古家代代相傳的密錄記載,以及我們數百年來對幽冥淵的秘密探查,這顆心髒,正是上古時期,那位發動‘滅世之災’的魔神,在被鎮壓後,遺留下的部分殘軀中,蘊含著最純粹魔神之力的核心。”
她抬手指向祭壇周圍那些扭曲的符文鎖鏈,解釋道︰“這些符文,並非魔族之物,而是上古仙界大能聯手布置的封印大陣,名為‘鎮魂鎖魔陣’。它並非為了徹底消滅魔神之心,而是為了將其永恆禁錮在此,不斷汲取其力量,將其轉化、削弱,以防其再次禍亂人間。”
陸淵的眉頭緊鎖,他感受到那符文汲取的是生命本源和魂魄氣息,這與“轉化、削弱”的說法相吻合。但這與古家引誘魔物,清理邪靈又有什麼關系?
“古家此行的真正目的,並非消滅它?”陸淵再次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確定,但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
古心月轉過頭,目光深邃地看向陸淵,眼中沒有絲毫隱瞞,只有一種冰冷的理智與堅定︰“是的,消滅它,難如登天。古家數千年來,一直在暗中探查幽冥淵,研究魔族的核心力量。我們發現,這顆魔神之心雖然被鎮壓,卻依然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恢復,並且不斷溢散出純粹的魔氣,污染著整個絕靈之地,滋生出各種邪靈和魔物。”
她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狂熱︰“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逆天而行!古家之謀,正是利用這顆魔神之心!”
“利用?”陸淵的聲音有些發冷。這古家,竟有如此大的野心!
“沒錯,利用!”古心月的聲音陡然提高,眼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這魔神之心蘊含著至高無上的魔源之力,是魔族力量的根源。我們古家先祖,曾試圖通過研究它,找到克制魔族,甚至掌控魔族力量的方法!而我們當代古家,經過數代人的努力,已經摸索到了一些門路!”
她指向祭壇內部,那些微弱的光芒中,隱約可見一些更細密的符文鏈條︰“你看到那些了嗎?那並非上古的封印,而是古家數百年來,耗費無數資源和心血,在原有的鎮魂鎖魔陣基礎上,疊加改造的‘引魔歸元陣’!”
“引魔歸元陣?”陸淵心頭一凜。
“正是!我們利用這座陣法,引導魔神之心溢散出的力量,使其不再無差別地污染天地,而是將一部分力量集中起來,進行轉化和精煉。而那些被我們引誘並斬殺的魔物,正是這種轉化的‘媒介’和‘材料’!”古心月的話語帶著一種冷靜的殘忍,卻又透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宏偉計劃。
“你們……是將魔物當成了祭品?”陸淵難以置信地問道,這完全顛覆了他對正道宗門的認知。
古心月沒有否認,反而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為了人族大義,必要的犧牲是不可避免的。只有了解魔族,才能戰勝魔族。只有掌握魔族的力量,才能真正保護雲洲!古家,是雲洲第一世家,我們有這個責任,也有這個野心!”
“我們古家,不願看到人族像上古時期那般,被魔族肆意屠戮,最終只得依靠封印苟延殘喘。”古清明也在一旁補充道,他的眼神中同樣帶著堅定的狂熱,“我們希望,人族能真正擁有與魔族對抗的力量,而不是坐等滅亡!而這魔神之心,就是我們所能接觸到的,最接近魔族本源的力量!”
陸淵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原以為,這只是普通的宗門之爭,或是一次邪靈礦脈的探險。卻沒想到,竟牽扯到了如此核心的秘密,以及古家如此驚人的謀劃。他們不僅僅是“研究”,他們甚至可能試圖掌控這魔神之心,或是其衍生的力量!
這並非簡單的正邪對抗,而是人族內部對力量和未來的選擇。古家的做法無疑是劍走偏鋒,極其危險,但其目的,卻是為了抗擊魔患,保護人族。這讓陸淵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他體內的金丹共鳴仍在繼續,識海深處的骨牌也在持續顫動。那種牽引,似乎在告訴他,這顆魔神之心,與他所修的雲紋真解,有著比古家所知更深的聯系。
“那你們……打算如何利用它?”陸淵壓下心中的震驚,冷靜地問道。
古心月和古清明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贊賞。陸淵表現出的冷靜和接受能力,讓他們對他的評價再次提升。
“我們嘗試將這股精煉後的魔源之力,煉化入一種特殊的符器之中。這種符器,能夠對魔族產生極大的克制作用,甚至能暫時削弱魔神之心本身的力量,從而達到局部開啟封印,獲取其部分力量的目的。”古心月緩緩說道,“而你陸道友的符道造詣,以及你的鎮邪符盤,正是我們最需要的!”
她看向陸淵,眼中帶著真誠的邀請︰“我們觀察過你的符道,你的雲紋符法,與我們古家研究出的符道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更加精妙。你的鎮邪符盤,能直接淨化魔氣,這更是我們夢寐以求的能力!若能將你的雲紋符法與我們古家的研究結合,或許我們能真正找到馴服這魔神之心的方法!”
陸淵心中冷笑,這哪里是“馴服”,分明是“利用”。但他也從中看到了自己的機會。如果古家真的能從魔神之心上提取出某種力量,那或許也能幫助他更好地理解體內魔氣的根源,甚至找到徹底解決它的方法。而且,古家所說的“引魔歸元陣”,與他之前在邪修玉簡中看到的“聚陰煉魂”陣法,似乎也有著某種詭異的相似之處,只是古家將其往“正道”方向去包裝了。
“陸道友,這是人族大義,更是你我共同的機緣!”古清明也趁勢說道,“若是成功,你得到的報酬,將是無法想象的。你所求的結金丹主藥,甚至金丹期更進一步的機緣,都不在話下!”
陸淵看著這顆被符文鎖鏈纏繞的魔神之心,听著古心月和古清明的宏偉計劃,心中百味陳雜。他此刻才真正明白,何謂“暗潮洶涌,元嬰之秘”。修仙界並非簡單的正邪二元對立,更多的是利益、野心和生存的掙扎。古家冒著巨大風險,試圖從魔神的力量中尋找出路,這本身就是一場豪賭。
而他的金丹和骨牌,卻在這一刻,共同發出了更加劇烈的共鳴,那種牽引,仿佛要將他直接吸向那顆被鎖鏈纏繞的心髒!這預示著,他與魔神之心的聯系,遠比古家想象的要更深,也更危險。
他,已經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一個比想象中更龐大、更深邃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