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剛把瓖鑽神機送上酋長私人飛機，下一秒雷宜雨就把徐漢卿按在了實驗室的散熱片上。
“待機八小時？給老人機瓖金邊嗎？“瘦猴正炫耀中東土豪的定金短信，轉頭就被雷宜雨拍在桌面︰“三天內搞不定七十二小時待機，你就給我去迪拜賣藝抵債！“聯發科蔡總握著七億支票的手在抖。奧運彩排現場，當舉重冠軍對著央視鏡頭舉起那台貼著黑膠布的三無測試機，雷宜雨正掐著秒表冷笑。“三秒特寫？夠那群洋老爺看清‘中國芯’的商標了！“
汗水還在光谷三號車間的空氣里蒸騰，上一刻瓖滿鑽石的酋長定制機才被卡里姆的私人飛機載走，鈦合金外殼折射的流光仿佛仍灼著視網膜。慶功宴的酒杯剛踫到唇邊，瘦猴揮著手機屏幕咋呼的聲音就被另一個更尖銳的警報扯碎。
“宜雨哥！中東那幫油王，追加訂單的傳真都快把機器打冒煙啦……哎喲！”瘦猴興奮的叫嚷戛然而止，手里的新型號樣機“嗖”地被抽走。屏幕上方，代表信號強度的綠色柱狀圖正瘋狂抽動，下方一個猩紅刺目的數字正在無情倒計時︰75923… 75922…
雷宜雨指關節重重敲在那行倒計時上，敲得金屬外殼一聲悶響。
“續航八小時？”他聲音不大，卻像冰塊砸進滾油鍋里，“瘦猴，你去問問酋長，他家的駱駝是不是也只用吃一頓就能撐一個月？”
徐漢卿端著咖啡杯的手猛地頓住，褐色的液體差點潑濺到旁邊攤開的一疊電路設計藍圖上。作為光谷技術攻堅的定海神針，徐總工向來沉穩的臉色難得掠過一絲羞赧的暗紅，鬢角瞬間汗濕。
“雷總，3g基帶芯片這功耗……已經是極限優化了，民用級……”他喉嚨發干，試圖解釋這堆電子元件運行時的熱量和電流消耗，在物理規則框架下有多難纏。
“極限？”雷宜雨短促地冷笑一聲，截斷徐漢卿的話頭。他把那台發燙的樣機隨意丟在布滿精密儀器的實驗台上，發出“ 當”一聲脆響。
“昨天倉庫里積壓的野戰通信方艙集裝箱，改一改能當移動政務廳抗山洪。今天你告訴我，區區一個手機的待機時間，它降不下來？”
他的目光鷹隼般掃過整個忙亂而充滿高級精密儀器光芒的實驗室，掠過那些因為剛完成“夸父07”輻射攻關而熬得眼圈發黑、此刻卻被新款芯片折磨得唉聲嘆氣的技術骨干們。
“三天！72小時！”雷宜雨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火的鋼針，扎進每個人耳朵里。“做不出來，瘦猴去迪拜王宮門口表演胸口碎大石抵債！徐總工，”他視線釘回徐漢卿臉上，“您這身技術，干脆去天橋底下接著擺攤修收音機！”
空氣瞬間凝固了。只有那台被丟棄的樣機屏幕，猩紅的75801像嘲諷的鬼眼，在一明一暗地閃爍。
江城傍晚的悶熱黏稠得化不開。聯發科掌舵人蔡明華接過那張薄如蟬翼卻重逾千鈞的支票時，指尖的顫抖清晰可見。
七個億！
龍飛鳳舞的阿拉伯數字，在支票抬頭的長江集團印鑒襯托下，有種不容置疑的灼熱感。
<a芯片，國際標準都看衰，牌照發放也是一拖再拖，風險太大了！”窗外長江上船笛嗚咽，如同蔡明華心底的疑慮交響。
雷宜雨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沒回頭。背後，燈火輝煌的江城天際線與奔流不息的長江，鋪陳成他沉穩話語的背景板。
“國際標準？”他哼了一聲，語氣淡得像在議論晚餐的咸淡，“當年咱們往非洲運的四卡槽機，符合哪家標準？活下來的就是標準！”他轉過身，目光銳利如刀鋒，“牌照？北京奧運倒計時牌上那數字，就是最硬的風向標！西氣東輸工程剛全線貫通，那幾百億的氣流管道都在為時代鼓氣呢。敢不敢賭？賭贏了，聯發科三個字，就能壓在通吃全球3g芯片市場的那副牌上！”
蔡明華臉色變換，最終狠狠一拍桌子，杯蓋跳起又落下。
“賭了！拼了命也得把這塊硬骨頭啃下來！”
幾乎在雷宜雨和蔡明華達成生死狀的同時，遠在光谷基地最底層那間防護等級高到連空氣都經過幾重過濾的無塵實驗室里，一場更凶險的搏殺已經開始。徐漢卿雙眼赤紅，像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的老狼，死死盯著眼前拆解得七零八落的測試電路板。桌子上鋪開的草圖紙已被各種狂放的線條和計算符號覆蓋，角落里赫然放著一塊剛從某保密級軍工項目里“順”出來的微型高能量密度電池包。
“壓榨！給我把這顆芯里每一個納秒里偷懶的電分子都榨出來！”他對著一群同樣熬得形銷骨立的核心組員嘶吼，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辯的力量。
“阿偉！重新寫底層代碼！動態休眠！後台除了通話核心，其他功能模塊全給我‘凍’起來！”他猛地指著一位負責電源管理的資深工程師，“小方，把你那套給導彈雷達散熱的技術壓箱底貨掏出來！ 膠？給我換成航天級的阻尼復合凝膠，散熱通道拓撲重排！”
實驗室變成了戰火紛飛的前沿陣地。電路板焊接的高溫、揮發的化學氣體混合著汗水的氣息，嗆人肺腑。穿著厚重靜電服的工程師們腳步發飄，幾乎全靠腎上腺素支撐。角落里堆滿紅牛罐子和速溶咖啡袋。瘦猴帶人不斷扛進來軍工級的特殊電子元器件，簽收單上龍飛鳳舞的字跡透露著它們的特殊“來歷”。
“宜雨哥說了，別管黑貓白貓，能抓耗子的就是好貓！甭管是實驗室樣品還是庫房庫存，能用的都‘借’過來！”瘦猴抹了把汗，順手把一個貼著“xx研究所器材科”標簽的小盒子塞給技術員。
時間以近乎殘忍的速度流逝。72小時，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當甦采薇一身利落的職業套裙帶著濃重的疲憊邁進硝煙彌漫的實驗室時，看到的是徐漢卿布滿血絲的眼楮，死死盯著一台在超低溫恆溫箱里接受極端考驗、外殼糊滿了散熱 膠和臨時加固件、丑得慘不忍睹的裸奔測試機。
“老徐，”甦采薇聲音帶著熬夜後的微沙，卻異常鎮定，“工信部臨時特批的測試頻譜拿到了，環評中心也答應為我們開綠燈，明天凌晨加急出報告。”她把一摞蓋著鮮紅公章的文件放在工作台上，“最新模擬數據顯示，動態休眠方案下，極限省電模式……應該能突破七十小時閾值。”
她頓了頓，看向那個在恆溫箱里散發著淡淡“軍工科技美學”光芒的粗糙怪胎，“但是老徐，現在最大的問題是……”
她的話被徐漢卿沙啞卻斬釘截鐵的聲音打斷︰“殼子！散熱效率！量產？顧不上了！”他眼中燃燒著近乎瘋狂的技術控火焰，“甦總，丑不要緊！要它活！給我一條超薄的紫銅均熱板！還有……老吳呢？把那管給裝甲車焊縫密封用的速干高導熱膠給我拿來！死活用結構給它壓實！”
此時此刻，美觀、人體工學，一切商業規則都得為活下去、為那72小時讓步。
在距離72小時死線僅剩不到十個小時的時候，一台堪稱“縫合怪”的終極測試樣機誕生了。黑色膠帶丑陋地纏裹著機體接縫，軍工紫銅均熱板強行嵌入導致背面凸起一塊，散熱孔被暴力擴大，表面噴涂著深灰色、能吸收特定波段電磁波的軍工涂料，像一件剛從戰場上扒下來的破舊裝甲板。然而，當徐漢卿用顫抖的手將最後一塊電路板壓入粘稠的速干高導熱膠里時，這台怪物的顯示屏亮起。那個猩紅的電池倒計時符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用粗劣字體顯示的、綠得驚心動魄的數字︰
【720000】
實驗室里死寂了一秒，隨即爆發出足以掀翻屋頂的、混雜著狂喜、嘶吼和哽咽的咆哮！拼了命的工程師們互相捶打，有人跌坐在地失聲痛哭。徐漢卿仰著頭，布滿紅血絲的眼楮望著天花板刺眼的白光，喉結劇烈滾動著，長長地、長長地吁出了一口壓在心肺里三天三夜的濁氣。
同一時刻，北京奧運村燈火通明。女子舉重訓練館里，杠鈴落地的沉悶轟鳴聲中，剛剛在訓練台上砸下創紀錄重量的世界冠軍，汗水正瀑布般流淌。一位教練模樣的人快步走來，避開旁人耳目，飛快地將一台同樣被黑膠帶裹得嚴嚴實實、只在正面屏幕處露出的“粗糙鐵塊”，塞到了她濕漉漉的掌心。
“冠軍，上場前，就盯它！穩住氣！”教練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帶著不容置疑的指令，“中央台采訪的鏡頭掃過來的時候，至少亮三秒！千萬拿穩嘍！”
冠軍怔了一下，下意識握緊了那冰冷的金屬疙瘩，感受著它獨特而沉重的分量和不規則的稜角。隔著毛巾擦汗的縫隙，她掃了一眼屏幕。上面沒有ogo，只有一個極其簡陋的綠色電池圖標，旁邊顯示著[97]。
幾小時後，舉重台上山呼海嘯。
冠軍奮力舉起那個象征人類力量極限的重量！力拔山兮！汗水模糊視線，世界安靜到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鏡頭對準了她！
她看到了黑洞洞的鏡頭背後，那個小小的紅點。就是現在！
憑著肌肉記憶和三天來短暫接觸的感覺，她在雷鳴般的歡呼和解說員激情的吶喊聲中，借著調整站立姿勢的那零點幾秒，極其隱蔽地將那緊握在掌心、帶著她汗水與體溫的鐵灰色“板磚”，貼著自己激動而通紅的臉頰，向上輕輕抬起了大約三十度。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央視高清轉播的衛星信號，清晰地將這個細微動作捕捉、並放大到千家萬戶億萬觀眾的眼前。特寫鏡頭里，冠軍堅毅的側臉輪廓和汗水晶瑩的皮膚無比清晰。同時佔據畫面將近三分之一面積的，正是那塊稜角分明、布滿黑色膠帶、散發著粗糲工業美感與說不清道不明“高科技感”的冰冷長方體！
一秒！
它的輪廓，那與眾不同的、仿佛用裝甲板切割出來的硬朗線條，瞬間闖入所有人視野。
兩秒！
屏幕右下角那個孤零零的綠色小電池符號，以及刺目得讓人無法忽略的[91]，被完美捕捉！——沒有品牌標識，只有這赤裸裸的電量宣示！
三秒！
那塊鐵灰色的“不明物體”隨著冠軍用力而微微繃緊的手臂線條，再次被強調！如同一個沉默但氣勢逼人的宣告者，用最原始的姿態撞擊著每個人的神經。
下一秒，鏡頭已被切換到歡呼的人群和升起的國旗。但無數電視機前，無數網絡彈幕上，無數酒吧飯館盯著直播屏幕的人，心底瞬間炸開了鍋。
“握草？！冠軍手里那塊黑疙瘩是啥？”
“新式護身符？？看著像個……手機後蓋？”
<d手機後蓋！丑炸了！但那電量……91？她早上舉的時候好像就沒充電吧？！”
“我靠我靠！絕對是黑科技！快查！哪家搞出來的？！”
喧囂沸騰，幾乎要沖垮奧運本身的熱度。而遠在數千公里外的光谷基地核心指揮大廳，冰冷的巨大屏幕牆上，切割出十幾個不同的直播畫面和實時輿情監測窗口。“聯發科3g待機怪獸”的關鍵詞以火箭升空般的速度沖破封鎖，在主流媒體和野雞論壇間同時引爆。
瘦猴看著監測數據上那一飛沖天的搜索曲線和話題討論熱度，激動得一蹦三尺高，直接躥上了指揮桌︰“宜雨哥！爆了！徹底爆了！全國、不！全世界都在問那是什麼！”
甦采薇站在雷宜雨身後半步的位置，妝容精致的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後的松弛笑意，清麗的眼底卻跳動著計算得無比精準的光芒。
“央視這三秒特寫鏡頭，價值不止十個億。”她聲音冷靜地做著判斷，“核心懸念已經投下，下一步就是謎底揭曉後的市場核爆。”
雷宜雨紋絲不動地坐在寬大的指揮椅上，目光穿過喧囂的人群和數據瀑布，越過監控屏幕，仿佛已提前鎖定了風暴肆虐後那片廣袤無垠的豐收原野。他嘴角，緩緩勾起一絲毫無溫度、卻蘊藏著絕對掌控和致命吸引力的弧度。那弧度落在身側徐漢卿、老吳這些一路浴血沖殺的老伙計眼里，熟悉得讓他們心頭微凜，又振奮得熱血沸騰。
“才三秒？夠用了。”雷宜雨淡淡開口，指尖在指揮椅冰冷的扶手上輕輕點動，發出篤定得如同計算勝率時落子的脆響。
“讓全世界都看清楚，那塊鐵皮子底下，燒的是誰的‘芯’。這牌桌，也該換主了。”
聲音不高，卻像一塊投入暗流的巨石，預示著更大、更洶涌的狂瀾已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