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原的黎明帶著刺骨的寒意,營地外的警戒符文剛閃爍過第三輪微光,就被一陣尖銳的蟲鳴撕裂。凌雲志從打坐中猛地睜眼,誅神劍在劍鞘中發出急促的嗡鳴——這不是普通的妖獸嘶吼,而是帶著“情感吞噬”的波動,與之前的蝕魂霧截然不同,卻同樣危險。
“是噬心蟲!”黃小蕾的聲音從帳外傳來,帶著一絲急促。她剛幫凡人營地的孩童檢查完身體,情絲就感應到西北方向傳來大量“情感流失”的信號,那些信號微弱、破碎,像被什麼東西強行扯斷的絲線。
凌雲志快步走出帳篷,只見西北方向的天空已被一層淡紫色的霧籠罩,霧中隱約有無數細小的影子在蠕動。靠近霧區的修士正瘋狂後退,有的修士臉色慘白,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所有情緒,手中的兵器“ 當”一聲掉在地上,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他們的情感,已被噬心蟲吞噬殆盡。
“所有人退到凡人營地後方!”凌雲志的冰魄之力瞬間展開,在營地外圍凝結成一道百米高的冰牆,“磊方,用時空劍劃出隔離帶,別讓蟲子靠近凡人!”
凌磊方應聲拔劍,銀色的時空紋路在冰牆前鋪開,形成一道半透明的結界。可噬心蟲的數量遠超想象,它們像潮水般撞向結界,透明的蟲身在空中折射出詭異的光,每一只蟲的體內都裹著一縷淡金色的光團——那是剛吞噬的修士情感。
“不行!蟲子太多,結界撐不了多久!”凌磊方的額頭滲出冷汗,時空劍的光芒開始閃爍,之前穩定時空亂流的消耗還沒完全恢復,此刻強行支撐,道基已開始隱隱作痛。
黃小蕾的情絲早已展開,金色的絲絛在空中織成一張巨網,試圖攔住漏網的噬心蟲。可噬心蟲專克情感之力,情絲剛接觸到蟲子,就被蟲身分泌的紫色粘液腐蝕,發出“滋滋”的聲響,幾縷情絲瞬間化作飛灰。
“它們以情感為食,我的情絲攔不住!”黃小蕾的臉色更白了,丹田處的舊傷再次隱隱作痛。她看著凡人營地中驚慌的孩童,咬了咬牙,正準備將自身情感注入情絲,強行提升防御,卻被一只溫暖的手按住了肩膀。
“別硬撐,我來。”凌雲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冰魄之力順著她的肩膀注入體內,幫她穩住翻騰的道力。他舉起誅神劍,冰藍色的劍氣在空中凝聚成無數冰稜,朝著噬心蟲群射去。冰稜刺穿蟲身時,體內的情感光團瞬間釋放,可剛落地,就被其他噬心蟲撲上來吞噬,根本起不到淨化作用。
“這樣不是辦法,蟲子會越殺越多!”黃小蕾急得聲音發顫,情絲緊緊纏繞著凌雲志的手腕,傳遞著擔憂,“我們的情感之力對它們來說,就是養料!”
就在這時,遠處的天際突然亮起一道金色的光。光中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緊接著,無數道金色的鎖鏈從光中飛出,像有生命的巨蟒,朝著噬心蟲群纏繞而去——鎖鏈接觸到蟲子的瞬間,蟲體內的情感光團被強行抽出,融入鎖鏈,而噬心蟲則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是輪回殿的人!”凌念的聲音帶著驚訝,他曾在遺族古墓中見過類似的鎖鏈紋路,只是當時的紋路遠沒有這麼清晰、強大。
凌雲志和黃小蕾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輪回殿是仙界神秘的地下勢力,之前只通過霜兒傳遞過零星信息,從未正式露面。此刻突然出手,不知是敵是友。
金色的光漸漸散去,一個身著黑色斗篷的蒙面人站在鎖鏈中央。他的臉被斗篷的陰影遮住,只能看到一雙泛著淡金色的眼楮,手中握著一根同樣由鎖鏈編織而成的權杖,權杖頂端的寶石閃爍著輪回般的紋路。
“雙生道統,別來無恙。”蒙面人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我是輪回殿殿主,今日前來,是想與你們做筆交易。”
凌雲志握緊誅神劍,冰魄之力在周身凝聚︰“什麼交易?”
“我幫你們清除噬心蟲,摧毀剩余的混沌錨點。”殿主的權杖輕輕一點地面,更多的鎖鏈飛出,將漏網的噬心蟲一一淨化,“而你們,需在破界之後,將遺族祭壇的輪回法則與我共享。”
黃小蕾的情絲悄悄探向殿主,試圖通過情感共鳴感知他的意圖。可她的情絲剛靠近殿主周身,就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屏障上的紋路與她情絲上的並蒂蓮印記產生了微弱的共鳴,像久別重逢的老友。
“不必試探,我對你們沒有惡意。”殿主似乎察覺到了黃小蕾的動作,淡淡開口,“若我想動手,剛才就不會幫你們淨化噬心蟲。”
凌雲志看向黃小蕾,見她輕輕點頭,知道她的情絲沒有感應到惡意,反而有一絲親切感。他沉吟片刻,舉起右手︰“可以,但我需要你先證明你的誠意——比如,解釋一下這些噬心蟲的來歷。”
殿主的權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鎖鏈凝聚成一個噬心蟲的虛影︰“這些蟲子是仙帝用混沌之氣與天庭修士的情感煉制而成,專門針對情感修士。它們的巢穴在萬毒谷的混沌錨點附近,若不盡快摧毀錨點,蟲子會越來越多。”
說完,他朝著凌雲志伸出手︰“合作愉快。”
凌雲志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與他相握。兩手接觸的瞬間,凌雲志的冰魄之力與殿主的輪回之力突然爆發,在空中形成一道旋轉的太極圖——冰藍色與金色交織,法則波動擴散開來,竟讓周圍的時空都微微扭曲,形成了短暫的共鳴。
“這是……法則同源的征兆?”黃小蕾的眼楮亮了起來,她曾在初代雙生道侶的記憶中見過類似的場景,只有源自同一本源的法則,才會產生如此強烈的共鳴。
殿主顯然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復平靜,收回手︰“看來,我們的淵源比想象中更深。噬心蟲已清得差不多,接下來,我們可以談談摧毀萬毒谷錨點的計劃。”
凌磊方和凌念這時也走了過來。凌磊方的時空劍與殿主的鎖鏈產生了微弱的呼應,而凌念則盯著殿主手腕上的紋路——那是一道淡金色的輪回紋,與他在遺族古墓石碑上看到的紋路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石碑上的紋路多了一絲情絲的印記。
“殿主大人,您的輪回紋……”凌念忍不住開口,卻被黃小蕾輕輕拉住。她知道此刻不是追問的時機,輪回殿的身份還有很多謎團,貿然追問可能會引起反感。
殿主看了凌念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卻沒有回答,只是轉身走向營地︰“具體計劃,我們到帳內詳談。凡人營地的防御還需要加強,萬毒谷的錨點比雷霆城的更危險,那里的情毒,連我的輪回鎖鏈都未必能完全淨化。”
凌雲志和黃小蕾跟在殿主身後,兩人的手悄悄握在一起。黃小蕾的情絲順著凌雲志的手腕,傳遞著一絲疑惑︰“他的輪回紋和遺族有關,而且剛才的法則共鳴,像是雙生道統的分支。”
“我知道。”凌雲志的冰魄之力輕輕回應,“不管他是誰,只要能幫我們保護凡人,摧毀錨點,就是暫時的盟友。至于他的身份,遲早會知道的。”
帳內,眾人圍坐在一起。殿主拿出一張萬毒谷的地形圖,上面詳細標注了錨點的位置、情毒的分布,甚至還有天庭守軍的布防。黃小蕾看著地圖上熟悉的標記,突然想起之前毒娘子提到的“三陰花”——那是唯一能解情毒的靈草,而地圖上正好標注了三陰花的生長位置。
“你怎麼會有這麼詳細的地圖?”黃小蕾忍不住問,情絲輕輕搭在地圖上,感應到上面殘留著淡淡的情感波動——那是擔憂、守護的情緒,不像是天庭或混沌勢力會有的。
殿主的手指在地圖上的三陰花標記處停頓了一下︰“輪回殿的眼線遍布仙界,這些信息,是我們的人用命換來的。”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其中一個眼線,曾是你的舊識——霜兒。”
“霜兒?”凌雲志和黃小蕾同時愣住,他們以為霜兒背叛後早已不知所蹤,沒想到她竟是輪回殿的人。
“她是我派去天庭的臥底,當年的背叛,是為了獲取錨點的情報。”殿主的聲音帶著一絲愧疚,“只是後來被仙帝察覺,不得不中斷聯系。現在她應該還在無常城,試圖獲取核心錨點的信息。”
黃小蕾的情絲微微顫抖,她想起霜兒背叛時眼中的掙扎,想起她最後留下的那枚冰花,原來從一開始,霜兒就沒有真正背叛。她看向凌雲志,眼中滿是釋然——霜兒沒有辜負他們的信任,而他們,也沒有看錯人。
殿主看著兩人的表情,知道他們已經明白,繼續說道︰“萬毒谷的情毒會讓人陷入虛假的情感幻境,最終被情毒吞噬。唯一的解藥就是三陰花,所以我們的計劃是︰毒娘子負責煉制解藥,凌磊方用時空劍打開通往錨點的通道,凌念用情之守護保護眾人不被情毒侵襲,凌雲志和黃小蕾負責摧毀錨點核心,我則率輪回殿弟子抵擋天庭守軍。”
眾人紛紛點頭,計劃清晰可行。凌磊方看著地圖上的通道標記,時空劍的光芒微微閃爍︰“我需要一天時間穩定時空法則,確保通道不會出現錯亂。”
“我會幫你。”凌念立刻說道,情之守護的光芒在掌心亮起,“情之守護能穩定情感波動,或許能幫你分擔法則的壓力。”
黃小蕾看著兄弟二人的互動,欣慰地笑了。她的情絲輕輕纏上凌雲志的手指,傳遞著安心的情緒。凌雲志回握住她的手,冰魄之力在她掌心輕輕跳動,像是在回應她的心意。
帳外,凡人營地傳來孩童們的笑聲。他們不知道即將到來的危險,只是單純地為噬心蟲被清除而高興。凌念走出帳篷,用情之守護的光芒在凡人營地周圍織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那是他能做到的最大守護,也是對父母、對所有修士的承諾。
殿主站在帳門口,看著凌念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的手腕上,輪回紋微微閃爍,與凌念屏障上的情絲印記產生了微弱的共鳴。黃小蕾恰好看到這一幕,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輪回殿主、霜兒、遺族古墓,這三者之間,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聯系。
“明天一早,我們出發。”凌雲志的聲音從帳內傳來,打斷了黃小蕾的思緒。她回頭看向凌雲志,他正看著地圖,眼神堅定,誅神劍的冰海紋路與殿主的輪回鎖鏈在燈光下交織,形成一道奇異的光暈。
黃小蕾走到凌雲志身邊,情絲輕輕拂過他的臉頰,幫他拂去肩上的灰塵︰“別太累了,明天還要硬仗要打。”
“有你在,不怕。”凌雲志抬頭,眼中滿是溫柔。他知道,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險,只要黃小蕾在身邊,只要孩子們在身邊,只要還有需要守護的凡人,他就有勇氣走下去。
夜色漸深,帳內的燈光依舊亮著。眾人還在討論著明天的計劃,而帳外,輪回殿的弟子已開始在營地外圍布置防御符文。金色的輪回紋與冰藍色的冰魄紋、淡金色的情之守護紋交織在一起,在落星原的夜色中,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這是不同勢力、不同法則的第一次聯手,也是為了守護情感自由、守護仙界新生的第一步。
黃小蕾靠在凌雲志的肩上,听著帳內的討論聲,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心中一片平靜。她知道,萬毒谷的情毒會很危險,天庭的守軍會很強大,輪回殿主的身份還有謎團,但只要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只要所有守護者同心協力,就沒有跨不過的難關。
“明天,我們一起。”黃小蕾輕聲說。
“一起。”凌雲志緊緊握住她的手,冰魄之力與情絲之力在兩人周身凝聚成一道淡淡的並蒂蓮光暈,照亮了帳內的地圖,也照亮了他們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