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瀾盟議事廳的空氣像被冰魄之力凍結,十根玄鐵柱支撐的穹頂下,燭火在眾人凝重的呼吸中微微搖曳。議事桌中央鋪著一張荒瀾大陸輿圖,混沌彼岸裂縫的位置被朱砂圈出,周圍密密麻麻標注著魔潮可能蔓延的路線——從標注來看,最多七日,黑色混沌就會吞噬青玄界邊緣,再十日,便會抵達荒瀾大陸腹地。
“必須集中所有力量,直接攻向混沌裂縫!”
凌雲志的手掌重重拍在輿圖上,冰魄之力讓桌面結起一層薄霜,“魔潮爆發速度太快,轉移凡人至少需要十五日,我們沒時間耗!只要摧毀裂縫核心,所有危機都會解除!”
他的目光掃過參會眾人血手人屠握著巨斧,眼中閃爍著好戰的光芒;盲先生的盲杖在地上輕頓,推演光罩中浮現出“強攻傷亡率七成”的字樣;毒娘子的指尖纏繞著毒絲,眉頭緊鎖——顯然,不同勢力的首領各有顧慮。
“不行!”黃小蕾的聲音突然響起,情絲在她掌心微微顫抖,“青玄界還有數十萬凡人,荒瀾大陸邊緣的村落也沒來得及轉移!我們不能為了‘快速解決’,就放棄他們的性命!”
她走到輿圖旁,指尖點向青玄界的標記“這里有我們的故土,有記得如何歡笑的孩童,有會為同伴流淚的修士——他們不是可以犧牲的籌碼!我們應該分兵一部分人搭建防御陣延緩魔潮,另一部分人組織凡人轉移,等火種保住了,再全力攻裂縫!”
“分兵就是找死!”凌雲志的冰魄氣息驟然變冷,眉心間的逆命紋隱隱發亮,“防御陣擋不住混沌魔潮,你我都清楚!上次青玄界獸潮,若不是我們及時支援,防線撐不過三個時辰!現在魔潮規模是那時的十倍,分兵只會讓兩撥人都死!”
“那也不能放棄凡人!”黃小蕾的情絲突然繃緊,纏上輿圖上的村落標記,“你忘了寒鐵城的孩子?忘了無淚城那些沒有情感的行尸走肉?我們戰斗的意義,不就是為了讓他們能好好活著嗎?”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高,議事廳里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血手人屠干咳一聲,想打圓場“盟主、副盟主,要不咱再想想……”話沒說完,就被凌雲志的眼神打斷。
“活著?沒有力量,怎麼活著?”凌雲志的手掌按在誅神劍劍柄上,劍脊的冰海紋路因情緒波動而閃爍,“上次在雷霆城,若不是我強行突破,你早就被心魔幻尊的情感病毒控制了!這次魔潮,沒有集中力量,所有人都會死!”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刺中了黃小蕾最在意的事——她一直愧疚自己曾因情感暴走拖後腿。她的臉色瞬間蒼白,情絲黯淡下去,卻依舊倔強地看著凌雲志“所以你就要用凡人的命換勝利?這和天庭有什麼區別?”
“你不可理喻!”
凌雲志猛地抬手,卻不小心掃落了桌角的茶杯。“嘩啦”一聲,青瓷碎片四濺,一片鋒利的瓷片擦過黃小蕾的手背,劃出一道血痕。血珠滴落在輿圖上,染紅了青玄界的標記,像一朵刺眼的花。
凌雲志的動作僵住,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想說什麼,卻最終化作一聲冷哼,轉身走向議事廳外“會議暫停,三日後再議!”
黃小蕾看著他的背影,默默撿起地上的瓷片,用情絲輕輕包裹住傷口。血手人屠等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他們都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爭吵,是兩位盟主對“戰斗意義”的根本分歧,也是雙生道統“冰”與“情”的理念踫撞。
議事廳的側門突然被推開,凌磊方握著時空劍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未褪去的紅暈——剛才的爭吵,他在門外听得一清二楚。
“爹,娘,我有個辦法。”他走到議事桌中央,將時空劍放在輿圖上,銀色的時空紋路在輿圖上蔓延,“我們可以用時空法則搭建‘臨時通道’,一邊用通道轉移凡人,一邊派精銳通過通道突襲裂縫!通道能壓縮時間,轉移凡人只需五日,突襲隊也能打魔潮一個措手不及!”
這個方案兼顧了攻與守,議事廳里的氣氛頓時緩和。盲先生的推演光罩閃爍,很快浮現出“傷亡率三成”的字樣,比之前的七成好了太多。血手人屠立刻點頭“這個主意好!我血手盟願意當突襲隊先鋒!”
凌磊方眼中閃過一絲喜悅,看向凌雲志離開的方向,卻听到盲先生輕聲說“磊方,你的時空法則還不穩定,臨時通道最多撐三個時辰,一旦崩塌,通道里的凡人都會被時空亂流吞噬……你能保證通道安全嗎?”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凌磊方的興奮。他握緊時空劍,指尖微微顫抖——他知道自己的極限,三個時辰太短,根本轉移不完所有凡人。議事廳再次陷入沉默,凌磊方的肩膀漸漸垮下來,他突然轉身,推開側門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帶著委屈的話“我會變強的,不會再讓你們覺得我沒用!”
黃小蕾看著兒子的背影,眼中滿是心疼。她知道,凌磊方一直想證明自己不是“需要保護的孩子”,這次方案被否決,對他打擊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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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黃小蕾放心不下凌雲志,悄悄走向他的書房。書房的燈還亮著,透過窗紙,她看到凌雲志正伏案書寫,指尖的冰魄之力在紙上勾勒出復雜的符文——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陣法圖。
她輕輕推開門,發現凌雲志的頭發竟比白天白了幾分,桌上散落著幾張廢棄的圖紙,每張圖紙的角落都畫著一個小小的並蒂蓮,那是他們的標記。
“還沒睡?”凌雲志听到動靜,慌忙將手中的圖紙收起,卻還是被黃小蕾看到了關鍵——圖紙中央畫著一個人形陣眼,旁邊標注著“逆命紋獻祭,可引爆混沌核心”。
黃小蕾的心髒驟然縮緊“你……你想自己當陣眼?”
凌雲志沉默片刻,沒有否認,只是拿起一張圖紙,輕聲說“臨時通道不穩定,分兵也守不住,只有這個辦法能徹底摧毀裂縫。我的逆命紋能承受混沌之力,獻祭後,核心會爆炸,魔潮會跟著消散……”
“不行!”黃小蕾沖上前,抓住他的手,情絲緊緊纏住他的手腕,“你死了,我怎麼辦?磊方和念兒怎麼辦?我們好不容易才團聚,你不能這麼自私!”
“這不是自私。”凌雲志的聲音帶著疲憊,卻異常堅定,“我是荒瀾盟盟主,是雙生道統的傳人,總得有人站出來。你要好好活著,帶著孩子們保護好凡人,讓他們能自由地笑、自由地哭——這是我們一開始就想實現的,不是嗎?”
黃小蕾的眼淚落在圖紙上,暈開了冰魄勾勒的符文。她知道凌雲志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很難改變,但她更知道,自己絕不會讓他獨自赴死。
窗外的天色漸漸泛白,書房里的燭火終于燃盡。黃小蕾擦干眼淚,將情絲注入凌雲志的冰魄之力中,在陣法圖上添了一道金色的紋路——那是“情感共鳴陣”的核心,能讓多人共同承擔獻祭的力量,而不是讓凌雲志獨自犧牲。
“這個陣法,需要雙生道統的力量才能啟動。”她看著凌雲志的眼楮,情絲與他的逆命紋緊緊纏繞,“你想當陣眼,我陪你。但我們得先試試轉移凡人,試試臨時通道——如果真的不行,我們一起面對,好不好?”
凌雲志看著圖紙上的金色紋路,又看了看黃小蕾眼中的堅定,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下來。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冰魄之力溫柔地包裹住她的傷口“好,我們一起試試。”
議事廳的方向傳來腳步聲,凌磊方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的時空劍上多了一道新的紋路——那是他一夜未眠,用自身道基加固的“時空穩定紋”。
“爹,娘,我能保證通道撐五日了。”少年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堅定,“我不會再讓你們失望了。”
凌雲志和黃小蕾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慰。分歧還在,但他們的初心從未改變——無論是攻是守,都是為了守護那些值得守護的生命,為了讓仙界重拾情感與自由。
魔潮的倒計時還在繼續,但議事廳的燭火再次被點燃,這一次,燭火下的身影不再對立,而是並肩站在一起,共同繪制著對抗魔潮的藍圖。道侶的分歧,最終化作了彼此的守護;少年的成長,也成了這場大戰中最溫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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